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出戰

2024-04-30 07:40:03 作者: 秦越27

  寒冷的雪夜中一輛極不起眼的青幄馬車踏雪疾馳,車外海叔揮舞著馬鞭策馬前行,車內,太妃及平南伯各坐一邊,裹著保暖防寒的披風烤著車中間的鐵爐炭火。

  冷氣從四周灌入車內,兩人說話間噴出裊裊霧氣。

  「此番我們直奔雲州碼頭,再乘船南下,先到沛城再陸路乘馬車到石城,不知太妃意下如何?」

  

  這是平南伯經過周密考慮後才決定的路線,冬日裡出行本就不易,各地還匪患四起,為了安全著想,與其乘馬車在北方雪地中四處繞行,不若直接乘船南下,到了溫暖的地方再改道陸路。

  太妃思量了片刻便贊同地點了點頭,「一切全憑伯爺安排。」

  太妃此番也存有私心,她想順道去沛城看望自己的孫子司馬澈,平南伯也是相同的想法,雖說韓松是個禍害,又有常言道:禍害遺千年,沒什麼可擔心,但到底是他親生的,多多少少也應該關心一下。

  此時的沛城外,夜風習習,平南伯眼中的禍害韓松正同敬王幾個一起圍坐在沙灘上的篝火旁烤著火吃著夜宵,實際上提出吃夜宵的是司馬嫣兒,她興致勃勃地抓著一把樹枝,枝丫上串著熟悉水性的士兵們抓上來的海魚海蝦,香味撲鼻。

  「可以吃了嗎?」

  司馬嫣兒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烤魚烤蝦咽了咽口水,有些迫不及待,這沒出息的模樣瞧在她哥眼中,簡直不忍直視,可一旁的韓松卻是覺著她甚是可愛。

  「你都問過八百遍了,你是餓死鬼投胎啊?」

  韓松嘴上埋汰著,手上卻將自己烤熟了的魚遞給了她,「給,你可以先吃我烤好的。」

  敬王和司馬澈在一旁瞧著眼前二人的舉動皆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敬王是驚訝於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韓松竟然會這麼大方,司馬澈則是皺起了眉頭,心想韓松這廝該不會在打他家傻妹妹的主意?

  傻妹妹司馬嫣兒也不跟韓松客氣,接過來就美滋滋吃了起來,邊吃還邊對韓松傻笑,這讓司馬澈心裡「咯噔」一下,什麼時候她和韓松的關係那麼親近了?倆人不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互相看不順眼的麼?

  正當司馬澈狐疑地打量著司馬嫣兒及韓松倆人時,敬王又和他說起了正事。

  「蔣家軍不日便該到了,依你之見他們前鋒會有多少兵馬?」

  幾十萬大軍南下必然不會同時到達,而是分批而至,若非如此司馬澈也不敢用當下的策略。

  司馬澈隨手撿起了地上的一根枯枝,在腳下的沙灘上畫了一個簡略的大褚堪輿圖。

  「我父王已在南境傭兵自立,消息應當很快就會傳回京都,蔣懷定然會將蔣家軍分為三路大軍,重兵進軍南境,其次來攻沛城,最後還會留一部分兵力鎮守北境,按目前蔣家軍現有的兵力,在南境想要同我父王抗衡且形成壓倒性優勢,兵力定不會低於三十萬,北境匪患未除,還需防範北蠻,必會留守十餘萬,其餘的便是攻打沛城,按目前現有的戰船數量,前鋒定不會少於三萬。」

  敬王早已明白自己同蔣家軍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眼見戰事將起,他心中也愈發駭然,可他除了勇往直前之外別無選擇。

  見敬王臉上愁容凝重,司馬澈安慰他道,「敬王且放寬心,若是我們能首戰大捷,蔣家這是為我們送來了兵力。」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若是此次攻打沛城的前鋒將領戰死,群龍無首,剩餘的兵卒便是一盤散沙,若能以蔣家竊國之罪恫嚇招降,就能化干戈為玉帛,且轉化為自己的兵力。

  敬王長嘆一聲,不是他不信任司馬澈,而是他深知自己手裡的新兵同蔣家那些身經百戰的精銳不能相提並論,想要首戰大捷談何容易。

  司馬澈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慮,淡然一笑,「敬王不必如此懼怕,此番對陣的將領中,除蔣戟之外,其餘人皆不足為懼。」

  並非司馬澈目中無人說大話,而是事實如此,蔣懷膝下有七子,除嫡出的蔣戟、蔣延同他在外征戰以外,其餘幾個皆是紈絝子弟不成氣候,加之自定北軍大戰北蠻之後北境基本無戰事,有也只是小衝突摩擦,蔣家軍大多時都在剿匪,而且還是不用心那種,蔣家軍的多數將領都在軍營中養得膘肥體胖並無思戰之心,何足為懼?自然不可長他人志氣滅了自己的威風。

  經過司馬澈這麼一說,敬王這才又安下心來,他也不是膽小,只是覺著自己實力不夠,有些不安而已。

  「給!」

  司馬嫣兒突然遞過來的烤魚烤蝦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快嘗嘗我烤的味道怎麼樣。」

  見司馬嫣兒露出一臉無憂無慮的明媚笑容,司馬澈及敬王的心情霎時也變得輕鬆起來,倆人接過烤魚烤蝦吃了幾口,連連誇讚,誇得司馬嫣兒都有些不好意思,一旁的韓松卻不樂意了。

  「你怎麼也不給我留一份?」

  司馬嫣兒哪裡聽得出韓松話中的酸意,指了指他手中的燒烤疑惑道,「你不是正在烤著呢嗎?」

  韓松,「……」

  當太后太妃薨逝的消息傳到北境的地下城時,凌無雙大驚失色,明明梁進托常廣送來的信中說他已經找到了解除太后太妃蠱毒的方法,為何還會聽到這樣的噩耗?

  「不對——」

  凌無雙略一思量就覺著事有蹊蹺,如果梁進說的話沒有錯,那麼太后太妃的死一定不簡單,太妃死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鎮南王在京中就沒有了束縛,難道……鎮南王要起兵了?

  此事關係重大,凌無雙因順帝的前車之鑑擔心太后太妃薨逝的消息有詐,便讓探子去打探蔣家軍的消息,有任何異動都要及時來報。

  地下城外,大當家同謹言、凌緒各自訓練著自己手下的兵,自匪寇招安而來的兵的確難以管束,但他們三人各有各自的辦法去對付。

  大當家對於那些不服從軍令的兵卒按軍杖處置,一頓板子下去打掉半條命,日子久了大家也就怕了,但大都口服心不服,時常鬧脾氣。

  凌緒採取的是比武的策略,誰不服他,原地設個擂台打一頓,簡單粗暴的壓著敗下陣的兵卒讓他叫爹。

  謹言則是採取勞逸結合的激勵策略,但凡兵卒能圓滿完成他布置的任務,便能得到一日的休假,對於累得半死的兵,尤其是哪些身上有傷的兵卒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獎勵,當然,他布置的任務,到目前為止能圓滿完成的人,屈指可數。

  一天操練下來,三人回到地下城俱是一頭一臉的灰塵,嘴唇也有些皸裂。

  謹言和凌緒抖落身上的灰塵,接過凌無雙遞來的水大口飲下,凌緒原本要比謹言壯實一些,經過大病一場後,如今倆人的身材相當,皮膚也都曬成了小麥色,遠遠瞧著還以為兩人是雙生子。

  待兩人緩過氣來,凌無雙神色凝重地通知他們道,「我剛收到京都傳來的消息,太后太妃薨了。」

  聽聞此話,謹言及凌緒的動作皆頓住,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了她。

  「怎會這樣?」

  凌緒身為臣子,對太后太妃的離世深感哀痛,謹言亦是如此,他沉默不語,回想起他夜闖靈泉行宮那一次,太妃對他說過的話仿佛猶然迴蕩在耳邊。

  「現在我們該擔心的不是這個。」凌無雙長嘆一聲提醒道,「我已派人前去蔣家軍營打探,若是蔣家軍有異動,我們主動出擊的機會便來了。」

  太妃薨逝,鎮南王起兵,蔣家軍必定派兵南下,且是大軍壓境,既然鎮南王用自身安危給了他們這次機會,他們怎能不及時把握。

  「好!太好了!」

  此時的凌緒心中激動不已,他身子顫抖地緊握雙拳,他終於等到了時機成熟可以復仇的這一刻!

  謹言垂眸思忖了片刻後提議道,「不如先召集眾位將領一起商討策略,看這仗該怎麼打。」

  他們幾人當中,真正上過戰場經歷過兩軍交戰的只有大當家胡連一人,雖然時機已到,卻不能操之過急,需好好謀劃一番穩紮穩打徐徐圖之。

  大當家凌緒幾個作為主將,各幫派幫主作為副將,眾人在大當家房內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地討論起了戰術,凌無雙在其中聽得著急,卻又無可奈何,她雖熟讀兵法,但也未曾上過戰場,僅僅只能紙上談兵提出一些建議而已。

  討論一直持續了多日,直到凌無雙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返回地下城,明確了蔣家軍的確有異動,數十萬兵馬出營南向,就連蔣戟也在南下大軍中,而留下來的只剩蔣懷的嫡次子蔣延。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凌無雙當即詢問眾位同蔣家軍交過手的幫主。

  「不知那蔣延用兵如何?」

  石斧幫幫主陳三摸了摸濃密的鬍鬚譏笑道,「同他老子相比差得遠了,蔣懷用兵之妙在於快准狠,頗有摧枯拉朽之勢,叫人防備不及且無還手之力,蔣戟用兵在於詭譎,善於聲東擊西,我們多個幫派吃了他不少虧,而蔣延嘛,過於優柔寡斷,用兵畏首畏尾,我們稍許用計讓他起疑,便可讓他不敢進犯。」

  聽陳三這麼一說,凌無雙也明白了為何蔣懷會留蔣延駐守軍營,他這般謹慎的性子,的確只適合駐守不適合進攻。

  不必凌無雙多言,大當家凌緒謹言幾個已經心中有了盤算,且異口同聲道,「那就誘兵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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