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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動過手腳(2)

2024-05-28 13:14:40 作者: 尉遲有琴

  梵華忽然來了勁兒,仰頭望著百里婧,好奇且充滿期待地問道:「娘娘,大美人是怎麼把小孩子裝到你的肚子裡去的啊?薄薄不肯告訴我,他一定是想偷偷害我疼呢,娘娘告訴我吧?我真的好想知道啊!」

  童言無忌的一番話,讓百里婧想起那些狂放的日夜,熟悉的氣息、炙熱的溫度和太過久遠的初識滋味……墨問的那張臉已越行越遠,漸漸模糊不清,獨剩下西秦大帝那張讓山河失色的俊美面龐,就在方才他在她的身下時還曾露出過沉溺其中的快慰。

  

  早該懷上的,不是在西秦也該在大興,遲早的事,他們成親也快一年了……

  他們……成親?她和誰成了親?她又是誰?

  百里婧眉頭輕輕一皺,轉瞬即人畜無害地溫和笑道:「沒有成親之前,不要讓薄延碰你,拉一下手都可能會有小孩子,像今天他咬你的嘴,也可能會有小孩子跑到你的肚子裡去,你可千萬要保護好自己……」

  梵華嚇得瞪大了眼,忙抬起手用力地搓著嘴,叫道:「呸呸呸,薄薄原來是這種人!他太壞了!娘娘,我要去喝水,多多喝水,去泡個澡,把薄薄的小孩子衝掉!我不要疼啊!」

  梵華說著,彈跳起來,人朝殿外橫衝直撞而去。

  殿內又靜了,百里婧為著梵華的天真而失笑,聽說梵華才十四歲,所以不諳世事容易哄騙……她的十四歲似乎已過去了很久很久,久遠到她已然忘了自己才不過十七歲。

  清心殿御書房內,薄延將所查之事的結果奏上:「陛下,有關晏氏的傳說有了些許眉目,隆德廿四年的一場大火燒了藏經閣,幾乎所有的古籍都已焚毀。當時國子寺司業、博士和幾位史官也曾受命去查晏氏的傳說,後來卻不了了之,參與其中的官員也沒落得好下場,或是辭官回鄉,或是不得善終,因而如今國子寺只能從民間流傳的話本中找到些許有關晏氏的流言。臣派人去尋了高祖時國子寺的博士,倒是找著了數位,逼迫之下才肯道出晏氏的秘聞,說是得晏氏女,可一統九州……」

  君執坐於龍椅之上,再沒了對待他的妻時那種邪魅柔情,狹長的黑眸寒波生煙般冷凝。

  他是帝王,生性多疑,絕無可能因他的舅舅們肝腸寸斷涕泗橫流地說了幾個故事,便輕易信了他們所言。這世上可信之人太少,即便是骨肉、是心腹,也當有所防範。

  經由幾番查證,倒是能信一二——晏氏女的傳說的確存在,晏氏也曾因這傳說而遭遇災禍,有人想抹去晏氏的痕跡,連史官和國子寺的博士也難逃劫難。

  「陛下知曉,因白家的男子素有不與外族通婚的傳統,尤其是嫡系一脈,因而陛下曾提及的大元帥的夫人也是姓白,聽說為白家遠房親戚,從邊城來的。」薄延一併稟報導,「至於當時為夫人接生的穩婆,倒是不難找到。只是,當年夫人和孩子都沒有保住,此事過後,穩婆的神志便有些不清,如今年紀也已過花甲,什麼也問不出來。」

  見大帝的神色略不滿,薄延又道:「倒也不是一無所獲,從穩婆身上查不出什麼,便私下用了些手段恐嚇了照顧她生活起居的兒子兒媳……」

  堂堂大秦丞相,說起恐嚇手段並無半分異樣情緒,似乎本也理所當然。

  「哦?」大帝並無笑意。

  「據說這些年來他們的行蹤一直被看管著,有人不准他們出事,也不准他們胡說八道。穩婆的兒子兒媳倒是的確不知當年事,只是從穩婆這些年的夢語中推測,當年元帥夫人生產時,穩婆遭受了驚嚇,因穩婆常常夢魘中喊,『別把孩子帶走,把活著的孩子給我』……興許,元帥夫人當年的孩子是被掉了包,或者原本便是雙生子,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據此可想見的是,元帥夫人生產時曾有人闖入,對孩子動了手腳。」薄延一口氣說完。

  對孩子動了手腳,也有兩重意思——一是為了孩子好,將他從虎視眈眈的危機中救出去,至於第二重意思,便只是為了將孩子扼殺在襁褓中。

  君執的面色森寒,為抓不住頭緒而隱隱煩躁,靜默一瞬後,他望向薄延:「指望不上那些證據了,既然沒有證據,便造出來,朕只要一個結果。三月改元榮昌,四月封后大典,朕希望到時候皇后能名正言順地坐在朕的龍座之旁。薄延,你去辦。」

  薄延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卻還是應道:「薄延遵旨。」

  西秦大帝同丞相二人所說的話,根本無需說得直白,彼此便能心領神會。

  薄延雖說謹言慎行慣了,可在大事上從不會出差錯,他再次進諫大帝道:「陛下,薄延還有一事不得不提。東興與北郡府藩軍的戰爭雖還在繼續,可聽說東興皇帝近來有纏綿病榻之嫌,恐怕無力再對北郡府一脈窮追不捨。這數月以來,北郡三州、陳州和濟水以北的半數豫州在晉陽王府的統率下,雖糧草不豐勢單力薄,竟能巋然不動,可見其部眾之忍辱之堅韌。加之有探子來報,晉陽王府正在做摸金的勾當,欲以地下的財寶招兵買馬,是不計一切代價也要復國之勢,薄延以為,假以時日,北郡府一脈必將成為大秦勁敵,不如及早扼殺!」

  這些日子有關東興內亂大秦是否參戰一事,朝臣早已吵作一團,白家主戰,無論白國舅或太后皆有此意,太后甚至還曾為此找上門來。

  大帝一早給了定論不予參戰,卻仍舊未曾平息這場爭執,如今連一直站在大帝身側的薄相竟也主戰,以晉陽王府為心頭大患。

  大帝手指微曲,輕輕敲了敲桌案,望著薄延笑道:「薄相,你伴在朕的身旁七年,這三年來朕遠離長安,辛苦你為朕操勞國事,朕一直知曉你的心,你也應當知曉朕的心才是。朕是個勢利小人,怎會明知九州霸業可得卻甘心拱手讓人?幾百年才可得一位一統九州的帝王,朕怎會不想做那百年難遇之人,怎甘心留史冊以遺憾?」

  薄延不語,聽大帝繼續道:「只是,九州霸業固然重要,有些東西卻不見得比它輕巧。朕前些日子才想明白,朕這一輩子何其短暫,即便留下史冊,也不過數行字跡,興許百年後藏經閣大火,連灰燼也不留,要那些霸業何用?為子孫掙來的福氣和基業,得先留下子孫才是。從西邊請來的佛祖說,朕前半生殺孽過重,才有如此報應,皇后體弱胎兒不穩,隨時撒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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