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美人廚娘

  母親皺了皺眉，問道：「所以說，你是同意搬到浙江路上去囉？」

  「是的，不過搬到浙江路，有利也有弊，就像伯母所說的，浙江路飯店多，租金高，競爭激烈，路雖然寬了，但那種人來人往的熱鬧好像又少了；菜的單價高了，一些老顧客可能就不去了。景市畢竟是一個四線城市，有錢的、能長期高消費的人並不多，周六周日、逢年過節的大家的生意都不錯，但平時的生意也不好做，尤其是早上和中午，晚上要好一些。金鼎的華達美食城，因為有上班的人，平時中午的生意都不錯；撫州弄和中山北路，店面都不大，路很窄，遊客居多；所以相比較，浙江路是比較合適開中高檔的飯店。」

  「飯店那麼多，我們的農家土菜館，有沒有競爭力？要有特色才行。」母親還是有點擔心，不夠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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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邊給母親扒泊陽湖大閘蟹，一邊說：

  「以我看，這一桌子菜就很有特色，也很好吃，藜蒿炒臘肉、香辣大田螺、紅燒鯉魚、香辣蟹腳、銀魚豆腐湯、泊陽湖大閘蟹，這些都是泊陽湖的特色。尤其是這紅燒鯉魚，色香味俱全，沒有一點泥腥味，看上去也很上檔次。當然還有干煸泥鰍、家鄉豆腐、涼拌藕片、銀魚豆腐湯，這家鄉豆腐，吃起來有濃濃的豆香，像雞蛋一樣滑，真是太好吃了。」

  樂天聽小玉分析的有理有據，再聽我夸菜好吃，情不自禁地笑了：

  「曹哥，我看你都快成了美食家了。我的眼光沒錯吧，小玉是個人才，調查工作做的那麼細，菜也燒的很入口，我看如果搬到浙江路，小玉就是整條街上最美的廚娘。」

  樂天的誇獎，讓小玉羞紅了臉：

  「比我燒的好吃的，多的是，之前伯母一直在教我，關鍵食材很重要。做豆腐的黃豆，是鄉下農民自己種的，昨天晚上伯母手工磨的，能不好吃嗎？還有這鯉魚，是今天早上從泊陽湖裡捉來的，都是活水裡的魚，隨便怎麼做，都不難吃；況且加了伯母自己釀的豆豉醬油，味道也就更加鮮了。」

  聽小玉這麼一說，我握住母親粗糙的手，真是天下父母心，不管我混的如何，母親一如既往的以她的方式來愛我，想到被齊家趕出家門，我唏噓不已，如果有更多的人來幫母親，那是最好不過了。

  「媽，我看行，我們主打菜就做河鮮，小玉能拿到泊陽湖最新鮮的食材，你有最天然的豆腐和豆豉醬油，強強聯手，不怕的。」

  「伯母，景市的狗肉很有名的，很多外地的人慕名而來，做狗肉也可以。」

  樂天話音剛落，小玉就搖頭：

  「狗肉不好做，廣西狗肉有名吧，被一些愛狗人士衝擊了很多次，生意大不如前。」

  我也否定了樂天的提議：

  「現在越來越多的城裡人養狗，把狗當成寵物，再吃狗肉未免有點殘忍，不管是自己家的，還是養殖廠的，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我也接受不了。」

  「好吧，我提提而已，以你們為主。伯母，我看小玉分析的非常到位，你還在猶豫什麼？」

  「我也了解過，很多人去浙江路吃飯，都是衝著海鮮店去的，還有就是夜宵燒烤什麼的。」

  「伯母說的也對，這個時候，海鮮店生意的確好，但也並不完全是這樣，樂天知道的，我以前就是海鮮店上班。能點得起澳洲龍蝦和鮑魚的，畢竟是少數，至於老百姓過去，也就是圖個新鮮，頻率不高的，而且很多人吃海鮮會過敏；吃河鮮就不會；現在農村的勞動力都去了大城市，捕魚的人不多，市面上真正的野生河鮮越來越少，我有泊陽湖河鮮的供貨渠道，這是我們最大的競爭力。」

  「你們有信心，我就有信心。小玉，你說說看，如果搬到浙江路去，怎樣和樂天媽的茶葉店聯手？」

  母親年輕的時候在浮梁茶場上過班，對茶葉有很深的感情。樂天父親去世了很多年，樂天母親開店也不容易，如果大家能一起幫襯一下，相互取暖，那是最好了。

  「剛剛少寶也提到和樂天媽一起聯手，我初步考慮後，提一下我自己的看法。茶葉店不好開，主要是有幾個原因，景市的茶葉在古代和近代的知名度都很高，但現在和西湖龍井、雲南普洱比起來，影響力還不夠；茶葉店經營方式比較單一，消費的效率不像吃飯這麼高。如果茶葉和茶館相結合，可能會好一點。雖然飯店和咖啡店都能喝茶，但畢竟不是專業的，茶的品質也不太高。所以，如果我的設想是：一樓開飯店，然後開闢一個小小的櫥窗，裡面陳列一些各個地方的茶葉，上面放小小的一次性茶杯，來一樓吃飯消費的人，酒足飯飽之後，覺得試飲區的茶不錯，就可以帶他們到二樓去喝茶，二樓以前是咖啡廳，有大廳，也有包廂，不用大修大改，大廳可以陳列各個地方的特色茶葉，包廂可以喝茶，以茶會友，茶樓相比咖啡廳，呆的時間更久；如果想吃飯的，一樓可以送上去，類似上海的避風塘。」

  聽小玉這說一說，我們茅塞頓開，我和樂天不約而同地鼓起掌，我重新審視著小玉：

  「你去過上海？」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避風塘？」

  「我在網上查的資料，上島咖啡我也研究過。」

  「媽，依我看，就按小玉的想法來，我相信她。」

  「好，樂天，你回去和你媽說一聲，明天我就去看場地。」

  「太好了，我媽做夢也沒想到，關門歇業的茶葉店也有起死回生的這一天。」

  樂天母親叫袁田，我母親叫袁野，兩人合夥經營，統一門店招牌更省錢，我給餐館取名「田野館」。母親和樂天對店名都很滿意，「田野館」不僅聽起來朗朗上口，更有一股鄉野美味聚集地的感覺。

  小玉的名字也有一個「田」字，如果她們三個人合夥也很合適，在城裡擁有一家飯店一直是小玉的夢想。我提議要小玉也加入到股東中，小玉說她現在手上的資金還不夠，等條件成熟了再說。小玉說不管是不是股東，她都會把飯店當成自己的用心去做。

  這一頓晚飯，讓我對小玉刮目相待，三年不見，在泊陽湖偶遇的小玉，居然跟我最親的人在一起開飯店，我深信，小玉不僅是我母親口中的福星，也是我的福星。

  等小玉和樂天走了之後，母親坐在我身邊，笑著質疑道：

  「你和小玉以前就認識？是不是？」

  「三年前見過一次。」

  「你還騙我，有一次我看見她盯著一張畫發呆，我看畫的簽名是你。你是不是跟小玉談過？跟媽老實交待。」

  「媽，沒有的事，我跟小玉也是一面之緣。」

  「你最好跟我講實話，以小玉的長相和能力，她都可以去紫晶賓館上班了，她為什麼要跟我這個老太婆呆在這個小店？你以為我不知道？她在等你。」

  「啊——媽，你越說越離譜了。」

  「我是過來人，我怎麼看不出來？小玉是真心喜歡你，你不能辜負人家。」

  「媽，你不能亂點鴛鴦譜，你知道我心裡有誰。」

  母親聽我這麼一說，臉沉了下來：

  「你老實跟我說，你今天是不是去了齊妙家？」

  「嗯。」

  「齊妙都跟你分手了，你還對她念念不忘，做男人要有骨氣。」

  「我知道。」

  「齊妙有什麼好的？青皮梨仂好看不好吃，依我看，還不如小玉。」

  青皮梨仂好看不好吃，這是景市的俚語，常常用來形容女孩子表面上長得漂亮，不懂過生活，不適合娶來當老婆。母親這樣說齊妙，我自然不認同：

  「媽，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評價的，以後不許你這麼說。」

  「呵，真是兒大不由娘，我不說，我不說。還有三十萬彩禮，你拿回來了嗎？」

  「齊妙給了我一張銀行卡。」

  「這還差不多，齊家如果不還彩禮，我跟他們沒完。這兩年，我也存了一點，你也老大不小了，在景市買套好一點的房子，找個踏實過日子的女孩。像小玉這種類型的女孩，我就很喜歡。我看小玉對你挺好的，還給你夾菜，以小玉的能力，你如果全力支持她，飯店的生意也能做得很大。」

  「媽，我對開飯店沒有興趣，還是你們三人干吧。」

  「你考慮一下，快把銀行卡給我，我去查查卡里還有沒有三十萬。」

  「她給我，我沒有收。」

  「你怎麼這麼笨呢！那是你辛辛苦苦賺來的，她又不是你老婆，錢留給她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考慮那麼多。」

  「你——」

  母親被我氣得說不出，她知道我心裡還有齊妙。我也知道，母親辛辛苦苦開飯店，一年也就賺七八萬，這三十萬的彩禮，母親要干三四年。

  收拾完餐館樓上樓下，母親鎖好店門。自從父母離婚之後，母親獨自一人租了間房。我跟著母親來到了她現在租住的老小區內。母親圖便宜，租了六樓，破舊的小區樓道里，堆滿了雜物，跨過堆積如山的「私人物品」,終於上了樓。我走在母親後面，看著她走路不停地喘著氣，膝蓋似乎還有些輕微的變形，心疼不已。

  屋子雖小，但是被母親收拾的明亮整潔。母親堅持要我在這住下，第二天再回家。我正想要說換洗衣物都沒有，就見母親從衣櫃裡拿出兩身我的衣物。

  「從家裡出來時，帶了幾件你的衣服。你要願意，就在媽這兒住。」

  小的時候，無論走到哪裡，只要我需要，母親總能從她隨身攜帶的布袋裡拿出我想要的東西。

  長大了也一樣，總有一個人無條件的站在我背後，隨時準備張開雙手擁抱我。

  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回想著一天發生的事，齊妙家的青花將軍罐，究竟是誰拿走的？父親現在過得怎麼樣？將軍在中山北路開排檔店意欲何為？

  書中代言，盜竊青花將軍罐，正是在莫大盛的授權之下，將軍趁《陶瓷與藝術》電視節目拍攝之機盜得。將拍攝地放在齊雅輝的家中，一開始齊雅輝是反對的。

  後來，高橋搞定了齊妙的母親，他不僅給了齊雅輝很高的出場費，還給了齊妙雙倍的主持酬勞，這些酬勞都被齊妙母親收入了囊中。由齊妙母親出面勸說，最後製作組進了齊妙家，選在了二樓的書房作為採訪齊雅輝的主背景。喬裝改扮的將軍，冒充攝製組的工作人員，混入其中，將青花將軍罐，神不知鬼不覺地，順手牽羊地帶走。

  高橋通過齊妙主持的電視訪談節目的採風和拍攝，獲得了御窯陶瓷博物館的珍貴文物資料、路線布局和監控安防。高橋仔細研究發現，被黑幫頭目摔碎的鬥彩將軍罐，並不是贗品，而是三百三十年前康熙年間御窯的真品！高橋集中精力，親自上手，秘密進行鬥彩將軍罐的修復工作。

  但古瓷修復是件非常複雜的工程，對破裂的地方進行復原，恢復原有的形狀面貌，要達到商業修復的程度，更是難上加難。在「仿古排行榜」中，沒有幾人能做到這一點。既要使器物的紋飾、色澤保持完好無損，又要使器物的釉色、紋飾、質感、自然舊態都呈現出極佳的視覺效果，以假亂真，沒有幾十年的潛心研究和實踐，做到天衣無縫，完好如初，是不可能的。

  除非絕世天才。高橋顯然高估了他自己的能力，不管他如何努力，也無法成功。

  齊妙家的青花將軍罐被盜，我一出獄就成了嫌疑人，這已經令我夠苦惱的。

  離婚的父母原本風平浪靜，戒賭的父親又惹出了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