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自爆身份

  同知和通判家的兩位小姐，先前也去拜訪過她們。

  對於她們來說，爹的頂頭上司是秦大人，那秦家的兩位小姐，她們也得儘量交好。

  再說，先前大家也已經打過交道，她們也知道秦家的兩位小姐溫柔和善，現在趁著她們還不太熟悉宴會裡的各家小姐們，她們自然是趁機陪著她們，再低聲的給她們介紹賞花笑鬧的各位小姐。

  蘭馨予是蘭同知的嫡長女，淺麥色的肌膚，濃眉大眼，笑起來特別陽光，性子也很爽利：「今兒在場的都是武將家的小姐多，還有這趙小姐閨名嫣然，是老夫人娘家侄孫女，眼睛都長到頭頂上了，和咱們不是一路人。」

  柳悅是通判家唯一的女兒，圓臉上五官恰到好處，顯得特別可愛，說話也很有分寸：「姐姐們要是遇到吳小姐就要留心點，吳小姐祖母是艾老將軍親姐姐，平日笑臉迎人，看著很是溫柔敦厚。」

  「柳姐姐你可真的太會說話了。」蘭馨予一臉憤恨不甘：「我就在她手裡吃過虧…」

  秦嘉樹倒是很喜歡聽她們說話，就這麼會，她們就把在場的十幾位小姐是哪家的，或者是什麼性子都說清楚了。

  就算是有可能她們說的話，帶了點她們自己的喜好，但是秦嘉樹自己也能分辨。

  等她們說完之後，秦嘉樹特意給她們捧了茶，笑著道謝：「多謝蘭姐姐柳妹妹提點，免得我們無意中得罪了人。」

  秦綺羅也跟著好奇的問：「今兒怎麼不見艾家小姐呢？」

  

  畢竟是將軍府設宴，按說艾家的三位小姐都沒嫁人，怎麼也輪不到趙小姐出面招待她們啊？

  蘭馨予四處一掃，見沒人留意她們，這才低聲道：「三位小姐金尊玉貴的，不耐煩和咱們相處，也不耐放招待咱們，等時間久了，你們就知道了。」

  說完，就很驚訝的看著門口，低聲嘀咕：「真是見鬼了，今兒三小姐還這麼早出現了。」

  順著她的眼神，秦嘉樹也看到了個年輕貌美的的小姐，梳著雙螺髻，髮髻上簪著一圈拇指大的珍珠，額飾中間是一顆碩大的珍珠，灼灼其華。

  還有脖子上也戴著用紅色珠玉串成瓔珞，華服迤邐，最顯華貴。

  說真的，這位三小姐原本就是瓜子臉，眉眼精緻，但是現在戴了這麼多貴重的首飾，再加上那抬著下巴看人的樣子，反而讓人忽略了她的美貌。

  不過，看到她進來，就要不少小姐都陪著笑臉去奉承。

  艾明珠四處一張望，眼神就落在秦綺羅那。

  她被人吹捧成明珠皎皎，美玉天成一般的美人兒，就特別不願有人比自己好看。

  因此聽到表姐說秦家的兩位小姐都是難得的美人兒，她的心裡就很嫉妒，才不信有人能比自己更好看呢？

  但是現在看到那秦家小姐，眉如黛，眸若水，婀娜多姿，膚如凝脂，看著就人讓人憐惜。

  再想到自己喜歡盛五，但是他卻看上了秦二小姐，真的是太欺負人了。

  艾明珠指著秦綺羅，盛氣凌人的道：「這是哪來的？」

  那語氣，那眼神，簡直就像是問小貓小狗從哪兒冒出來的，特別的欠揍。

  趙嫣然還很配合的沖她們開口：「秦小姐，還不趕緊來給三小姐見禮？」

  秦嘉樹捏緊了手，才沒有失態的揍人。

  就算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也不敢這麼囂張的讓她們行禮。

  就算是公主后妃們心裡恨不得把她們千刀萬剮，等見面的時候，也還是和氣的伸手扶住她們，或者是讓人扶住她們。

  現在她算是明白什麼叫做虎落平陽被犬欺了。

  哪怕心裡再不甘，秦嘉樹也還是面不改色的陪著妹妹一起上前行禮：「三小姐安。」

  秦嘉樹心裡發誓，她一定要嫁給艾青，這樣遇見艾三小姐，就讓她向自己行禮。

  艾明珠只是掃了秦嘉樹一眼，就覺得還是秦綺羅的容貌更精緻一些，就很挑剔的道：「聽說你們是外面來的？攀附上了五哥才讓你們爹當上了知府？你們爹也真的夠會專營的，讓女兒鋪路，真不知道我五哥看上了你們哪兒？」

  這話說的夠惡毒的，把秦慕說成了用兩個女兒巴結了艾青，才能坐上知府之位。

  秦嘉樹原本是想忍著點的，不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嗎？

  但是她一開口就把自家爹踩到泥底里，這就讓她不能忍了。

  秦嘉樹也抬著下巴看著她，神色淡然：「三小姐說笑了，不過是知府之位而已，我爹原本是京城禁衛軍副統領，也不知道五公子為什麼非要求著我爹來府城當知府。」

  既然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

  秦嘉樹心裡明白，自家的身份，遲早會被爆出來，原本她還發愁尋不到合適的時間地點呢？

  但是現在這三小姐這麼咄咄逼人，那就別怪自己也信口開河了。

  畢竟，他們逃到北地，說起來就不好聽了。

  但是現在按著她這個說法，那就是艾青求賢，是他禮賢下士。

  再想的多點，就是艾家有別的想法，要不然怎麼會請朝廷的通緝犯回來當知府呢？

  既然他們遲早要露餡，那就乾脆讓艾府背黑鍋吧？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在場的小姐們聽到秦嘉樹的話後，都是震驚的合不攏嘴，眼也不眨的看著她們。

  不管大家心裡怎麼想，但是這麼大的瓜，回去後肯定也是會說給家裡人聽得。

  艾明珠和趙嫣然卻是臉色一變，異口同聲的道：「你胡說！這不可能。」

  她們就算是仗著家世高人一等，但是也知道京城禁衛軍副統領是了不得的存在，知道這樣的事，決不能讓大家知道，要不然，朝廷絕對不會放過艾家。

  秦綺羅心裡也很佩服自家長姐睜著眼睛說瞎話，但是不得不說，長姐這麼一說，頭疼的就是艾家了。

  現在她當然也是幫著自己的姐姐說話，一臉憐憫的看著她們：「這有什麼不可能的，你去問問將軍不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嗎？」

  那眼神，簡直就是明晃晃的諷刺，是覺得她們地位不夠，才不知道將軍的心思。

  角落裡，有婆子聽到她們的話後，也是大吃一驚，隨即迅速的退出去就跑著去給主子報信。

  除了婆子之外，也有另外兩個丫鬟，也都花容失色，後退幾步後退到門口，隨即就像是被餓狼追一般，拔腿就跑。

  秦嘉樹見大家都震驚的看著她們，自己倒是不慌了，還拉著妹妹坐下來，好整以暇的道：「綺羅喝口茶。」

  反正事情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

  就算是艾家想殺人滅口，艾昱也不可能答應，要不然別人肯定會懷疑他出手。

  那樣對弟弟就不好交代了。

  還有，現在他們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畢竟新皇肯定把這帳記在他們頭上。

  而且，還顯得他們不地道，請了人來，最後又害了他們的命。

  當然，他們也有一定的危險。

  不過人這一輩子，有時候就得拼一把。

  此刻的秦慕，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捅了多大的簍子。

  他坐著喝了會茶，又和幾位將軍，幕僚說了會話，就有人來請他，說是將軍要見他。

  秦慕看了眼不遠處，兒子和幾個年紀相仿的少年說的眉飛色舞，自己也就起身跟著小廝進去了。

  艾昱躺在榻上，斜靠在迎枕上，看著像是個『病美人』，但那渾身的氣勢還是讓人不敢小覷。

  可惜秦慕之前是跟在皇上身邊的人，習慣了聖上的威嚴，現在對上他，倒是沒有覺得不習慣。

  他抱拳一禮：「秦慕見過將軍。」

  哪怕他真實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但是艾昱肯定是心裡有數的。

  就算是艾昱不知道，秦慕也不願在他面前撒謊，這事是瞞不過去的。

  「請坐。」艾昱見到秦慕，見他不亢不卑的樣子，倒是心生好感，開口道：「憑著秦大人的身份，讓你當知府是委屈了。」

  再說，要是以往，還是他們這些人想結交秦慕這樣的官員，就怕他們在聖上面前說幾句壞話。

  不過他們之前是給禁衛軍統領送禮的，原本他還考慮過，禁衛軍統領這幾年怕是要退了，自己要不要先交好秦慕這個很有可能繼任統領的副統領。

  哪知道，新皇繼位，這副統領也變成了通緝犯。

  不過，艾昱看著秦慕的樣子，就知道人家不是虛有其表的。

  秦慕聽到他這話，心裡就明白艾昱不願意他的弟弟艾青娶自己的女兒。

  要不然這稱呼上，好歹是個秦叔，或者是伯父什麼的，而不是稱呼秦大人。

  上趕著不是買賣，秦慕可不願讓人誤以為自己女兒纏著艾青，就立馬道：「將軍說的不錯，我對知府這一職確實一竅不通，要是將軍有合適的人，就讓人去接替我的位置就行。」

  秦慕的心裡，此刻已經在盤算著他們要去哪兒落腳了。

  北邊不行，那就換成西邊。

  實在不行，就隱姓埋名。

  像自己舅舅說的，他們有幾處的田莊，都是悄悄買下來的，現在也成了他們的退路。

  就是，那邊可能已經亂了，遇到的危險可能比較多。

  不過，實在不行還能往山上躲。

  總能保住一家子的性命。

  艾昱哪怕是心裡也想讓他們離開，但是聽到他這麼一說，也有點窘迫。

  主要是，他也知道弟弟的性子，這要是他們走了，艾青怕是會不管不顧的帶著人去找他們。

  那自己一時半會兒的也不能恢復，誰能領兵打仗？

  這麼一想，就連艾昱也頭疼起來，因此他只能先穩住他們，開口道：「大人說笑了，知府可不是兒戲，怎麼能說換就換呢？」

  雖然他心裡是覺得自家弟弟很兒戲，為了搏美人一笑，就讓秦慕當上了知府。

  「我只是覺得秦大人只當知府是屈才了，恰好先前的趙知府養了不少人，現在都落草為寇，偏偏我這又要修養，就想讓秦大人領兵去剿匪，也能讓大家看看秦大人的能耐，不知秦大人意下如何？」

  這山匪可都是悍匪，一個不好是很容易死人的。

  現在他缺兵馬，他接到消息，現在北狄突厥聯合起來攻擊艾家軍，這可不同以往小規模的戰爭，他們所有的兵馬加起來，也只能是暫時保太平。

  要是山匪們聯合起來，裡應外合之下，那他們艾家軍就危險了。

  一想到這，艾昱都恨不得把趙知府給千刀萬剮，他都沒料到趙宏狗膽包天，竟然敢收攏這麼多人。

  他這也算是養虎為患了。

  因此，他琢磨了一下，才下定決定，要是秦慕看著還不錯，那就把這事交給他來辦。

  要是秦慕看著像是繡花枕頭，那他就不會開這個口。

  秦慕聽到他這話，心裡也是一愣。

  說真的，對於艾昱提的這事，他還挺心動的。

  他就謹慎的問：「將軍是讓我帶著衙役去剿匪？」

  府城的衙役可比不上軍營的將士們。

  可以說，能耐點的都被收編到艾家軍了，他底下的衙役，也只是比普通百姓好點。

  艾昱也是很不要臉的：「那當然，秦大人是知府，是父母官，這剿匪也是大人的本分。」

  秦慕猶豫了下，看著他問：「按著將軍的意思，等我剿匪，要是山匪投降，我能做主收下人馬吧？」

  「就是剿匪一事，由我全權負責是吧？」

  他還沒到四十歲，又是自幼習武，現在也算是年富力強的時候。

  因此他也有自己的野心。

  亂世想要護住家人，那就少不了兵馬。

  而去剿匪，雖然有危險，但是也有機遇。

  只要自己應用得當，那不僅能收攏人，還能得到不少銀子。

  因此他當然要得到艾昱的承諾，免得自己拼死拼活，最終卻被別人摘了桃子。

  艾昱心裡也有點不舍，畢竟剿匪的油水不少。

  要是換個時候，他自己都樂意帶兵去剿匪。

  可惜現在時候不對，他就只能放棄了，承諾：「對，既然這事是秦大人出面，一切事宜就任由秦大人處置。」

  他的話音才落，守在外面的小廝就走了進來，緊張的道：「將軍，外面出事了，秦家大小姐當著諸位小姐的面，說秦大人原是京城禁衛軍的副統領，您看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