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大捷
2024-04-30 07:40:05
作者: 秦越27
蔣家軍的駐軍地位於大褚最北端的一片草原高地,如今入了隆冬,青草枯萎滿地積雪。
堅守在營地的蔣家軍十餘萬兵卒都躲在營內圍著篝火喝酒禦寒,一個個喝得紅光滿面酒氣熏天。
「報——!」
正當蔣延和幾位將領在營帳內推杯換盞之際突聽帳外有一渾身浴血的兵卒沖入帳內大喊一聲。
「不好了將軍!我軍在二十里外遭匪幫圍攻,李將軍被匪首斬於馬下!我軍傷亡慘重!軍餉都被他們劫走了!」
「哐當」一聲脆響,一將領手中的銅酒杯被狠狠摔在了地上,那將領怒喝一聲,「一幫殺千刀的烏合之眾也敢如此猖狂!」
相較於眾位將領的躁動憤慨,蔣延則是垂眸不語,他若有所思地捋了捋顎下鬍鬚,沉聲問道,「可知對方有多少人馬?」
那兵卒立即回稟,「有數千兵馬,可是這回與以往不同,他們還舉著大旗,旗上寫著『定北』二字——」
「定北?」蔣延疑惑擰眉追問,「對方首領是何人?」
只見那兵卒面露驚恐地搖頭,「不知,那人戴著青面獠牙的面具,不過卻是穿著鐵騎營的鎧甲,同李將軍對戰不過兩個回合便取下了他的首級,甚是勇猛!」
蔣延神色一凜,眯起眼眸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須臾手臂一揮對那兵卒道,「你且退下去療傷吧。」
兵卒前腳剛離開營帳,後腳在座的眾位將領皆抱拳向蔣延請命,「將軍!末將等願率軍前去剿滅匪賊!」
「不可——」
蔣延平舉雙手制止道,「方才各位也都聽見了,那匪首身著鐵騎營鎧甲,雖然戴著面具,但那匪幫高舉的是定北軍旗幟,所以依我之見,定是凌緒未死,還勾結了匪幫組成了匪軍,他對我大褚軍的排兵布陣及大小事務都甚是了解,且非等閒之輩,我等萬不可輕敵,若要出兵,定要有周全計策。」
眾將領聞言面面相覷,他們皆知蔣延一向如此謹慎,做決定總是瞻前顧後,所以蔣懷更器重蔣戟,平日裡都是派蔣戟率軍圍剿匪幫,蔣延負責在軍中帶兵操練,蔣戟率軍南下後,剿匪之事也就暫且擱置了。
當即有脾氣暴躁的將領直言道,「那將軍不如拿出個章程來,難道我們就只能這般忍辱負重忍氣吞聲?」
說完這將領就大口乾了杯中的酒,並重重拍在了桌案上。
另一個將領也附和道,「是啊將軍!若是我們不及時反擊,恐讓那些鼠輩愈發猖狂,等他們把我們的軍餉都劫去,讓我們在這寒冬臘月里無糧可吃,無新的冬衣可禦寒,將士們豈不是要白白餓死凍死?」
蔣延瞧出眾將領對他不服,卻也無可奈何,蔣家軍在北境蠻橫多年,從未遭遇過真正的敵手,也從未嘗過失敗的滋味,即便僥倖讓那些匪徒將糧草劫了去,可將士們也極少損兵折將,從前都是蔣家軍挨個圍剿匪幫,打得他們毫無還手之力,何曾像今日這般反倒遭人血洗。
將領們心中有氣無處放,蔣延也只能好言相勸道,「各位稍安勿躁,且容我仔細斟酌考慮。」
眾將領皆發出搖頭嘆息的聲音,早就沒了喝酒的興致,紛紛抱拳向蔣延告辭離去。
營帳中,蔣延手握成拳重重捶向桌面,頗有些後悔,當初他就不該放任凌緒那廝聽天由命,若是那日他率軍冒著漫天沙暴奮起直追,定能將凌緒斬於馬下取了他首級,絕了後患,事到如今再來後悔,已然是來不及了。
他萬萬沒想到,今日凌緒會高舉定北軍大旗回來復仇,只是不知他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兵馬,還需派人去探探敵情再做定論。
「來人!」
門外守衛的兵卒火速跑進營帳跪在了蔣延面前聽候差遣。
蔣延思量了片刻才下令道,「你率隊去打聽打聽,最近北境的匪幫有何異常動靜,還有……務必打聽清楚那帶面具的匪首可是凌緒。」
地下城內,將士們皆是舉杯歡慶凌緒這次的首戰大捷,不僅為重編的定北軍正了名,還帶回來不少軍餉物資,有兵器錢糧馬糧藥物甚至還有棉服棉鞋。
「辛苦各位兄弟跟著我在寒冬的雪地里浴血奮戰吃盡苦頭,這一碗酒,我敬你們! 」
說完凌緒便豪氣干雲地一飲而盡,眾將士也跟著一番豪飲,這次突襲只能算是投機取巧,是凌緒在探知了對方押運軍餉的將領是李燮才率兵前去半路攔截,說來也是靠了天時地利和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李燮其人貪財好色臭名遠揚,強搶民女是常事,就連已婚少婦都不放過,也不知道逼死了多少可憐無辜的女人。
所以此戰凌緒先以地下城中那些有些姿色的家眷為誘餌,讓她們喬裝作尋常逃難的民女在運糧道邊歇息,待運糧大軍一到,李燮果然見到了美女就挪不動腿,放下了戒備迫不及待的下馬調戲一番,喬裝的家眷以別處還有姐妹為由將李燮騙到了積雪堆積的山石後,而山石後雪地里埋伏的定北將士蜂擁而出,將李燮及其親衛團團圍住。
只可惜李燮雖貪財好色,卻的確有些真本事,在眾人圍攻下竟然還能逃脫,不過卻是來不及發出號令了,此時的定北主力軍已從四面八方的雪地中爬起,運糧軍當即群龍無首大亂陣腳。
在定北軍第一波遠距離箭弩射殺,第二波近身肉搏之下,蔣家軍被打得七零八落毫無還手之力,而在雪地中騎馬奔逃的李燮也很快被凌緒策馬攔截,不過兩個回合手起槍落,便將李燮斬於馬下。
大當家舉著酒碗笑看著凌緒,心中很是欣慰,粗糙的手掌用力拍了拍凌緒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告誡他道,「切勿驕傲自滿,你還需多多努力,虛心學習,將來才能隨你的父親一樣,成為我大褚一代名將!」
關於這一點,不需大當家提醒凌緒心裡也很清楚,父親還在世時就向他說過,學無止境,這世間萬事萬物都有它的道理,都值得學習,哪怕是一片薄薄的樹葉,小小的石頭,也能從它們的身上領悟到不少真諦。
「來胡將軍我敬你!」凌緒舉起酒杯向大當家敬道,「多謝胡將軍指教,我自當銘記於心!」
凌緒能如此之快地強大起來,謹言只覺與有榮焉,看來自己也要多努力啊,儘快把自己不擅長的兵法弱點補上,這麼想著,他同眾將士們一起含笑仰頭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平日裡大當家和凌緒都有各自的事要做,沒有太多精力分出來教謹言兵法,所以很多時候都是凌無雙將自己所知的兵法要略講與他聽。
夜裡,在凌無雙的房內,桌上油燈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二人並排坐於毛氈上,謹言認真聽著凌無雙向他講述那些她從爹的兵書上看到的歷代著名戰役如何巧妙取勝,又是如何排兵布陣,她一邊說著一邊手執一根細棍在沙地上畫著陣型細細同他講解。
講到口乾舌燥時,敏銳察覺到的謹言伸手去為她倒水喝,可是一摸水壺,水溫冰冷,他剛要站起身,凌無雙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疑惑的仰望著他。
「你去哪兒?我還沒講完呢。」
謹言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不急,等我回來再講,我去燒壺熱水來。」
「燒熱水?」凌無雙一愣,「燒熱水作何?」
此問讓謹言面露尷尬,他有些欲言又止,踟躕了片刻,還是解釋道,「你不是……信期到了麼?」
聽聞此話,凌無雙的臉霎時紅得像是煮熟的蝦子一般,只怪她講兵法講得太過專注,竟然忘了這事,而謹言卻是這般細心。
每個月到了她的信期,謹言都會默默關注著她的飲食起居,不讓她著涼不讓她吃到冷的東西,他總是這般周到而用心地照顧她,讓她忍不住想要放下一切去依賴他。
「謹言——」
她紅著臉心中一暖,將他的胳膊拉得更緊,「你陪我就這樣待一會兒吧。」
謹言當即面露擔憂地坐了下來,關切地詢問她道,「可是哪裡不舒服?」
她搖了搖頭,挽著他的胳膊歪頭靠在他肩上,嘴角揚著暖暖笑意,語氣和緩,像是在同他撒嬌。
「白日裡你都在外頭操練,夜裡我們又要講兵法,我就想什麼也不做的和你待一會兒,沒有別的事來打擾我們,就我們兩個人,一小會兒就好。」
「傻瓜——」
謹言聞言也笑了起來,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歪著頭臉頰抵著她的發頂安慰她道,「你要是想和我待在一起可以直接告訴我啊,我馬上放下手頭的事回來陪你。」
「不行,那樣不好。」
說著她摟住他纖細而緊實的腰,將自己的臉深埋入他的胸膛道,「我們還是應該以大局為重,兒女情長只需要一小會兒就好。」
「好——」謹言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笑道,「都聽你的。」
大概是白日裡太勞累,又或者是謹言的懷抱太過溫暖,凌無雙抱著他不一會兒就昏昏睡去,謹言低頭看了一眼她的睡容,悠然一笑,也不忍吵醒她,伸手扇滅油燈,身子向後輕輕一靠,便抱著她躺在了毛氈上,再拉過被褥替她蓋上,兩人就這麼相擁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