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逼戰

2024-04-30 07:40:07 作者: 秦越27

  蔣家軍營外,兩名騎馬狂奔的探子在茫茫雪地中向大營疾馳而來,馬蹄捲起滾滾草屑和積雪,馬鼻噴出濃濃霧氣,已然疲憊不堪。

  「報——!」

  其中一名探子火速跳下馬背衝進了營帳,在蔣延面前抱拳跪地驚呼,「報將軍!北境眾匪幫已聯合成軍,在我北境西部的沙漠中駐紮,其規模龐大,據屬下目測有數萬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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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座的其餘將領聽聞此報皆是一驚,更有甚者坐不住一拍桌子猛然起身怒吼道,「那幫匪賊反了天了!他們想幹什麼?想集結起來對抗我蔣家軍嗎?!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找死!」

  不管眾位將領如何七嘴八舌焦躁不安,蔣延依舊一副溫溫吞吞淡定自若的樣子。

  「眾位莫急——」他盯著那渾身是血的探子繼續追問道,「可有打聽到那戴面具的匪首是何人,可是凌緒?」

  那探子搖頭,有些吞吞吐吐,「屬下無能,那沙漠腹地的地下城守備森嚴,我們一行十六人還未進入地下城便已折了十四人,我們剩餘的倆個是冒死才趕回來報信的……」

  蔣延略一沉吟,訝異皺眉,「這麼說,他們做了極為周密的布防?」

  蔣家軍的探子皆是訓練有素的精銳,尋常匪幫設的陷阱難不倒他們,這十六個人一下子就折了十四個,且還是在沒有潛入匪幫內部的情況下就折了,不得不叫人心驚。

  那探子心有餘悸地點頭,「地下城外圍處處都埋了機關,在接近地下城的位置還挖了壕溝,裡頭插滿了銳器,若無踏板根本就無法靠近。」

  蔣延指節彎曲輕輕敲了敲桌子,思索了片刻才道,「知道了,你且退下去療傷。」

  這會子蔣延有些狐疑,若那戴面具的匪首真是凌緒,那他的布防該慣用大褚軍防的方式才對,畢竟大褚的眾位將領皆是師承一脈,就算不能完全相同,也能尋到相似之處,莫非設布防的另有他人,可匪寇中又怎麼會有人懂這些,若是懂,他們也不會這麼多年以來,總是被蔣家軍追擊得四處逃散居無定所,在北境各處遊蕩。

  定北軍……

  蔣延腦海中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莫非是定北軍的那位軍師又出現了?他記得父親曾說過,當年定北軍之所以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軍中有定北大將軍凌述和他的軍師葛叢這二人,凌述驍勇善戰勇猛無敵,死在他槍下的北蠻將領不計其數,而葛叢通曉天文地理善天算,也善於布置各種詭譎多變的陣法及陷阱,是個奇人。

  只可惜,凌述死後葛叢也失蹤了,蔣懷曾派人於全國各地遍尋葛叢,想將他納入自己麾下,幾十年過去,直到現在也沒找到人,難道他此刻就在那匪幫聯軍的地下城中?他們打著定北軍的旗號,莫非是知道了當年的事,要為定北軍復仇?

  蔣延越想越是心驚肉跳,冷汗涔涔,席下的眾位將領見他這副見了鬼的模樣皆是疑惑不解。

  「將軍!」一將領抱拳道,「若是再繼續放任那群匪類不管,恐怕等到他們壯大成軍之時,我們再出手就來不及了!」

  另一個將領也跟著附和道,「是啊!將軍,還請您快些做出決斷,切不可錯失先機啊!」

  「不可魯莽!」

  蔣延依舊堅持他的小心謹慎,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在還不了解敵人真正實力的情況下,他可不敢貿然出兵,損兵折將是小,讓父親失望是大,他還不如堅守在軍營中,等著父兄回來處置。

  「唉——!」

  眾位將士捶胸頓足怒其不爭,跟著蔣延可真是窩囊!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了也不敢反擊,若是老將軍和大將軍在,定然要叫那些賊子死無全屍!

  而此刻的地下城內,收操後的大當家和凌緒、謹言正喝茶閒談。

  「故意放走的那兩個蔣家軍兵卒今日也該返回到了軍營中,也不知那蔣延聽到消息回稟後是否會出兵。」

  凌緒還挺盼著蔣家出兵來地下城討伐,城外的布防就夠叫他們吃一壺的,對於他而言,能折多少蔣家兵卒就折多少,一回想起鳴沙谷那一戰他就恨得牙癢,他將他們視作同胞,他們卻將他和他手下的將士們趕盡殺絕,他也是那時才明白,助紂為虐是有多麼的可怕,沒有一個蔣家軍的兵卒是無辜的!

  大當家搖了搖頭喝了口茶道,「懸,我們劫了他們的軍餉他都不曾派兵出營追剿,如今看到我們這麼大的陣仗,估計更不敢來了。」

  「不過——」大當家話鋒一轉笑道,「他不敢來不等同於其餘蔣家軍將領不敢來,估摸著我們再劫他們幾次軍餉,再殺他們幾個小將,那些個將領就該坐不住了。」

  凌緒和謹言瞬間就明白了大當家的意思,這是要從內部分化蔣家軍,蔣延堅持不出兵,可底下的將士們在日積月累的埋怨下便會同他背離,到時候將心不齊,便是將他們各個擊破的時候。

  不過謹言卻有些擔憂,「經過上一回殺了李燮劫走軍餉一事,想來下一回押運軍餉他們必會加強兵力,而且在雪中埋伏的戰術已經被他們知曉,我們還是得提前做好萬全的準備。」

  大當家贊同地點了點頭,並滿眼期待地看向凌緒問道,「不知凌將軍可還有什麼更高的計策?」

  凌緒曾師從於葛叢,雖說當年葛叢只是為他開蒙,教他的東西並不多,可那兩年卻是讓他記憶深刻,他喜歡玩沙盤,葛軍師便通過沙盤來教他一些道理,他一直記到了如今。

  其實下一仗該怎麼打凌緒心中早已有了盤算,他走到沙盤前俯視著北境的地形,指著一處南面緩坡北面高地的位置道,「不如我們趁著冬日打一場雪仗?」

  一個小小的雪球打在人身上一擊即散,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可若是一個巨大的雪球自山坡上滾下,且越滾越大,那可就不容小覷了。

  半個月後,北境入春前的最後一場雪如期而至,雪雖不大,卻是下了多天,蔣延在軍營中烤著爐火,欣賞著營帳外的雪景,心中悵然,等這一場雪過後再過些日子便要入春,可父兄卻不在軍中,今年這個年節似乎將會過得格外寂寥,也不知南下的大軍可抵達了南境,在京中的母親及妻女又是否一切順遂。

  與蔣延溫暖的營帳不同的是帳外的一眾兵卒們冷得瑟瑟發抖,即便他們烤著篝火身上穿著冬衣,也還是無法禦寒,畢竟冬衣已經破舊不堪,甚至被鼠蟲咬的還有些漏風,而因為軍餉被劫,日常的伙食也被縮減了一半,當真是又冷又餓,一個個怨聲載道。

  「報——!」

  就在蔣家軍營中一派死氣沉沉之際,一匹奔馳入營的快馬及一道驚恐的喊聲響徹了整個軍營。

  一名渾身浴血的兵卒沖入營帳顫抖著跪在蔣延跟前哭喊道,「報將軍!軍餉再度被匪軍所劫!呂將軍陣亡!」

  「怎會?!」

  蔣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已經派了一萬兵力去護送軍需軍餉,呂將軍也是蔣家軍中的一員猛將,常人根本就靠近不了他,為何還會被劫?!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聞訊趕來的眾將士皆站在帳外,臉上的表情或悲痛或憤慨,但更多的是對蔣延的不滿,若是他做決定不那麼畏首畏尾,蔣家軍何至如此!

  可蔣延卻依舊不甘心,他追問那兵卒道,「當時的戰況如何?你詳細說來!」

  那兵卒便將運糧軍如何被草坡上突然滾下的巨大雪球襲擊衝散了隊形,如何被坡上埋伏的匪軍射殺被圍剿,皆含著血淚道來,說到最後那兵卒一聲痛呼。

  「我軍全軍覆沒之後,那匪首留我一條命讓我回來報信,給將軍捎一句話——」

  見那兵卒欲言又止,蔣延還未發話,帳外便衝進來一名將領憤慨地揪住那兵卒的衣領怒吼道,「什麼話,快說!」

  那兵卒被嚇得大哭不止,邊哭邊喊道,「他說將軍乃營中縮頭小王八,讓將軍洗乾淨脖子好好等著,不日他就來取你這小王八的腦袋……」

  那將領忍無可忍,扔下那兵卒就往外走,蔣延連忙叫住他,「孫將軍不可中計!快回來!」

  孫蔚哪裡還聽得進去蔣延的勸阻,若是軍餉一直被劫,那便意味著營中十多萬的將士們都得忍飢挨餓,他們手裡有那麼多訓練有素的兵,難道還怕那些三教九流的賊組成的匪軍不成!

  「快!快攔住他!」

  蔣延立即下令去攔人,並命人去關軍營大門,可守門的兵卒哪裡攔得住,孫蔚點兵帶領著他左營的三萬兵卒出營,一皮鞭抽得那守門兵卒不敢不開門,很快三萬兵卒浩浩蕩蕩地出了營,而營內的將士們全都圍著柵欄觀望,滿心期待著左營軍能把軍餉帶回來。

  「壞了!」

  蔣延趕到大門時站在軍營大門外來回踱步焦灼不安,可他又不敢讓更多的人去支援,要是敵人有詐怎麼辦,他不能再無謂賠上更多的兵力!

  他思來想去,還是只有一個辦法——追趕上左營軍,命令他們回來!

  這麼想著,蔣延又沖回自己的營帳去拿大哥交給他的令牌,可是人剛進帳就被其餘將領攔在了帳內,紛紛勸他。

  「將軍!您就讓孫將軍去吧!我們蔣家軍不能再繼續坐以待斃,否則會動搖軍心啊!」

  「是啊將軍!我們已經快沒糧下鍋了,就算孫將軍不能將那伙匪軍剿滅,但是能把軍餉帶回來也是好事啊!您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家都餓死吧!」

  見眾將領都主戰,且不肯放自己離開營帳,蔣延無力地坐到了椅子上,捂住了自己的額頭連連哀嘆,他當然也希望孫蔚這一戰能勝,可是他總覺著這是匪軍在誘軍出戰,恐有更大的陰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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