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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本營爆炸

2024-05-29 01:26:09 作者: 戴金瑤

  三天之後,在鐵道俱樂部的院子裡,我坐在一輛嶄新的輪椅上,輪椅上綁了一塊木板,我的右腳伸直著搭在上面,膝蓋處固定著白色的石膏和繃帶。齊妙在身後推著我,緩慢地向大黃安保公司走去,拉布拉多跟在後面,又蹦又跳,似乎在慶祝主人重獲新生。

  命不當絕,當貨櫃砸向我時,幸好下面是污泥塘,只是輕微的腦震盪和右腳髕骨骨裂。在ICU病房昏迷了半天后就醒了過來。但醒來之後,卻神志不清,泊陽湖之戰的事沒有一點印象,醫生說是腦部外傷導致的腦震盪,沒有什麼大礙,臥床休息一周,加上藥物治療,3~5天就能恢復。但髕骨骨裂比較麻煩,要抽出關節內的積血,再用石膏固定,化淤消腫,還要在輪椅上放一個木板,腳要伸直3~4周。

  在大黃安保的會議室內,公司夥伴給我準備了大蛋糕。

  八斤湊過來,從桌上拿了一個桔子,剝開自顧自吃著。拉布拉多擺著尾巴,叼著齊妙的褲腳,要往外走。八斤瞪著拉布,剝了兩瓣桔子餵拉布,拉布擺頭;八斤又從蛋糕上拿了白巧克力,伸在拉布的嘴邊,拉布「汪汪汪」地叫著。

  八斤不再理會拉布,嬉皮笑臉地:

  「曹哥,這麼快就出院了,我還以為你要躺兩三個月呢!」

  陽陽伸手給了八斤一拳,打在八斤的右胸上:

  「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烏鴉嘴。」

  陸軍揪著八斤衣領子,揮著拳頭怒罵:「你小子再敢說話不帶腦子,小心我的拳頭。」

  八斤看看陸軍,又瞅瞅齊妙,目光最後落在了我的身上:

  

  「曹哥,也不能怨我,誰教妙妙在醫院哭哭啼啼。」

  「妙妙姐是擔心我們曹總,我們在江州拼了老命,你倒好,吃吃喝喝。」

  以前是陸軍懟八斤,現在換成了陽陽,八斤也不學學說話,自己還樂在其中:

  「不吃不喝,那是死人。這蛋糕是誰買的?」

  「你姐訂的,說是祝曹總康復出院。」

  陽陽的話音剛落,一輛紅色的奧迪的轎車,停在了門外的院子裡。

  拉布拉多朝門外跑去,芳姐帶著她的女兒王夢桐從外面走進來,八斤連忙出來迎接:

  「姐,桐桐,你們來的正好,來,就等著你們切蛋糕呢。」

  芳姐朝我微微一笑:「曹總,你這樣子還來公司,你也太敬業了吧!這麼多天都沒去醫院看你,還是聽八斤說你已經出院,真的很抱歉。」

  芳姐說完,帶著桐桐坐了下來。

  我坐在輪椅上,想起來,齊妙把我按住了,我爽朗地一笑:

  「桐桐都這麼大了,學習肯定很忙的。王總,你也太客氣了,這麼大的蛋糕,破費了。」

  「不破費,我是感謝你倆的,齊老師以前對桐桐很關照的。」

  芳姐和我之間的誤會由來已久,被高橋刻的「王芳」兩字還在我背上,齊妙不吃醋是假,但這麼多年走過來,相信我愛的人是她。

  齊妙想到當年有關台灣的問題,摸了摸桐桐的頭:

  「關心學生是每個老師的責任,以前我還訓過桐桐。」

  「訓的好,訓的好,不聽話就要訓,我帶桐桐過來,就是希望以後大家多訓訓她,多關照關照她。」

  八斤從蛋糕上拈起白巧克力,伸到桐桐的嘴邊,開著玩笑:

  「桐桐,考的怎麼樣?千萬不要像你舅舅,桐桐擔桐油是要被人笑話的。」

  「我才不會呢,聽我媽說,你小學讀了八年,是不是真的?」

  「別聽她胡說,我是不想上初中而已,每年重複學,多輕鬆。」八斤哈哈一笑。

  「吹牛!輕鬆還不及格。」桐桐撅著嘴,不再理睬八斤。

  擔桐油,在景市方言中指的是考試沒通過、留級。傳說在古代,景市有一個書生去省城趕考,結果沒有考中,看來不是讀書的料;這人發現省城的桐油很便宜,於是挑著一擔桐油回到景市,後來老百姓就把沒考上、沒通過比喻成「擔桐油」。

  芳姐帶桐桐來,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她已經惹毛了莫大盛,不知道莫大盛會使出什麼陰招;二是她從前幫莫大盛做過不少壞事,難逃干係。現在桐桐的父親將軍進去了,她再進去,孩子沒有照看,八斤又是個馬大哈,她放心不下。

  當大家都坐下來,正準備切蛋糕時。拉布在院子裡的奧迪車後,不停地叫著。

  與此同時,巨大的爆炸聲響徹耳邊,地動山搖,火光沖天,熱浪和碎石衝進辦公室內。

  齊妙推著輪椅,朝大家大喊:

  「快快快,快跑到院子裡去。」

  八斤也幫忙拉著輪椅往外跑,我命令道:「八斤,關掉總開關,切斷電源。」

  八斤轉身返回公司,芳姐一把拽著桐桐往外沖,叮囑八斤:「你要小心。」

  這時,陽陽捂著鼻子,向總經理辦公室衝去,只見我辦公室的地面上炸出一個巨大的黑洞,火光和火藥味嗆得人無法呼吸。總經理辦公室隔壁的貴重物品儲藏室,熊熊大火在燃燒。陽陽拿起一邊的滅火器,試圖去滅火,幾次都未成功。

  當我們剛到院子裡,拉布拼命地趕我們遠離紅色的奧迪轎車。

  十幾秒之後,停在院子時的紅色轎車突然爆炸,爆炸的衝擊波將我們甩出幾米開外,輪椅被掀翻,我從輪椅上摔倒在地面。齊妙和八斤從地上爬起,一人挽著我一隻胳膊,將我拖出了院子。

  這時,拉布用頭頂著輪椅向我跑來,輪椅不偏不倚地停在了我面前。

  原來拉布早就嗅到了危機,危機來的太快,令我們猝不及防。

  這時,芳姐和桐桐也跑出了院子。芳姐的奧迪轎車發生二次爆炸,化成熱浪火球,滾到了一樓大黃安保的大門口。頃刻之間,整個辦公室變成了熊熊大火,鐵道俱樂部的大樓也搖搖欲墜。

  接連的爆炸,明顯是有人在預謀陷害我們。

  這時,陽陽上氣不接下氣地從辦公室跑出來:

  「不好了,儲藏室著火了。」

  「不好!」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單腳跳到院子外的圍牆邊,操起一根鋼管,就要往裡面沖。

  齊妙一把拽住我:「你瘋了,少寶,你不能進去。」

  抱著桐桐的芳姐也勸我:「裡面隨時都會爆炸,不能進去。」

  八斤心有餘悸,手臂也受了傷:「好不容易逃出來,進去不是送死嗎?」

  陽陽臉上全是灰,焦急地:「曹總,有人存心要害我們,我們該怎麼辦?」

  「陽陽,你馬上撥打119,請市消防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然後通知附近巡邏的公司保安,立即趕來撲救,120也聯繫一下。」

  「好,我現在就去辦。」

  「八斤,你去二樓三樓的培訓學校,看看有沒有學生在上課,掩護他們疏散撤離。」

  「今天放假,沒人上課。」

  「那你去倉庫看看,想辦法拿一些隔熱服出來,能拿多少是多少,外勤的保安一到,讓他們馬上穿上滅火。」

  我轉向齊妙:「妙妙,公司對面的餐館配有消防設備,你去拉開消防栓,站在上風的位置,用水帶沖紅色的汽車,我們衝進去的時候,用水帶噴水掩護我們。」

  芳姐主動上請:「曹總,讓我去吧,妙妙留下來照顧你。」

  「不用,你的汽車發生爆炸,我懷疑有人在針對你,你要保護好自己。」

  芳姐聽我這麼一說,如夢方醒,恨得直咬牙:「莫大盛,我跟沒完。」

  「儲藏室有莫大盛的材料,我要現在去拿,你要照顧好桐桐。」

  說完,我坐上輪椅,一手推輪子,一手以鋼管開路,朝手持水帶的齊妙大喊:

  「妙妙,掩護我。」

  這時,八斤抱著幾件隔熱服跑出來,拉布跟在後面,嘴上也叼著一件,朝滅火的齊妙跑去。

  芳姐奪過一件,快速穿上:

  「桐桐,你跟著舅舅,我去拿一件重要的東西,馬上就回來,不要亂跑。」

  芳姐說完,又奪過一件隔熱服,罩在我的身上。

  儲藏室的大火還在熊熊燃燒,鐵架上的文件資料都已經燒成了灰,塑料文件夾的焦味瀰漫著整個辦公室。儲藏室內的石膏板吊頂在爆炸中被炸塌,石膏板從上面掉落,牆面被炸成了許多裂縫。

  「莫大盛的材料在哪?」芳姐大聲地問我。

  儲藏室一角的保險柜在巨大的爆炸中被炸開,裡面的紙質文件材料正在燃燒,旁邊的移動硬碟岌岌可危。

  「在保險柜里,快拿滅火器。」

  芳姐衝進儲藏室,操起儲藏室的滅火器,朝保險柜直噴;而我用鋼管撐著要掉落的石膏板吊頂,掩護著芳姐。芳姐拿起移動硬碟和還燒盡的材料,轉身就要推著我向外走。

  正在這時,大樓在搖晃,石膏板吊頂和儲藏室的鐵架砸在芳姐的腿上,芳姐應聲倒在地上。

  眼見牆面的裂縫越來越大,芳姐用盡全力,將輪椅向辦公室外推去,接著用力蹬,鞋子蹬掉了,褲子蹭破了,也無法逃脫。

  正在這時,拉布跑進了儲藏室,叼走壓在芳姐腿上的一塊塊石膏板吊頂,芳姐光著腳跑出了儲藏室時。就當拉布轉身再去叼芳姐的鞋子時,儲藏室再次響起了爆炸聲,拉布被掩埋在一片廢墟中……

  書中代言,芳姐汽車爆炸,大黃安保總經理辦公室爆炸,正是莫大盛精心策劃的陰謀,他想一箭雙鵰除掉多年來一直與他為敵的大黃安保,以及沒有了利用價值、背叛他的芳姐。那個聲音低沉的神秘男人,暗示莫大盛要痛下決心,除掉大黃安保,除掉知道太多內幕的芳姐。

  大黃安保損失慘重,辦公室要全面加固裝修;雖然被搶救出的紙質材料已經沒有了價值,但樂天投訴莫大盛的移動硬碟保住了。芳姐命大,幸好消防員趕來及時,只是背部受了外傷。

  但不幸的是,被埋在廢墟中的拉布,為了芳姐的一雙鞋子,丟掉了性命。

  當120救護車趕來,幫芳姐處理完背上傷口,芳姐堅強地走到我和齊妙、八斤的跟前。

  齊妙抱著我,不停地啜泣,拉布陪伴我們的美好時光,一去不復返。

  芳姐彎下腰,抱起地上已經斷氣的拉布,堅強的芳姐,突然哭出了聲。

  芳姐放在拉布,擦乾眼淚,轉向八斤:

  「幫我好好安葬它,它是我的救命恩人。」

  八斤點著頭,芳姐與桐桐輕輕擁抱,然後拍拍八斤的肩膀:

  「不要沒事就玩遊戲,幫我照顧好桐桐。」

  「我知道了,姐。」

  芳姐發現紅色的奧迪轎車已經燒得只剩下車架子,堵在大黃安保公司的門外,芳姐慚愧對我說:

  「曹總,看來你的辦公室要重新裝修了,真的很抱歉!」

  「你不要多想,好好養傷。」我看著芳姐蒼白的面頰,十分地難過。

  「這點傷算不了什麼,對不起,妙妙,拉布死了。」

  芳姐再一次失聲痛苦,齊妙拉著芳姐的手:

  「拉布好樣的,它不會死的,它一直會活在我們心中。」

  「以前我和少寶的種種誤會,妙妙,我向你道歉,少寶自始自終深愛的人都是。」

  「我知道,如果不是你剛才推他出來,受傷的就是他,我從前對你有誤解,都是我心眼太小,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性格像男孩子,大大咧咧,很多時候沒有顧忌到你的感覺,你也不要往心裡去。我真的很羨慕你們,不知道以後我們還能不能再相見,希望後會有期。」

  芳姐說完,走上救護車:

  「醫生,不用去醫院,直接送我去珠山分局。」

  芳姐想明白了,如果她不去自首,不去揭露莫大盛的暴行,受害的將是更多無辜的人……

  在五龍山的山腳之下,我拄著拐杖,站在一個小土坡的前面,齊妙用鏟子填土。

  這裡是拉布的長眠之地,緊挨著我家大黃的小土坡,二十二年前,大黃被小偷毒死;二十二前之後,拉布死在了爆炸之中。

  悲傷的齊妙沉默不語,攙扶著我從五龍山的山腳下走過。

  秋天的田野,金黃色的稻穗迎著風,像金色的波浪,一浪一浪,有的化成一道道皺紋,鑲進農夫的額頭;有的蕩漾在農夫的心間,化成豐收的喜悅。綠色的甘蔗林,有些調皮的孩子,穿梭在其間,嬉戲打鬧,從他們身上,仿佛能聞到像蔗糖一樣甜的味道。

  我們穿過山腳下的蘆葦,邁過田埂上的野菊花,散漫的野菊花星星點點,隨遇而安地生長著,蝴蝶在它們的叢中追逐,有的停留,有的飛向遠方。

  陰溝的石縫中,長著一些狗尾巴草,摸上去毛茸茸的,像拉布的尾巴。此刻,我多希望拉布也像這頑強的狗尾巴草,雖然冬天會死去,但散落的種子,來年還能長出新的生命。「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為什麼不發生了拉布的身上?藍藍的天空中,一群群飛翔的鳥兒向松林飛去……

  「這個地方真不錯,拉布會喜歡的。」我扛著鐵鏟,往回走。

  夕陽西下,遠處太陽的餘暉灑落在大地上,我和齊妙並肩而行的影子,長長的落在田埂上。

  齊妙點了點頭,扯出一個勉強的笑來:

  「這裡環境多好啊,拉布肯定喜歡。」

  我停下腳步,轉頭望著背後的五龍山,內心感慨萬千。拉布不是人,卻早已成為了我們的家人,它的死對我們來說更像是一次警醒: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失去任何一個人都是我不能承受之痛。

  齊妙從背後抱住了我,難過地:「拉布走了……」

  我撫摸著齊妙環繞在我腰間的手:「拉布不會孤單的,有大黃陪著它。」

  齊妙將臉靠在我背後,淚水浸透了我的衣服:

  「少寶,答應我,無論什麼時候你也要保護好自己!你不知道你衝進火場的時候,我有多擔心。」

  我拉著齊妙的手,兩人十指相扣:「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做讓你擔心的事情了。」

  我們生活在陰溝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我和齊妙的未來還很長,即使受了傷,跛了腳,也要相互攙扶,體面地走好人間的每一步。我相信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世間條條大路通羅馬,有些人偏要踏上斷橋千丈崖。

  馮奕奕在江景礦業洽談室拍下的證據,加上樂天提供的舉報材料和芳姐的口供,莫大盛的罪證確鑿,在景市和上海的抓捕計劃正在進行,但令人沒有想到的是,狡猾的莫大盛已經秘密逃亡去了日本……

  高橋葬身魚腹,雖然將軍被生擒活拿,莫大盛料定忠心於他的將軍是不會出賣他的,如果再將知情人芳姐和大黃安保炸死炸毀,等風平浪靜之後,他換個抬頭,再捲土重來。

  馮奕奕進一步調查才發現,莫大盛竟然三年前就已經把國籍改成了日本,莫大盛早已是日本人,因為中日之間沒有引渡條款,想把莫大盛抓到國內,令其伏法,已變得越來越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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