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心機

  都說沒見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秦嘉樹多了一輩子的記憶，雖然沒結婚，但是也是吃了『豬肉』，可不是懵懂的大慶朝的閨閣小姐。

  因此也看出來了他對自己有興趣，要不然才不會這麼殷勤呢？

  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這深坑是他挖的，等知道的時候也已經成親有感情了，要不她肯定把他給踹了再嫁。

  聽到他拐彎抹角的打聽自己有沒有婚約，她就先開口說自己的情況，看他是知難而退，而是迎難而上：「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離開京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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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青眼睛一亮：「為什麼呢？」

  他自認為自己的家世和人品都不差，但他還是第一次討好一個人，這業務也不太熟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現在她願意開口了，那他自然是很盡職的當好捧眼了。

  「因為新皇想讓我進宮當嬪妃，我不願意，但是抗旨又是要人頭落地的，那我爹就只能帶著我們跑了唄。」

  艾青一聽這話，立馬點頭：「幸虧你們跑了，現在京城可是是非之地，現在各地不是清君側，就是叛軍，新皇想要站穩很難。」

  就連他也想說一聲不肖子孫。

  要知道，先皇還活著的時候，那可是能平衡各地勢力，不管是東夷，還是南蠻，西戎北狄，那都是蠢蠢欲動的盯著大慶國這塊肥肉，但是卻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現在新皇勾結突厥和東瀛的王子，承諾自己登基後就割讓城池…

  反正他們接到密摺子里，就寫著艾家軍讓出州府，退到鳳凰鎮。

  他們兄弟連著底下的將軍們，師爺們研究了幾天，最後就當是自己沒收到這密摺子。

  因此，他就趕緊把新皇這不靠譜的事情給說了。

  秦嘉樹聽後也只能嘆息：「這就難怪新皇當初能登基了，原來是勾結了外人。」

  也幸好艾家軍還是很可靠地，要是真的聽命新皇，那最終苦的還是平民百姓。

  艾青猶豫了下，最後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目光炯炯的看著她，道：「嘉樹，我心悅於你，等我回去後，就讓大嫂和媒人上門，先給我們定下親事好嗎？」

  秦嘉樹瞪著眼道：「咱們才認識多久，這也太急了，不行，等明年再說。」

  其實她都想說後年再議婚，但是一想到自己要是沒有定下婚約，會耽擱自己妹妹。

  說來，秦綺羅雖然比她小兩歲，但是貌美又有才氣，在京城的時候，就有不少人家私底下想讓娘定下婚約。

  可惜，秦綺羅上面還有她這不願意成親的姐姐，還有捨不得女兒嫁人的秦慕，才遲遲不給她們說定人家。

  艾青聞言憂鬱了，苦著臉道：「但是咱們不都已經看對眼了嗎？」

  秦嘉樹沒好氣的道：「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我說沒用，得和我爹娘去說。」

  她敢保證，爹娘肯定不會同意的，起碼得把艾家的情況摸清楚，才會考慮這事。

  她也明白，自己一家子現在不宜和艾家鬧翻，難得溫聲細語：「再說咱們也不能那麼早成親啊，我娘說，最早也得等我十八才能成親。」

  這確實是慕昭昭說的，因為孟家是杏林世家，都說女子太早成親不好，尤其是對女子更甚。

  艾青聽了睜大眼睛：「我嫂子十六歲就嫁給我哥了。」

  秦嘉樹更想了解一下艾家的情況，因為她知道現在已經是艾青的親哥接手艾家軍了：「那你們家現在有幾口人？」

  艾青也沒覺得這有什麼好隱瞞的：「我娘已經沒了，繼母是前任知府的嫡女，生了三個女兒，大的那個明年要嫁人了。」

  「還有兩個姨娘生了三個兒子，不過其中一個也夭折了，還有我嫡親的兄長，以及嫂子們。」

  說完，艾青衝著她一眨眼：「我兄長和嫂子肯定會很喜歡你的。」

  他本能的以為，秦嘉樹打聽這些，是想了解自己家的情況，想知道該親近誰遠離誰。

  他就說，就憑自己的人品樣貌，她怎麼會不喜歡呢？

  就算是拒絕自己，那也是姑娘家的矜持而已。

  他不接受反駁。

  但是，秦嘉樹卻終於尋到了機會，清凌凌的鳳眼看著他道：「我爹就沒納妾收通房。」

  「什麼？」艾青聽得目瞪口呆：「你爹夫綱不振啊？」

  沒想到未來的岳母是母老虎？

  秦嘉樹瞪著他沒好氣的道：「我爹是心疼我娘，才不願讓別的女人礙她的眼，不願有庶出的兒女，免得一碗水端不平。」

  又沖他冷笑：「難不成你對庶出的哥哥和自己的哥哥能一樣對待？」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庶出的大哥還好，性子溫厚，武藝雖然不怎樣，也能配合他們管著糧草，徵集糧秣。

  庶出的二哥早夭，庶出的四哥卻是野心勃勃，妄想接替大將軍的位置。

  底下的三個妹妹，也都是要好處的時候想到他們，用得著的時候親親熱熱的，別的時候就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但是自古以來三妻四妾是常事，別說是官宦人家，就算是商人掙了點銀子，那不也是納妾收通房的嗎？

  更何況，他大哥膝下還沒兒子，他還想等以後成親了，要是自己媳婦捨不得把他們的兒子過繼給大哥，那就把妾或者是通房的兒子過繼給大哥呢？

  他很想有骨氣的說老子以後要通房，但是見到她那清澈又熠熠生輝的鳳眼，嘴裡的話就說不出來了，只能委屈的道：「我哥十六歲就收了兩個通房，我現在十八歲了，還沒收通房呢？」

  雖然是因為自己功法的原因，但是外人不知道啊，流傳著他不愛女色的好名聲。

  秦嘉樹也不失望，因為她知道像自己爹那麼好的男子難得，但是她也是不願委屈自己的人：「既然你想要通房，想要嬌妻美妾，那就別招惹我了，我這人性子獨，也善嫉，絕不可能容忍未來的夫君左擁右抱。」

  聽到她能面不改色的說善嫉，他心情很複雜。

  他很想拒絕的，但是這樣驕傲的女子，實在是太迷人，太耀眼了，讓他實在是捨不得，只能艱難的道：「行，只要你嫁給我，我都聽你的。」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實在不行，自己就在外面養一個算了。

  秦嘉樹覺得他答應的太痛快了，狐疑的看著他：「你真不會後悔？到時候通房也不許有，煙花之地也不能去。」

  艾青苦著臉道：「你怎麼就這麼倔呢？通房不都是服侍咱們的嗎？再說哪個將軍房裡沒有幾個通房的？」

  秦嘉樹冷冷的看著他：「那你收通房，我就養小白臉，咱們互不干涉。」

  艾青聽到這話，氣的差點就蹦起來：「你敢，你胡說些什麼呢？」

  雖然偶爾也能聽到一些，但是聽別人的八卦那是有意思，當自己看上的姑娘這樣說，他瞬間感到了綠雲罩頂。

  他的臉瞬間黑了，湊近她怒道：「你敢！」

  秦嘉樹被他嚇了一跳，感覺他的眼神像是要弄死自己，殺意十足，因此她下意識的雙手撐地，抬腿就踢了過去。

  但是艾青沒有提防她會突然出手，不是，是沒提防她會突然一腳踹過來，被她給踹的撞到土坑的壁上，疼的他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蜷縮了一下。

  「嘶！」他捂著自己的左胸，一臉震驚的看著她：「你，你謀殺親夫啊！」

  他原本是想發火的，但是見她咬著如同櫻花般的唇看著自己，那火氣就瞬間煙消雲散了。

  更讓他鬱悶的是，他其實是很警惕的人，按說不該被她踹到的，但是面對她的時候，那反應就慢了好幾拍。

  「你活該，誰讓你胡說八道的。」秦嘉樹原本還忐忑，深怕他翻臉不認人，但是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這樣打情罵俏的話，不知怎麼的，感覺臉上有點燙。

  他見她臉染紅暈，如同盛開的桃花，真的是美的讓人心神搖曳，莫名覺得口乾舌燥起來，湊過去賤兮兮的笑：「打是親罵是愛，你要不要再打一下？」

  就算是秦嘉樹，也沒料到他會這麼無恥，一時之間竟然無語。

  艾青自小在兵營里混，倒是聽多了那些糙老爺們說這些渾話。

  現在見她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那清澈的鳳眼裡倒映著自己的身影，真的是好可愛，好喜歡。

  他那手就不受控制的去摸了摸她的臉，感覺比豆腐還嫩滑…

  秦嘉樹抬手就打落他那不規矩的手，沒好氣的道：「將軍請自重。」

  她心裡想的很清楚，在這妾和通房是合法存在的年代，自己的要求確實過分了點。

  以往在京城，也不是沒有王公貴勛府上的王妃夫人想替兒孫求娶她。

  但是這些人家的府上，大都是在兒孫十五六歲的時候，就會安排一兩個貌美如花的通房。

  這也是為了避免他們去煙花之地，看到美人兒就管不住腿，挪不開眼。

  因此秦嘉樹就不願意，私底下和娘說起過要低嫁。

  因為京城有幾戶書香門第的人家，都有兒孫過三十膝下空虛，才能收通房的規矩。

  她不在乎他們官職低，家境不好，反正她的嫁妝絕對豐厚。

  而且她娘私底下也接觸過那幾家，只是她還沒選好就出了宮變。

  現在她卻不能太自私，也不能只考慮婚姻，而是得考慮自家怎麼才能在北地立足。

  那麼，和艾青成親就是最好的辦法。

  要是他婚後不願意只守著自己，等秦家在這邊站穩腳跟，那大不了就各過各的唄。

  反正她自己有銀子有產業，大慶也允許女戶，無非是要多花點銀子，照樣能逍遙自在。

  這麼一想，她就降低了要求，看著他道：「將軍要是真的想娶我，那就保證三十歲之前不能納妾收通房，不能染二色。」

  這能一起過十幾年就差不多了，指不定到時候自己都已經厭倦他了，巴不得他妾室通房服侍，自己想過什麼樣的日子都行。

  至於兒女，那就看天意吧。

  反正對於她來說，妹妹和弟弟都是她看著長大的，讓她已經體驗過了當『母親』的感覺。

  想讓她生孩子，她覺得最多生兩個，畢竟現在生孩子，當娘的簡直是要去鬼門關走一趟。

  她一想到現在簡陋的醫療條件，就想當一輩子的老姑婆算了。

  艾青聽到她又改口降低了要求，心裡就特別滿意，覺得她肯定是知道自己先前提的要求太過分了點，現在又不好意思妥協，指不定等兩人成婚了，她就會很賢惠的給自己安排溫柔可人的通房。

  他像是深怕她反悔一般趕緊點頭，一把握住她那白皙修長的纖纖玉指，眉開眼笑：「好，我保證都聽你的。」

  秦嘉樹心裡暗嘆一聲，她從沒想到自己會和他有牽扯。

  這也算是定下了婚事，速度是夠快的。

  但是她卻不願太早成親，不過這話由自己來說不好，還是得讓自己爹娘開口。

  怎麼著也得拖到十七八歲在成親。

  要不然，她過不了心裡這一關。

  而且自己有了婚約，妹妹也可以選個好男兒，不會影響妹妹的婚事。

  他見秦嘉樹沒生氣，就得寸進尺的捏著她那柔弱無骨的纖纖玉指。

  說真的，這還是他懂事起，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和姑娘在一起，控制不住的心跳如擂。

  等摸到了她手上有點薄繭，他才詫異的問：「你也喜歡練武嗎？」

  之前拉著她跑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這姑娘輕功不錯，但是現在摸到她手上的這薄繭，那就說明她會點功夫，而不是糊弄人的花架子。

  秦嘉樹順勢收回手，謙虛的道：「求人不如求己，再者練武也能強身健體。」

  艾青聽到這話直點頭：「沒錯，現在已經有了亂世之端，你有武藝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和咱們的孩子。」

  有時候，哪怕是身邊護衛再多，也不一定能時刻跟著。

  就像是此刻，他們身邊的人都不在。

  秦嘉樹就當自己沒聽到他異想天開的渾話，虧他想的遠，還沒定婚呢，連孩子都想到了。

  她就問起艾家軍的情況。

  之前哪怕他們派人出去查探，但是艾家軍的消息卻沒打聽到多少，就是打聽到的，也都是說艾家軍好話的。

  但是，關於兵馬這些消息，那就更不好打聽了。

  現在閒著沒事，那她自然是趁機打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