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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湖中勘探

2024-05-29 01:25:52 作者: 戴金瑤

  浩渺泊湖水接天,波翻浪涌競爭先。七月的泊陽湖,正處於豐水季節,水天相連,波騰浪涌,浩瀚萬頃。水浪一陣陣地撞擊著湖岸,湖水卷著泥沙,在湖水中滌盪,湖面被洗成黃沙的顏色。

  在長山群島的一處山腳之下,有一口新墳,上面寫著「黃大彪之墓」。一個穿著黑色褲子,罩著白色襯衫的女人,跪拜在墳前。女人面容憔悴,那雙圓而大的杏眼,在消瘦的臉寵襯托下,更加的大。女人不是旁人,正是從景市到泊陽照顧黃大彪的小玉。黃大彪是因為和湖中的食人魚福鱷大戰受傷,最終病情惡化走了的。

  黃大彪臨死之前對小玉說了三件事:第一件,他不願搬到城裡,是因為他一直在尋找湖中的食人魚,不殺光它們,不解心頭之恨,但現在很遺憾不能完成這個願望;但通過他調查發現,吃人的福鱷是有人故意放生的,他曾經看到潯林寺的和尚放生了很多條;第二件,他以前拍的泊陽湖大戰的手機視頻,已經交給了上門調查的周警官;周警官是個好人,你以後你有難處,就去找他,他一會幫你的;第三件,他向小玉道歉,從沒有想過在小玉還能來照顧他,他很後悔,不應該去搶那一萬五千塊,他要小玉回到田野館,向我母親賠禮道歉。黃大彪摸出一張銀行卡,告訴小玉,裡面有還有十五萬,希望小玉經營好城裡的飯店,今後嫁個好人家。

  小玉回想過往,仿佛就像夢一場,她跟黃大彪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卻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旁人說她太傻,但她很清楚,雖然她和黃大彪睡過一張床,但黃大彪從來沒有侵占過她的身子,黃大彪自己也清楚,小玉不愛他,他不能強人所難。

  隨著黃大彪的死去,小玉就像是來泊陽湖短暫停留的候鳥,她要向北飛。

  在泊陽湖的江州水域的一處岸邊,素麵朝天的芳姐,望著遠處的一艘白色潔清船,掏出一張沉船位置圖,觀察著周圍的水域。當初在大黃安保樓底下的古窯內,芳姐發現了木盒中的沉船位置圖,當莫大盛叫將軍去昌南會館取沉船位置圖時,芳姐留了個心眼,偷偷地多複印了一份, 原件由莫大盛私人收藏;其它兩份複印件,一份給了高橋,一份留給了自己。

  清潔船的船舷上,印著「江州清衛33」的字樣,看得出來,這是一艘江州環衛部門的湖面清潔船,平時主要用於收集和清理湖面各種漂浮物垃圾,但這艘船與一般的清潔船不同,它是一艘多功能船,採用雙頭雙體雙螺旋槳推進,由船體、上層駕駛艙、休息艙和下層工作艙組成。上層休息艙有三張躺椅,拉平就是三張床,休息艙後面有間小廚房,擺放著煤氣罐煤氣灶鍋碗瓢勺。上下層之間有扶梯,下層的中間是收集艙、存儲艙和輸送艙等工作艙,工作艙的前面有甲板,甲板的一側有收集擺臂,船上的動力系統、舵機系統、液壓系統、電氣系統、冷卻系統一應俱全。

  在清潔船的前甲板上,頭帶草帽的將軍嘴裡叼著支原子筆,站在三角支架的瞄準鏡前,朝南面的方位看去。將軍坐在扶梯的樓梯上,從口袋裡掏出一本記事本,扉頁中的香港女星張敏,黑色的V領低胸裙,性感耀眼,將軍在照片上停留了幾秒後,向後翻去;後面記錄著莫大盛欠他和熊胖子、豁牙子的報酬;那張「越南新娘」的徵婚GG還夾在其中;再翻到後面是一張複印的沉船位置圖, 摺疊著粘在記事本的內頁中。將軍展開沉船位置圖,接過豁牙子遞來的一本《泊陽縣誌》,在沉船位置圖上糾正著沉船的實際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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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清潔船的後甲板上,豁牙子正在組裝水下智慧機器人,連接浮力線纜和遙控器。黃色機器人形似飛魚,配有專業的廣角高清鏡頭、超強光照燈,以及機械臂。熊胖子在按照將軍的要求,向水下可疑點拋下拴上繩子的水砣,標好拋標點。

  將軍走到後甲板,打開筆記本電腦,連接好機器人線纜,通過遙控器,一邊參看沉船位置圖,一邊測試水下機器人的工作性能。只見機器人在水砣的周圍自由平移、潛浮和360度旋轉和拍攝,水下的地形地貌和可疑位置點,呈現在筆記本電腦屏幕上。

  這完全是打著清潔船的名義的非法探測打撈船!

  站在一旁的豁牙子見將軍罐操控遙控器,看見一些魚在湖底遊動,心裡痒痒的,不停地叫好:

  「軍哥,有魚!這東西好啊,不管水底多深,水流多大,都能暢通無阻,干我們這行的,真離不開高科技,讓我也試試唄。」

  將軍沒有理會豁牙子,繼續操控水下機器人,通過連接在機器人上的機械臂,打撈著水底突起的可疑物;但因為湖水伴著泥沙,湖底的能見度很低,渾水干擾著,打撈並不順利,沒有看見沉船遺址和瓷器。

  熊胖子見豁牙子急吼吼,笑眯眯地帶著黃腔,揶揄道:

  「豁牙子,你膽子大,脫光了衣服往下跳,也許能抱條美人魚回來。」

  「你哄誰呢?熊胖子,你是不是想我死?這可是深水區,下面有暗流的。」

  「你不是學過專業潛水嘛,怕個屌?」

  將軍轉頭瞪了眼熊胖子和豁牙子,兩人閉上了嘴。

  熊胖子湊在將軍的近前,望著幾張聲吶探測掃描圖,以及文獻《泊陽縣誌》,疑惑地問將軍:

  「軍哥,既然有了沉船位置圖,已經知道下面有沉船,明天直接開輛大的打撈船,我多叫點兄弟來,一天就搞定了,還用得著這麼麻煩嘛!」

  「懂不屁!你以為是盜墓?沉船位置圖只是一個重要線索,三百年前標的位置,你知道下面水流多大,流沙多深?怎麼可能還會在同一個位置。」

  「好好好,你說的都有道理,軍哥不是還搞了磁法勘探和聲吶探測嘛,水底的掃描圖都有了,這還不夠?」

  將軍沒有理睬熊胖子,盯著水下機器人傳送到電腦上的探測數據,記錄著水溫、壓力、深度、方位角等信息。

  豁牙子在一旁聚精會神地看著,勸熊胖子閉嘴:

  「水下考古,可不能瞎來,你就閉嘴吧!」

  「切,水下考古?我們又不要把船打撈起來,搞船上的瓷器就是了,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熊胖子抱怨完,就要往上層的休息艙走去,沉默多時的將軍叫住了他:

  「你倆馬上穿上潛水服,十分鐘後下水。」

  兩人面面相覷,將軍一邊盯著水下勘探的機器人,一邊提醒道:

  「湖底泥沙太厚,要清理可疑點的表面,帶上工兵鏟!」

  豁牙子走進下層的存儲艙,從一堆塑料瓶子裡拎出兩個灰色的大包。大包里分別裝著兩套自攜式潛水裝備。兩人穿上潛水服和蛙鞋,戴上潛水用的帽子、手套,套上浮力衣,綁上負重帶,背上氣瓶和二聯表,調節好呼吸器和供氣閥,最後腰間別上刀具和刺具,戴上面鏡,拿著強光電筒,跳進了水中……

  湖岸邊的芳姐,對著遠處的清潔船拍了幾張照,然後將一台迷彩色的攝像一機體,掛在了湖岸的樹梢間。岸邊白色的蘆花在風中搖曳著,芳姐采了兩支,拂過臉頰,柔柔的,痒痒的,芳姐感覺身上輕了很多,也許是她已經卸下那張戴了很多年的偽善面具。芳姐走向岸邊的紅色奧迪轎車,向景市的方向駛去……

  與此同時,在泊陽湖中的北段江州水域,齊妙和她的父親齊雅輝正在一艘打撈船上,勘探著周邊水域。

  豐水季節的泊陽湖,寬廣的如大海一般,無邊無際。齊妙脖子上掛著一台單眼相機,手上拿著重新繪製的沉船位置圖,尋找著沉船可能有位置。

  齊雅輝將水砣拴好搜索繩,投進湖裡,齊妙好奇地問道:

  「爸,這有什麼用意?」

  「估計下面有沉船,先做個拋標點,以後派人下水打撈時更方便,就沿著搜索繩的周邊搜索,搜索範圍小,工作量就會少很多。」

  「哦……原來是這樣,據我了解,沿海一帶的水下考古隊,都已經用上了水下智慧機器人,派人下水,萬一遇到了暗礁怎麼辦?」

  「沿海經濟發達,我們省里市裡的財政都緊張,不會採購這些昂貴的器材。我早就從考古隊退休了,就算有這些先進的設備,我也不會用。泊陽湖的水底,能見很低,沙泥又多,機器人也不好使。」

  齊雅輝對沉船可疑點的判斷,更多是通過他多年的考古經驗,以及對泊陽湖水域文獻資料的記載,再結合瓷器海上絲綢之路的路線而推測出來的。

  「爸,你經驗豐富,跟我講講水下是怎麼考古的,以後我也能幫助考古隊,爭取在不法分子來之前,打撈起這些珍貴的文物。」

  「也好,水下和在陸地考古,完全兩樣的,水下環境更複雜,所以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準備,不管是通過查看資料,還是利用遙感技術,都要清楚打撈點水域的全貌,比如水深水壓、地形地貌,可疑點的大致位置,有沒有暗流暗礁,有沒有兇猛的魚類。掌握了這些,再讓考古人員下水探摸,最終找到沉船的精準位置,並在水下做一些測繪工作,形成比較直對的圖譜。」

  打撈船緩緩地流動,齊雅輝拋下第二個水砣,看了看湖面,繼續說道:

  「下水打撈時,還要對湖底進行必要的清理,有時還得抽掉下面的泥沙,布置探方,為下一步的打撈做好準備。找到下面遺物時,還要小心清理;瓷器打撈上來後,要拍照錄像,進行整理編號,然後再脫水,包裝入箱,運到館裡進行二次整理,破損的還要進行修復,工作很繁瑣,這種工作一般人還真做不了。當然,盜竊分子除非,只要有利可圖,他們就會鋌而走險。」

  「如果沉船的位置有暗流,有兇猛的魚怎麼辦?」

  「如果不好處理,不好驅趕,最好的方法就是遷址,將水下的沉船遺址,整體遷移到可以打撈的區域。」

  隔行如隔山,齊妙俏皮地吐吐舌頭,打起退堂鼓:

  「太難了,我肯定學不會。」

  「難不難的,就是比較危險,尤其在這樣的水域。」

  齊雅輝掏出一隻灰黑色的經度緯度電子測定儀,調整上面的按鍵,指著不同的方位介紹道:

  「妙妙,你來看,這片水域,東面是泥灘和沙壩;西面是廬山,經常刮八級風以上的大風,還時不時地下暴雨,不容易靠近。」

  齊妙朝南邊拍照時發現遠處有一座廟,心裡咯噔一下:

  「爸,前面那座廟是不是就是老爺廟?」

  湖面起了風,齊雅輝手扶著船甲板邊的扶欄,皺起眉頭:

  「正是,南邊老爺廟的水域,就是傳說中的『中國的百慕達』,也是最兇險的水域;一百多年來,上千艘船在那裡失蹤,找也找不到。」

  「上千艘?難道湖底有水怪?有食人魚?」

  「有這種傳說,但至今也沒有人真正見過什麼水怪食人魚。」

  「我聽少寶說過,他在泊陽湖遇到過食人鯧,還差點被這些食人魚吃掉。」

  「食人鯧倒聽說過,但不可能掀翻幾百噸上千噸的船。」

  「也是,那這些船會不會是遇到了颱風和暴雨,陷進了泥沙里?」

  「這倒有可能,我覺得這些都是表象,還有深層次的原因。」

  齊雅輝指著經度緯度測定儀:「你來看,現在的緯度是多少?」

  「北緯30度!難道是神秘的北緯30度?」

  「是的。很多未解之謎都與這個區域有關聯,百慕達三角、馬里亞納海溝,北緯30度是亞熱帶與溫帶的交匯線,雨水多,而且經過各大板塊的交接地帶,地質運動非常活躍。如果正在趕上地質運動活躍的時候,船隻經過就非常危險。」

  「爸,你說水下的地質運動,會不會將生活在第四系泥質地層中的食人鯧給帶上進湖裡?」

  「食人鯧?你怎麼對食人魚這麼念念不忘?即使有,也是外侵物種,不可能是第四系泥質層里冒出來的。」

  「少寶跟我講過2009年的時候,他運瓷器到泊陽湖,就遇到了食人鯧,還差點被它們吃掉。」

  「09年泊陽湖水質進行過治理,搜尋過外侵物種,但沒有發現食人魚。」

  「哦……你真不知道那年發生的事嗎?如果沒有考古隊在前期打基礎,那些不法分子怎麼那麼容易找到沉船位置?」

  齊雅輝轉向西南的方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往事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腦海:

  「2009年的時候,省考古隊前期的確做了很多工作,他們以前請過地礦部的遙感技術員,採用旁側聲吶和高精度磁測儀,對泊陽湖幾塊區域進行過普查和掃描,發現過湖底有幾處磁場異常,猜測是明清時期運瓷器的沉船,他們請我來幾個區域看過。」

  「後來看的怎麼樣?有找到沉船嗎?」

  「當船來到測棠蔭島附近的異常點時,我初步判斷下面有一艘長約25米,寬約7米的清代沉船。由於埋的比較淺,不到一米,很適合打撈;而且聲吶圖像顯示湖底有被拖網擾亂的痕跡,我猜測這艘沉船曾經被人打撈過,為了保護水下文物,我建議他們儘快開展搶救性發掘,結果還是被不法分子捷足先登了。」

  「被人盜竊過?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從遺留在船上的一枚軍人徽章來判斷,應該是1945年日本投降前,日本軍方曾派人下去打撈。」

  齊妙聯想起日本人高橋,罵道:「又是日本人!一群貪得無厭的傢伙!」

  「後來我也聽少寶說過,他是稀里糊塗被卷進盜竊團伙的,如果不把這些人徹底打掉,沉船位置上的沉船文物,可能又要遭到他們的掠奪。」

  齊雅輝說的沒錯,保護國家文物,必須要將犯罪團隊徹底消滅!

  但就在我們慶祝凱旋歸來時,高橋卻被日本警方無罪釋放,日本黑幫稻川並沒有參與到打架鬥毆中,高橋也沒有綁架曹操和王芳;反而是芳姐盜竊東洋館密室的古董成了他們的把柄,迫於形勢,高橋等人在追查盜賊時,曹操王芳等人動手,但兩人實力不濟,最終被高橋繩之以法。

  對於景市警方提供的材料,日本警方認為高橋在泊陽湖射殺水警的調查有失偏頗,無法確認佯裝成漁民的人就是高橋。至於高橋偷盜鬥彩將軍罐和青花將軍罐,走私文物,更是無稽之談,因為這兩隻將軍罐根本就不在高橋那裡。

  原來,陸軍尾隨日本保安人員來到搖滾座劇場時,發現保安正從小劇場轉移將軍罐,陸軍認出了這兩隻將軍罐真是高橋從齊妙家搶走的。陸軍喬裝成日本保安,將運輸車開到了九公里之外的中國駐日本大使館,並說明了來意。公使銜參贊立即與景市警方的馮奕奕取得了聯繫,最終證實了這一對將軍罐的確是中國丟失兩件國寶。

  馮奕奕本想著借王芳被高橋綁架之際,趁熱打鐵,瓦解他們的陣營。未料在這關鍵時刻,莫大盛將與高橋的關係撇的一乾二淨,景市警方對高橋的指正材料,莫大盛更是裝傻充愣,一問三不知。高橋背叛莫大盛,搶走將軍罐,盜走御窯二號坑的瓷片,又將芳姐囚禁、拷打,照理說莫大盛對高橋恨之入骨,沒料到莫大盛視而不見,讓人摸不著頭腦。

  聽聞高橋無罪釋放,大家無不失望。對於已解密了部分海上絲綢之路沉船的高橋來說,他不會束手就擒。就在大黃安保前往日本的這段時間,馮奕奕得到消息,將軍一夥已經前往了泊陽湖勘探,相信很快就會行動。當務之急,就是找到將軍可能前往的沉船地點,提前布防,但海上絲綢之路的水路眾多,將軍會選擇哪裡下手,馮奕奕無從下手。

  好在齊妙從泊陽湖回來,第一時間給奕奕和我帶來了好消息,在她和師傅齊雅輝勘探的區域,極有可能是將軍等盜竊分子的下個目標。奕奕向警局領導匯報情況:將軍已經前往泊陽湖,被無罪釋放的高橋,極有可能會出現在泊陽湖。熊副局長斷定高橋不敢再來景市,一下飛機就會被抓;周局長認為高橋不可能這麼快就會竄到景市,顯然他們低估了高橋的反偵察能力,以及對尋寶的決心。

  在日本營救中國人質,挽回國寶將軍罐的事跡,令大黃安保的名聲鵲起。馮奕奕不想等警局領導的最後答覆,她一方面與江州警方聯繫,另一方面邀請大黃安保去保護現場,協助抓捕不法分子。配合警方捉拿犯罪分子,這不僅是我和將軍等人的個人恩怨,更是關乎到文物的流失和國家利益。

  正當我們準備行動時,一個好久沒見的老相識,突然來到了大黃安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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