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噩耗

2024-04-30 07:39:37 作者: 秦越27

  順帝和常廣二人喬裝打扮隱姓埋名趕路北上,才離開晏京不久順帝就在路上聽聞自己薨逝的消息,這天底下沒有什麼比從別人口中聽聞自己的死訊更荒唐的事,而這個消息也很快傳遍了整個大褚,傳到了嶺南的敬王耳中。

  「父皇……薨了?」

  聽聞此噩耗時,敬王正光著腳在嶺南的田間鋤地,日中的太陽又毒又辣,他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敬王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他見到了他的母妃,他還見到了父皇,他們恩愛地攜手遊覽御花園,父皇親手摘下一朵嬌艷似火的牡丹,戴在了母妃的髮髻上,接著他看到了年幼頑皮的自己,跑到父皇面前指著母妃頭上戴著的花,吵著他也要,父皇說他是男兒,不該喜歡女子的東西,便解下了腰間的一塊玉佩給他,那玉佩雕刻著飛龍和祥雲,握在手中冰冰涼涼還有些沉,他還未將那塊玉佩捂熱,轉身就摔了一跤,將那玉佩一併摔碎了,他傷心地大哭不止,父皇卻沖母妃無奈地搖了搖頭,面露不悅的負手而去。

  「父皇!別走!父皇——」

  夢中的敬王趴在地上向遠去的父皇吶喊著,現實中躺在床上的敬王也叫喊出了聲。

  「韓松,殿下沒事吧?」

  司馬嫣兒頗為擔心,她還是頭一次見到男子聽聞噩耗就當場暈倒的,敬王的身子未免也太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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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松早就給敬王把過脈,不過是中暑而已,灌了一碗解暑的湯藥下去也就沒事了,只是,聽聞順帝薨逝的消息,連他這樣沒心沒肺的人都有些難受,更何況是敬王,其實這麼多年他早就看出來了,敬王嘴上怨著順帝,可心裡還是渴望能夠得到他父皇的疼愛和關心,如今卻是連父子重逢的機會都沒了。

  司馬澈卻同幾人想的不一樣,於他而言生老病死皆是人之常情,他自己也差點早夭,所以對生離死別看得很開,他擔心的是朝中局勢,順帝薨逝太子登基,恐怕蔣家接下來,便是要對付有威脅的藩王了,而他父親鎮南王首當其衝。

  「殿下——」司馬澈皺著眉伸手拍了拍敬王的臉,「殿下你快醒醒,咱們沒時間了!」

  見敬王依舊沉睡昏迷,司馬澈無奈地瞥向韓松,雖說他對韓松一直都很嫌棄,但是他的醫術沒得說。

  「你看我幹嘛?」

  韓松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司馬澈從來也沒拿正眼看過他,見他突然一反常態,韓松就感覺大事不妙。

  「韓四,你趕快想辦法把殿下弄醒。」

  聽聽這倨傲的語氣,就好像他韓松是他司馬澈的家奴似的,真是讓人不爽。

  「殿下這些日子甚是操勞,都沒睡個好覺,這回昏迷正好讓他好好休息,那麼著急叫醒他幹嘛?」

  司馬澈卻眼神深沉地盯著韓松冷冷道,「想要活命的話,就快些叫醒他,一刻也不能再等。」

  說完司馬澈便不再理會韓松是個什麼表情,大步走出了屋子,出門往曲知府那裡去了。

  敬王到了沛城後就著手於各個方面的事,墾荒只是其中之一,主要是嶺南這地方人才不濟,讓曲知府幫忙找人,卻沒什麼進展。

  「回稟世子,徵兵帖下官已經發放出去了,到現在統共也才招到五十來個人,還得再等等。」

  曲知府也是為難,嶺南本就人口不多,壯丁就更少,總不能把老老少少的老叟孩童也招進來吧?

  「來不及了。」司馬澈垂眸片刻,看向曲知府道,「將年齡放寬,十到五十歲的男子皆可參軍,另外……女子十五到四十歲亦可。」

  「女子?」曲知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女子如何能參軍?恐怕還未上戰場就已經被嚇死了。」

  若是真正要在沙場上廝殺,女子自然有諸多不便之處,可眼下只需要守住沛城,靠的是巧計並不需要拼蠻力。

  司馬澈也不過多解釋,又道,「徵兵範圍擴大,村縣上也要派人去征,要快!」

  曲知府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般火急火燎的,但世子既然提了要求,他自然要照辦,很快就吩咐了下去。

  曲知府尚來不及喘口氣,司馬澈又問他道,「城裡若是辦喪事,都會找誰?」

  這沒頭沒腦的問題,讓曲知府一愣,有些不明白,「敬王他該不會——」

  明明敬王只是暈倒啊,難道他暈倒時磕到碰到了什麼要害之處?

  司馬澈丟給了曲岩一對白眼,「敬王無礙,是有別的事要找人。」

  曲岩這才鬆了口氣放下心來笑道,「這種事都是找城西老陳家。」

  「把他叫來。」司馬澈頓了片刻,想了想道,「我親自去。」

  敬王被韓松掐了人中醒來後,尚來不及憂愁傷感就被司馬澈硬拉來了山里,同他們一道來的,還有曲知府以及一位給人看風水尋好墳卻連大字都不識幾個的七十歲老頭。

  老頭很是不解,那位貴氣逼人的公子不讓他看墳,看的是風水最不好的地方。

  眼下司馬澈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找不到會尋礦脈之人,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畢竟風水左右都和山脈有關。

  敬王一路都有些懨懨的提不起精神,見他這樣,司馬澈的眉頭皺得愈發緊,如今敬王和他們鎮南王府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必須齊心協力,不能出亂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幾人在山裡走了很久,老陳才終於在一處山谷停了下來,問司馬澈道,「此處怪異得很,無風無水也無木,可是公子想找的地方?」

  司馬澈也注意到了這地方周圍寸草不生,都是暴露在外的裸石,他雖不確定,也還是讓曲知府在臨摹下來的縣誌地圖上做了標記,如此尋了一整日,到了暮色四合返回沛城時,曲知府已經在地圖上做了五處標記。

  別人不明白司馬澈到底想幹嘛,敬王卻是知道的,這回不等司馬澈開口,他便主動吩咐曲知府道,「有勞曲大人明日派人手分別到這圖上標註的地方掘地三尺,若是能發現礦石,本王重重有賞。」

  曲知府這才明白了眼前這兩個年輕人想幹嘛,他頗為擔憂,「私自採礦恐怕朝廷不許。」

  敬王用力拍了拍曲岩的肩,寬慰他道,「曲大人,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世子知,朝廷又怎會知道,就算朝廷知道了也不怕,有本王擔著。」

  有了敬王這句話,曲岩還有什麼可顧慮的,左右天塌下來也有敬王頂著,他不過一個小官,一切都得聽從上級的命令,怎麼也怪不到他頭上。

  待人都離去,只剩下敬王及司馬澈二人時,敬王才向司馬澈拱手行了一禮,只見司馬澈不著痕跡地往一旁閃身,躲過了敬王那一拜,虛扶了他一把。

  「殿下這是作何?澈受不起。」

  司馬澈對敬王總是客客氣氣,既不深交也不疏離,保持在一個很恰當的度上,敬王倒也可以理解,就算順帝同鎮南王感情再好再深厚,他同司馬澈畢竟隔了一層關係。

  他年幼時就想不明白,鎮南王的才能不輸父皇,甚至他的條件更優於父皇,畢竟太妃是他的親母,父皇只是養在太妃名下而已,可太妃最後卻扶持了父皇上位,鎮南王不僅不抱怨,還主動請纓到了南境荒蠻之地,要知道若是有人獲刑流放,首選便是南境。

  如今南境在鎮南王的治理下日漸繁華,不僅石城堪比南蠻的都城,就連在戰事上,南蠻也是屢戰屢敗,在鎮南王的嚴防死守之下毫無侵犯的能力。

  或許正應了那一句虎父無犬子,司馬澈的才能在敬王這一輩人當中堪稱卓越,這讓敬王有些相形見絀,同自己相比,司馬澈更機智更冷靜更果決,他才是當之無愧的帝王之才。

  「世子過謙了,若非有世子在本王身邊籌謀,本王恐怕不能如此刻這般理智清醒。」

  敬王心裡清楚,現在的他不能沮喪憂愁,他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父皇薨逝的消息傳來也就意味著召他回京的聖旨也很快會到,他一旦回京就是死路一條,可他抗旨不遵,那便是給了太子及其黨羽討伐他的藉口。

  「殿下明白就好。」

  司馬澈的嘴角終於不再同往常那般嚴肅緊繃,接著又提醒了敬王一句,「當下嶺南最不缺的就是泥石,城牆最好明日就開始加高加固,另外,還需再增加一道瓮城。」

  敬王點頭深表認同,眼下除了死守沛城,他已無退路。

  相較於敬王抱著背水一戰的決心,司馬澈考慮得要更多,他父親手中的兵力雖無法同龐大的蔣家軍相抗衡,但要牽制住蔣家軍的主力給敬王以喘息的機會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司馬澈抬起頭眺望北方,若是在北方能有人分散蔣家軍的一部分兵力,或許他們的勝算會更大。

  與此同時的北境荒漠之中,胡狼幫也在加緊擴建地下城。

  沒有了朝廷的束縛,蔣家軍在北疆愈發猖狂無度肆無忌憚,不僅燒殺搶掠手無寸鐵的邊界百姓,還打起了葉城及其周邊村縣的主意,橫徵暴斂苛捐雜稅無數,甚至收起了保護費,北境百姓民不聊生,不是南逃就是被逼到走投無路,落草為寇。

  於是散落在北境四處的匪幫隊伍越來越壯大,百姓越來越少,能搶的東西自然也就跟著銳減,最終匪幫們為了活下去,只能將目光投向了從南面運來的軍餉上。

  北境軍匪混戰已經持續多年,兵剿匪,匪殺兵,如今兵也做出了奸淫擄掠那等土匪行徑,早已分不清誰是兵誰是匪,但匪寇對蔣家軍的恨意從未改變,於是在搶奪軍餉時,面對蔣家軍往往會異常勇猛,甘願捨身赴死,為了自己或家人報仇。

  胡狼幫與其他匪幫有些不一樣,幫派同西夜及北蠻之間有貿易往來,靠倒賣幾國之間的商品以及充當沿路護送的鏢客來賺取錢財,每年的營收足以養活幫內的一眾兄弟,除非像二當家那樣想著多搞些錢財補貼家用,才會帶著兄弟們出去外面攔路打劫。

  此外還有一點胡狼幫與別的匪幫不同,那就是大當家明令禁止幫中兄弟去主動招惹蔣家軍,畢竟北境駐守著五十萬的蔣家軍,這樣龐大的數量,不是隨便殺幾個小兵就能瓦解得了的,除了白白送死且給幫派召來禍事之外,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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