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兵餉

  秦慕聽到後也很驚訝，但是他明白自己的女兒不是驕縱沒腦子的蠢貨，她們這樣肯定是事出有因。

  再者，秦慕也明白過來了，現在是艾昱要用自己，那自己就不用擔心他河還沒過，就先拆橋了。

  而且，關於他們一家子身份的事，他們也討論過，最終都覺得得找個合適的時間把這事給說出來。

  他們自己爆出來，總好過以後被對手當成攻擊自己的身份爆出來。

  這麼一想，秦慕反倒是冷靜下來了，心裡就擔心是不是自己的女兒受了什麼委屈？或者是出了什麼事？

  艾昱深吸一口氣，咽下罵人的衝動，自己翻身下榻，示意小廝給自己穿衣，再披上厚厚的狐裘才出門。

  他能怎麼辦？

  只能去收拾亂攤子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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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來到前面客廳的時候，盛氏她們也早就在那等著了，當然也沒耽擱她們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

  盛氏是真的焦急，真的是恨不得弄死秦大小姐，她就那麼隨口一說，自家這下是被她給害的好慘。

  幸好婆子說將軍過來了，要不然她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能當上將軍的，不僅是得會帶兵打仗，還得會老謀深算，會耍心眼。

  因此艾昱一坐下，就很痛快的承認了秦慕的身份，再說自己幫著秦家，不僅是秦家對他們有大恩。

  這恩情就很好扯了，直說是前幾年聖上對他們有意見，是秦慕幫著艾家在聖上面前說好話的。

  再有就是艾家不認不孝不悌的新皇，不會偏幫各一方，盡力保住北方的安寧…

  都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艾家在北邊已經經營幾代，就算是有矛盾，也不能否認艾家軍護住了北方的安寧。

  可以說，艾家軍就是北方的土皇帝，百姓們不一定願意聽京城裡朝廷的政策，但是卻願意聽艾將軍的話。

  哪怕現在艾昱還是病號，但是他也當了好幾年的將軍，自有自己的威勢。

  反正艾昱說完之後，就沒反對的聲音。

  或許有人心裡不服，但是也不敢當面說什麼。

  艾昱隨後又說了幾句戰場上的戰況後，就起身離開了。

  這女眷中，大都是武將的家眷，夫君或者是兒孫大都在戰場上，聽到將軍說這戰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了，也就沒心思去看秦家的熱鬧了。

  反正將軍都肯定秦大人是府衙的知府，那她們反對也沒用嗎？

  再說，京城對她們來說太遙遠了，就連新皇繼位時，大赦天下，她們也沒占著什麼好處。

  再者，那個時候，各家的男人都說了，新皇是殺兄弒父才登上皇位的。

  還勾結了韃子，害的自家親人這天寒地凍的，也還要在外面打仗，不能回家。

  因此，對將軍看重秦大人的事情，就更沒意見了。

  艾昱看場面穩了下來，就低聲和身邊的盛氏說了幾句，隨即就起身示意秦慕和自己先離開。

  盛氏心裡很亂，她也是盛家的大小姐，出身富貴，也不是沒見識的。

  那自己弟弟為什麼來，哪怕盛五沒說什麼，但是她心裡還是有點數的。

  但是她是真的喜歡夫君，自然是就當成不知道。

  按著她的意思，艾家現在是保持現狀，兩不相幫才能悶聲發大財，可惜現在因為秦慕一家子，自己的夫君也只能被迫表態了。

  那就是和朝廷鬧翻了。

  也不知道自己娘家知道這個消息會怎麼想？

  哪怕她心裡不痛快，面上還是很溫和的應付女眷們對於這大冷天，自家男人還在外面打仗的抱怨。

  不過她也趁機悄悄的叮囑了身邊的丫鬟幾句。

  因為夫君說了，他要見秦大人府上的女眷們。

  由此可見，自己夫君也是知道小叔子的心思，是想見見秦家大小姐。

  慕昭昭聽到盛氏身邊得丫鬟說的話，就起身招呼兩個女兒跟著丫鬟離開。

  這一回，她們來到了隔壁的院子裡，裡面是秦慕和艾昱在那坐著不說話。

  艾昱聽到聲音，抬起頭，眼神銳利的看著她們。

  隨後，就盯著秦嘉樹。

  不得不說，艾昱的眼神確實有點滲人。

  萬幸，秦嘉樹膽子也大，行禮問安如同行雲流水，很是優雅端莊。

  她是自小跟著溫嬤嬤學的一身規矩，對於她來說，習武是為了保護自己，學規矩是為了更好地融入大慶朝。

  就像是現在，哪怕是艾昱，都覺得不愧是秦家大小姐，這身氣度是真的不錯。

  不過，他還是一臉嚴肅的看著秦嘉樹：「秦大小姐，你為什麼自爆身份家世？」

  「將軍，那就要問府上的三小姐了。」秦嘉樹什麼都能吃，就是不喜歡吃虧：「再者，我以為將軍讓我爹繼任知府，這事就瞞不了多久了。」

  秦慕自然是要幫著自己女兒的，也跟著開口：「將軍先前都已經把趙宏收押了，就已經說明不會聽京城的號令了。」

  畢竟趙宏是被聖上指派過來的京官，哪怕是貪贓枉法，十惡不赦，按說艾家軍也是不能把人收押了的。

  可以說，在艾青把趙宏收押開始，艾家軍其實已經是背叛了朝廷，背叛了新皇。

  那就沒必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艾昱也難得被堵得無話可說。

  他總不能說自己早就在打趙宏的主意，特別是新皇登基之後，他們確實沒打算效忠殺兄弒父的新皇，只是也不想引人注意，這才一直沒下手。

  艾昱只能嘆了口氣：「這大冷天的，在外打仗不容易，我現在愁的是軍餉糧草，最多只能再堅持三個月，而且等開春怕是戰事還會變嚴重，還望秦大人幫著想想辦法。」

  又把現在的局面，還有他的為難之處也和秦慕說了。

  他也想過個好年，但已經很久沒收到戶部的兵餉了，這仗再打下去，糧草從哪裡出？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秦慕也沒想到，艾家軍已經艱難到這地步，難怪艾昱先前不敢動趙宏。

  也就難怪他敢用自己，保住自己。

  當然，這也是秦慕的機會。

  秦慕一口答應下來：「將軍放心，我會儘快剿匪的。」

  之後，艾昱就讓人領著女眷先離開，自己和秦慕打聽京城的事，以及現在的局勢。

  這一場賞花宴，透露出了不少消息。

  秦家人回來後，秦慕也把自己要做的事情說了。

  秦奕宸興奮的差點跳了起來：「這可太好了，爹，都說上陣父子兵，到時候你一定要帶上我啊？」

  秦嘉樹卻皺眉：「這也太不講究了吧？爹是文官，怎麼要做武將的事？」

  「那肯定是厲害的武將沒有了。」秦綺羅就很機靈的問：「是不是邊關那邊的戰事很要緊呢？」

  秦慕笑著點頭：「對，現在艾青還能頂住就算是不錯了，因此這邊才只能讓我動手。」

  「而且這也是好事，十惡不赦的山匪畢竟不多，我也可以趁機收攏不少人。」

  慕昭昭聽到這，眼睛一亮：「他們都允許你招兵買馬嗎？」

  秦慕點頭：「對，就是戰利品要交一半給艾家軍。」

  「說好了收繳後七成交到軍中，剩下的三成歸我們自己，說是他們的軍餉和糧草都從七成里出。」

  秦慕說完又嘆了口氣：「山匪大都應該是被逼無奈才會落草為寇的，咱們要想收攏他們，第一回就得讓他們嚇破膽，以後才能服管。」

  秦嘉樹就笑著吹捧自家爹：「恩威並施，這對爹就是小菜一碟，肯定能馬到成功的。」

  秦慕聽到這話也笑了：「就沖你這話，你爹我也得多上心。」

  又對兩個女兒道：「你們也替爹多想想主意，怎麼用那些投降的山匪，怎麼安頓他們。」

  畢竟，按著艾昱的猜測，這起碼得有近萬人。

  哪怕府城不小，但是一下子也不好安排。

  而且衣食住行這方面，也是不小的負擔。

  之後，秦慕就忙了起來，他也開始從衙役中，矮子裡面挑將軍——短中取長，選出一些人加訓。

  短時間裡想把這些人培養成武林高手是不可能的，但是卻可以教他們一些殺人的招式。

  為了鍛鍊自己的兒子，秦慕也都帶著兒子一起出門。

  這樣一來，家裡就只剩下女眷了，不過她們也不會冷清。

  因為之前的賞花宴上，艾昱將軍親口承認秦慕是他請來的知府，上門拜訪的女眷就多了。

  還有邀請她們去做客的女眷也不少。

  很快，秦慕她們就和府城的一些女眷都熟悉了起來。

  之後，秦慕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很快就摸清楚一處山匪的位置，乘其不備，就把人給一窩端了。

  這肯定是免不了血腥。

  不過，收穫也不少，糧食囤的不少，金銀倒是不多，這些自然是立馬就被秦慕和艾昱給按著之前說好的瓜分了。

  其中大半的山匪都投降。

  其實，山匪對上官兵，就像是耗子遇上了貓，哪怕是病貓，但是耗子心裡還是虛的。

  現在看見官兵們幾乎是從天而降，把他們都給綁起來，就怕他們給嚇著了。

  再是這大冬天，把他們餓上兩天，又冷又餓的時候，秦慕就讓人先用懷柔政策，勸過之後，又許他們好的『前程』，那些山匪反而是感激涕零。

  能當官兵，誰願意當山匪啊？

  之後，就是秦慕用這些山匪當先鋒，再去攻打別的山匪，這樣就能減少他們自己人的傷亡了。

  而他也安排了一些人，護著孟家去外面收藥材，買糧食，順便把他們別的暗地裡的田莊上的收成都悄悄的運進來。

  轉眼之間又過了一個多月，眼看就又到了臘月年底。

  秦慕和秦綺羅也忙著準備了年禮。

  這不僅僅是要準備他們自家的年禮，還要記下別人送來的年禮，這其中也是很有講究的。

  等過了年，很久沒出現的艾青也終於登門了。

  可能是因為先前一直在戰場上的緣故，艾青身上還散發著嗜血的氣息。

  要是膽子小的人，看了怕是會被嚇哭。

  秦嘉樹見到他的時候，心裡都咯噔一下，卻還是很自然的和他打招呼：「小將軍怎麼來了？」

  真不湊巧，今兒是大年初八，柳通判家孫子百日，他們一家子都被邀請了。

  她原本也是要去的，但是昨兒那啥來了，身體不適，就乾脆留下來了。

  因此，才會是她來接待艾青。

  想了想，還是關心的問幾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沒受傷吧？」

  他們一家子，前兒才去將軍府拜年，那個時候艾青還沒回來呢？

  當時她就覺得很納悶，這打仗，怎麼會一直打到過年呢？

  不都說大家都很看重過年過節的嗎？

  「我昨兒才到家。」艾青也知道自己現在是渾身殺氣，這是在戰場上殺多了人，一時半會兒收斂不了，就連府里的丫鬟們看見自己都嚇得花容失色。

  原本他還擔心嚇著自己的心上人呢，沒想到秦嘉樹一點也沒害怕，倒是讓他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喜悅：「新年吉祥，我給你帶了禮物。」

  他把紅木盒子遞給她：「打開看看，看你喜歡嗎？」

  秦嘉樹看見盒子的時候，心裡還以為是首飾呢，等她把盒子打開，一股冷厲的煞氣撲面而來，她眼神微凝，目光落在盒子裡那一柄手掌大的匕首上。

  匕首外表是純黑色的，刀身和手柄加起來，也只比她的手掌的大一點。

  她顛了顛分量，匕首出竅，才發現這匕首如同是一抹寒光，她心裡跳了一下，震驚道：「這是玄金鐵！」

  她也是有幸才在宮裡見到過而已，知道這玩意是真的很難得，是先前聖上賞賜給太子的。

  艾青沒想到她還有這見識，終於有了笑容：「是，這是我的戰利品，想著你應該喜歡，送給你防身。」

  其實他自己也是很喜歡這些兵器的，也收藏了幾樣極其珍貴的，但是那些都沒這匕首精緻珍惜。

  秦嘉樹原本還覺得這人有病，大過年的，送禮竟然是送匕首。

  但是現在發現人家送的是這麼珍貴的匕首，也是見獵心喜，卻還是假惺惺的客氣了一下：「這也太貴重了，還是你自己留著防身吧？」

  「這個很好攜帶，給你防身！」他眼也不眨的看著她：「很適合你，再說我不缺這個。」

  聽到這話，秦嘉樹忍不住沖他笑了笑：「那就多謝了，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