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野豬

  秦嘉樹也沒多想，隨口敷衍：「滅門的縣令，抄家的知府，這地方知府也是地方一霸王，仗勢欺人是常事，平時怕是沒少干虧心事，出門能不多帶幾個衙役嗎？」

  秦奕宸倒是習慣了長姐說話，撿了個這外皮金黃的桔子剝好分成兩半，就很乖巧的放在她們面前：「姐姐們要嘗嘗嗎？」

  倒不是他懂事，而是自小到大，都被長姐給壓迫習慣了。

  果然，秦嘉樹和秦綺羅都毫不客氣的拿了一半桔子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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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奕宸這才再剝了一個桔子，自己也開吃。

  「人還真的不少。」秦嘉樹掀開帘子往後一看，眼神一眯：「你讓爹上車來喝口熱茶。」

  她的眼神很好，好的有點不正常。

  她懷疑這是自己帶著記憶重生的『金手指』。

  因此等她看見後面的人一身匪氣的時候，心裡倒抽一口涼氣，決定趕緊問問自家爹，有沒有提防著他們。

  哪怕他們穿著衙役的衣裳，但是那眼神都像是狼一般，而他們就像是被狼趕到狼窩裡的羊。

  秦奕宸聽到長姐又催著自己出去，很委屈：「姐，我才進來啊？」

  「而且你看我這是細皮嫩肉的吧，咱爹是皮糙肉厚的，就算是多吹點冷風也沒關係啊？」

  秦嘉樹瞪了他一眼：「趕緊的，我有要緊事和爹說。」

  秦奕宸不敢再反駁，誰讓他是長姐的手下敗將呢？

  他在心裡發誓，等再過五年，他一定能把長姐打趴下，再讓長姐給他剝桔子，讓二姐給他端茶遞水…想想那光景，他心裡就美滋滋的，抬著下巴，傲嬌的哼了一聲，就從馬車上跳到邊上的愛馬上。

  駿馬就很有靈性的載著他去前面了。

  秦慕很快就上了馬車，接過小女兒遞來的茶喝了一口，才溫聲問：「怎麼？你們有什麼事要找爹？」

  「爹，你發現了沒？那趙知府帶的衙役不像衙役。」秦嘉樹也有點擔憂：「我總覺得咱們不該摻和進來，雖然說艾家軍是不錯，但是趙知府盤踞北邊多年，怕也不是省油的燈。」

  「要不，咱們就說二妹身體身體不適，先趁機離開？」

  秦慕聽了長女的話後，心裡就很得意。

  哼，那艾青還以為他和嘉樹多有緣分呢，結果呢，自己的長女發現不對，第一個反應就是讓他們狗咬狗。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先前已經下定了決心，把寶押到了艾家軍這邊。

  不過，他也很滿意長女的敏銳，笑著道：「嘉樹，就算是現在咱們回去，也不是沒有危險。」

  「再說，你娘她們還在等著咱們呢？」

  「而且，就算是他帶來的人不是好惹的，咱們這邊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秦嘉樹一想也是，只能擔憂的道：「我倒不是擔心他放在明面上的人，就怕路上會不會有埋伏。」

  「畢竟那錢縣令，怕也是他的人，誰知道會不會養了些不可告人的人？」

  秦慕聽到女兒這話，也點頭：「你說的不錯，我會讓人小心點…」

  話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了一陣野獸的嚎叫。

  秦嘉樹率先揭開厚厚的棉布車簾往外看，就看見有十幾頭野豬嗷嗷叫的沖了過來。

  山林里，野豬也能算是兇猛，一旦惹惱了它，不僅是速度快，而且還會啃人拱人，絕對是難纏的大傢伙。

  更何況，這一群野豬，起碼得有兩百來斤。

  就連駿馬遇到野豬，也都下意識的想跑。

  秦嘉樹也不敢待在馬車上，摟著妹妹就往外竄，還不忘招呼爹和兩個丫鬟也趕緊離開馬車。

  秦慕見長女能護著小女兒，自己也還是不放心，護在她們的面前，看著兇狠的野豬群讓駿馬沖的七零八落。

  前面的護衛們也都不去管四散逃開的駿馬了，而是迅速的飛躍下馬，揮刀對準野豬。

  哪怕野豬也算是山林一霸，但是面對這些高手，卻變成了小可憐，只能嗷嗷叫的四處逃命。

  突然之間，艾青大喝一聲：「小心！」

  就是這個時候，暗處有無數弓箭射來。

  大家趕緊閃避，也有人沒提防就中了箭。

  秦慕也用手裡的劍隔開射來的箭，另外還有紫霄帶著幾個護著秦奕宸。

  秦嘉樹和妹妹也都抽出了軟劍小心防備。

  當然，秦綺羅就只會點皮毛而已，倒是秦嘉樹眼明手快的用軟劍隔開了兩支偷襲的暗箭。

  艾青也很靈活的飛躍過來，大聲道：「小心後面！」

  同時身形迅如閃電，同時伸手把秦綺羅一推，又拉了秦嘉樹一把，才避開了飛鏢。

  「敵在暗，我們在明處，還是進山避一避吧？」艾青也是難得的嚴肅：「飛鏢是後方射來的，應該是趙宏的手下動手的。」

  秦慕回頭一看，原先跟在他們後面的趙知府的馬車，現在也已經無影無蹤了。

  那些人護衛很有可能躲在山坡後，樹木後抽冷子放冷箭。

  再看這邊的地勢，就像是葫蘆，很適合埋伏暗殺。

  而他們這些人，現在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那艾青的提議就很合適了，進山就能讓對方沒法子放冷箭。

  但是，現在要緊的是，得找到適合的地方進山。

  要不然撞到人家的大本營里，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秦慕就算是看他不順眼，也不會在性命攸關的時候和他抬槓。

  哪怕他看艾青護著長女的樣子還是很礙眼。

  「好。」哪怕秦慕不想承認，但是看艾青能眼觀四方，耳聽八方，就知道他先前和自己交手時也是沒盡全力。

  這次雲霄沒跟著一起出來，紫霄和另外的護衛還不如自己呢？

  現在紫霄人牢牢護著不遠處的秦奕宸。

  那等下他怕是不能兼顧兩個女兒。

  特別是小女身手也只是花架子而已。

  因此他哪怕心裡不樂意，也還是當機立斷的道：「勞煩艾將軍護著嘉樹點，咱們鳳凰山腳下再見。」

  又吩咐長女：「爹要護著你妹妹，你跟著將軍，小心點。」

  秦嘉樹應了一聲，指著左方山林：「爹，將軍，我們往左，你們往右，咱們分散離開。」

  這樣總不至於會被敵人全滅。

  只要回到鳳凰山腳下，就能聯繫上他們的人。

  再加上地勢之便，就能反擊了。

  不過也有可能對方還派了人想攻下鳳凰山，那就麻煩了。

  「行，嘉樹你千萬小心。」秦慕應下後，拉著秦綺羅就往右邊山林退。

  「咱們也走。」艾青也不容拒絕的拉著秦嘉樹，往左邊退，隨即大聲道：「兄弟們，都退進山。」

  還在和山匪纏鬥的人，也迅速按著指令行事。

  畢竟現在是不僅要和山匪纏鬥，還要提防暗處的冷箭，實在是防不勝防。

  現在只要進山，那大家都在暗處，他們可不覺得自己會輸給這些突然間冒出來的刺客。

  秦嘉樹很快就被艾青拽著進入山林，沿途都用劍擋開暗處射來的箭。

  他們的運氣似乎不錯，沒有闖進敵人的大本營。

  「行了，你，你鬆手吧！」秦嘉樹被他拽著跑了半個多時辰，感覺就像是坐車一般，樹木都是嗖嗖嗖的往兩邊退。

  這下她算是明白自己和他差在哪兒了。

  哪怕她自認自己功夫不錯，現在雙腿都打飄了。

  而他照樣是臉不紅氣不喘，真的是太氣人了。

  行吧，她是高看自己，低看他了。

  艾青戀戀不捨的鬆開她的手，再看一眼她那纖細白淨的手腕，已經多了一圈紅痕。

  他有點不好意思，伸手想去替她揉揉：「疼嗎？都怪我太用力了。」

  主要是他以往過招的都是粗糙的大小爺們，也沒和姑娘們拉過手啊。

  秦嘉樹趕緊後退想要躲開他的祿山之爪，但是沒料到後面就是陷阱，一腳踏空。

  她又沒有提防，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往後倒：「啊…」

  這變故就在眨眼之間，艾青也趕緊伸手去拉。

  拉住她的手同時，瞄了眼底下只是深坑，他心裡一動，也沒把她拉上去，反而是抱著她身體一轉，自己就嘭的一聲落在坑底下，給她當了肉墊子。

  秦嘉樹聽到他悶哼一聲，也顧不得自己渾身疼痛，趕緊擔憂的問：「你沒事吧？能動嗎？」

  雖然是正午時分，但是這深山野林里樹木茂盛，此刻他們又在深坑底下，陽光也只能照射一點進來。

  「沒大礙。」艾青雖然嘴裡說沒大礙，但是卻微微皺眉，像是起不來。

  秦嘉樹趕緊攙扶他一把，扶著他靠在璧上，自己才四處一掃，開始發愁：「現在是封山育林的時候吧？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獵戶過來？」

  獵戶就是靠山林吃飯。

  她恍惚記得，朝廷也有規定，從冬初到春末都會封山育林。

  這樣獵戶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但是冬天的虎狼多，一般的獵戶也不敢進山。

  不過也有膽子大的，都會偷偷的進山。

  秦嘉樹此刻就盼著有不怕死的獵戶會過來，能把他們給救上去。

  主要是這坑太深了些，起碼得有七八米，四面又太光滑，沒個能著力的地方，她的輕功還是不行啊！

  「你別擔心，以往有韃子想從山上潛伏進來，因此咱們這邊封山育林的形同虛設。」

  艾青說完後，又指了指躲在一邊的兩隻灰兔子安慰她：「別怕，這樣的陷阱是獵戶們特意挖的，活的獵物比死的更值錢，他們才把陷阱挖的這麼深，地上還鋪了不少乾草枯枝，就是為了野獸掉下來還能活著。」

  「這邊這樣的陷阱不少，因此獵戶們來的也勤快，咱們忍一天，明兒就能出去了。」

  「那就好！」秦嘉樹聽到這話，心情才好點，要不在這深山野林里，簡直就像是一尾小魚入了海，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求救。

  更何況，她也不敢喊救命啊，誰知道來的是敵是友呢？

  隨即自己找了個和他有點距離的地方坐下。

  先前跑了那麼久，她也出了點汗，現在不動了，就覺得有點冷意了，期待的看著他問：「你身上有火摺子嗎？」

  「有！」艾青就讓她把地上的枯枝幹草都收攏一下，自己趁機把野兔給利索的剝皮去內臟，再用乾淨的乾草把兔血都弄乾淨，就開始烤兔子。

  秦嘉樹見了就有點擔心：「這要是燒火，又是烤肉的，被追殺咱們的人發現怎麼辦？」

  「沒事，這坑太深，煙霧飄不出去，最多就是野獸聞到味道會過來。」艾青絕對不會告訴她，這些深坑都是他帶著手下的人挖的。

  這邊離他們的悄悄藏了糧草的地方不遠。

  主要是一開始他就帶著她往安全的地方跑，也是趁機把保護他們的人，還有追殺他們的人都給甩開了。

  特別是他們挖的坑，邊上就有他們自己人能認出來的明顯記號。

  因此，發現秦嘉樹無意中踩空的那一刻，他只猶豫了一瞬，就很愉快的決定自己『英雄救美』。

  雖然有點無恥，但是誰讓未來的岳父不好惹，未來的媳婦對自己也不是太熱情，他就只能自己想法子和她獨處了。

  現在這樣天時地利人和，等明兒他們出去，那這門婚事就能十拿九穩了。

  而且，聯姻也更能拉近彼此的關係。

  他也沒太多的時間在秦大小姐面前獻殷勤啊，只能用點心計，先下手為強。

  秦嘉樹倒不知道他心裡在琢磨兩人的婚事，而是好奇他身上竟然還隨身帶著點鹽巴和辣椒：「咱們沒有水，你別放太多的鹽和辣椒粉。」

  「還是你想的周到。」艾青給了她一半兔肉，見她明明也是用手拿著吃的，卻還是能看出優雅，看著就賞心悅目，心裡就更滿意了。

  秦嘉樹吃著焦香卻沒有腥味的兔肉，倒是真心的誇了一句：「沒想到將軍還有這好手藝！」

  「這不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嗎？」艾青巴不得和她多說點什麼呢：「將士們缺油水，但是養的雞鴨豬羊根本供應不上，我們就只能打野物的主意了。」

  「特別是這野兔，每年可以生五六次，每窩的兔子都有七八隻，倒是能讓我們時不時沾點腥。」

  「等咱們出去後，我帶你去撈魚。」他衝著她笑：「現在天氣冷了，很多地方的河水都結冰了，要是運氣好，撬開冰塊，就會有魚自己躍上來，咱們只管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