第七章 但願,是自己錯了
2024-05-29 02:53:07
作者: 九州辰
密室之外,小白和寄錦已經到達了大堂。
滿屋的陳設與白天時看到的,並無二般,只是夜晚看的並不分明。
小白圍著大廳左轉右轉,似乎在尋找什麼。
這裡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若是有,從前經常來這,應該早就察覺出來。寄錦想道。
可小白這樣的反常,確實讓人生疑,或許,真有不易察覺的地方也未可知。
他輕手輕腳地翻弄著陳設,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響,可找遍了所有地方,卻一無所獲。
或許,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寄錦懷疑到。
就在這時,小白突然喵喵叫了幾聲,一個勁兒地用爪子扒大堂桌上的沉香爐。
難道,這便是關竅所在?
寄錦來不及多想,疾步走去,用力轉動了沉香爐。
轟隆一聲,原本陳列著物件的古董架轉動起來,眼前出現了一個密室,透著微微的光亮。
小白歡喜著叫著跑了進去。雲寄錦略作遲疑,也跟了進去。
兩人正在暢談時,忽而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緊接其後是不甚清晰的喵喵聲和沉重的步伐聲。
陸川神色巨變:「不好,有外人來了!」
驚鴻翊有一剎那驚慌,但立刻冷靜下來,看到不遠有一方屏風,隱匿了氣息,躲在屏風之後。
「哎呀……本想晚上一個人找個隱秘的地方躲著喝,不料還是被你找到了。」
見寄錦到來,陸川端著酒杯,嘆息調侃道。
寄錦見此,尷尬道:「抱歉,前輩,是晚輩的過失,不該這麼晚了還來打攪您。」
「你倒是厲害得很,深更半夜,連這個地方你也能找到。」
陸川雖面帶笑意,言語見卻透露著壓迫。
寄錦自覺失禮,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正在這時,小白跳到了陸川腿上,喵喵叫著,撒嬌似的在陸川懷裡打滾。
「我說呢,平日裡寄錦這孩子是出了名的沉著穩重,怎的這次讓人大開眼界,原來是月光你這小鬼頭啊。」
「出去玩了這麼久才回來看我,我還以為你找到好地兒,逍遙得不願意回家了呢。」
陸川逗著月光,喜笑顏開。
寄錦恍然大悟:「小白,不,月光原來是您的靈獸,實在是失禮。」
「哎,不妨事不妨事,回來就好。」
陸川連連擺手道:「倒是我,該謝謝你,把月光給我送了過來。」
「前輩言重了,晚輩愧不敢當。」
寄錦行禮,抬頭時無意間瞟見在桌子的另一邊,多了一個半杯的酒。
除了前輩,難道還有另一個人也在這密室之內?
他並未聲張,心中卻存了疑影。
雖然雲寄錦只是不經意間的一個眼神,卻被陸川盡收眼底,他心下瞭然,故作嘆息。
「人啊,年紀大了,最怕孤獨,總是忍不住想起來年輕的時候,我與夫人,在桃花樹下飲酒作樂的時候。」
「那時候,當真是最美的光景。可惜啊,歲歲年年人不同,終究只剩下我一人。而今也習慣了多斟半杯酒,也算是聊表祭慰吧。」
驚鴻翊躲在衣櫃裡,聽到陸川這些「情深幾許」的話,一直抿著嘴唇,不敢笑出聲。
人人都只知陸老心思機敏,卻不想,陸老一生未娶,卻連這樣平白的胡話,都說的這樣讓人信服。
「前輩節哀順變,還需保重身體,來日方長。」
既然如此,雲寄錦也不便再說什麼。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
等雲寄錦走遠,陸川關好密室大門,月光便跳了下來,直直地奔向屏風。
陸川笑道:「小翊兒快出來吧。它呀,早就知道你在這兒了。」
見此,驚鴻翊走了出來,月光歡喜地什麼似的,便要跳到她身上。
但看到驚鴻翊嚴肅而深沉的面容,卻一時間有些也害怕。
它瞬間收起了自己動作,膽怯地走到大廳中趴下,還時不時地用餘光觀察著她的表情。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
過了好一會兒,驚鴻翊終是敗下陣來,嘆了口氣:「如今這傷如何?還疼嗎?」
月光聽到此話,瞬間表情變得委屈巴巴,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驚鴻翊,似乎是受了天大的疼痛。
驚鴻翊終究是心有不忍,她隱去了自身的邪氣,向月光招了招手。
月光驚喜不已,飛也似地蹦上了她的腿,這裡蹭蹭那裡嗅嗅,似乎要記住這個味道。
驚鴻翊低下頭看著月光,眼神溫柔似水,手也輕輕撫著月光的毛髮。
見陸川疑惑,便把月光為自己受傷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陸川聽完,感慨道:「萬物皆有靈,更何況,月光與你之間簽訂了靈契,便是此生都無法分開了。」
「是了。從那一刻我就明白,我無法再對月光如此狠心了。」
「我明白,月光也明白。不然月光便不會這樣,拼死也要護你周全。」
「其實,誰又會喜歡去做一個惡人呢。」驚鴻翊的笑容有些慘澹。
「小翊兒……」
「罷了不提了,」驚鴻翊復而說道。
「看如今這個月光這樣活潑,倒是雲寄錦的功勞了。」
「雲寄錦這個孩子雖然不善言辭,卻是個良善之人。」陸川說道。
「早在結界異動,我便知月光身遭不測,卻又很快穩定下來。」
「陸家村人只當是天有異象,而我卻在雲寄錦處感受到了月光強大的靈力,想來定是有他協助了。」
「如此,我倒也安心了,希望不是所託非人。」驚鴻翊深沉道。
「但為保萬全之策,雲寄錦,還是要勞您費心了。」
陸川點了點頭,兩人又說了幾句,驚鴻翊便起身道:「今日叨擾夠久了,我該走了。」
「再多呆一會兒吧。」
「不了,這次雖然有驚無險,但是以雲寄錦的才智,應該很快會察覺到不對。為了陸家村的安全,以後還是少來為妙。」
既然如此,陸川也不便多留,只能送驚鴻翊離開,就在離開的剎那,陸川叫住了她。
「小翊兒,」他說道。
「要記住,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驚鴻翊心被溫暖了,回頭笑道:「陸老,要保重啊。」
夜色下,陸川腳下的一團雪白顯得格外耀眼。
它前爪抬起,似想跟隨她,驚鴻翊卻粲然一笑:「月光,你也是。」
月光心下明白,只能不忍地收回了爪子,注視著她。
驚鴻翊卻不再回頭,眨眼間消失在夜幕中。
寄錦回到家中,給自己倒了杯茶水,邊喝邊回想著剛才情景。
小白,不,是月光,竟然是陸前輩的靈獸。
如此,陸前輩和月光便是這個村的守護神了。
他復倒了一杯繼續飲起來,看著從前逗月光玩的絨球,忽而笑了。
平日裡他深居簡出,雖與陸家村人相識,卻並不常走動。
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倒也沒什麼,自從月光來了,他的生活也充實起來,閒來無事,也會與月光玩鬧。
月光極其靈性,大約是看他日子過得「艱苦」,一日外出便特地給自己帶來了一條鮮活的大鯉魚。
它還傲嬌地放在桌子上,昂首挺胸,並不看他,弄得寄錦哭笑不得。
而今月光離開了自己,心裡還真有些不舍。
寄錦水足之後,準備休息,心卻突然咯噔一下,一股不安的感覺瞬間襲來。
不對,不對,這一切都看起來太完美了,這樣的毫無破綻,反而讓人更加生疑,一定有哪個細節,是他沒有注意到的。
他仔細回想重現著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錯過一絲一毫。
是了,是了,他想到。剛進密室時,他嗅到了酒香是桂花酒,酒香甘甜醇正,是地道的西冥特產。
可陸家隸屬於北望驚鴻家,即使在淨世,也是北望的清冷氣候。
就算陸前輩見多識廣,有一副上好的釀酒功夫,可這個條件下又如何能做的出這樣正宗桂花酒?
且現在與世隔絕,與西冥互通貿易想來更是不能了。
正想著,雲寄錦腦中一個片段閃過。
他剛看見陸前輩起身行禮的瞬間,似乎感受到一絲不易察覺的邪氣。
因為與陸前輩交流,且感受得並不真切,也就沒有在意這件事。而今想來,或許……
雲寄錦的想法一出來,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難道陸前輩……
他不願這樣去想,可推論,卻不得不讓他這樣想一個德高望重的前輩。
他想著,走出了屋門,門外的月亮甚是清明,皎潔的月光一瀉千里,映得人世清白。
但願,是自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