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匕首

2024-04-30 07:39:39 作者: 秦越27

  在公孫離近兩個月的悉心照料下,凌緒的傷勢已無大礙,只不過他雖然能站起身來走動,但離行動自如還差一段距離,新長出來的肉始終同從前不一樣,要經過堅持不懈的鍛鍊,才能漸漸恢復力量。

  凌無雙很感激公孫離和大當家胡狼,若非有他們二人相助,她真不敢想像凌緒是否還能活在這世上。

  「凌姑娘,我都說過多少遍了,不必言謝,救人是我身為醫者的本分。」

  這兩個月公孫離聽凌無雙說感謝聽得耳朵都要生出老繭,如今她任務完成便準備功成身退,畢竟師父他老人家已經在西夜不知罵了她多少回,好在師傅見她遲遲未歸,便將運送藥材這事托給了另一個往返於大褚及西夜的商人,不過卻被那奸商狠狠敲詐了一筆。

  凌無雙也知道公孫離明日就要離開,想來有胡狼幫一路護送不會有什麼危險,但她還是覺著有些過意不去。

  「公子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似是想起了什麼,凌無雙她從腰間解下隨身攜帶的裝藥丸的荷包,她身上沒有別的配飾,只能將這個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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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公子他日返回葉城,有事可到凌宅尋我。」

  凌緒及謹言在一旁看著,心裡都頗不是滋味,凌緒是有些不舍,公孫離照顧他的這些日子,可謂是無微不至,特別是給他換藥的時候,生怕弄疼他似的,輕柔得幾乎讓他感覺不到觸碰。

  而且兩人也很聊得來,他特別喜歡聽公孫離講各地的風土人情,他是真沒看出來,公孫離這麼年輕竟然那般見多識廣,若他不是醫者而是學子,想來通過科舉考個進士完全不在話下。

  謹言則是有些吃味,凌無雙給的荷包他也有一個,可他們如今已經互相道明了心意,她怎麼還能再給別的男子送荷包?他不舒心,又不好說出來,只能自己默默排解心中的悶堵……

  凌無雙哪知道她最親的兩個男人心裡在想什麼,她只是想同公孫離交個朋友,若非偶然翻找藥瓶時,見到公孫離行囊里的月事帶,她都不敢相信,她竟然是個女子,這男裝扮相可謂是以假亂真,她也並未想過要拆穿,既然公孫離不便以女子身份示人,那她便當作什麼也沒看到吧。

  凌緒垂眸沉思了片刻,便從自己的腰間取下了一柄匕首遞給了公孫離,這匕首雖說樣式普通,也沒有鑲嵌什麼玉石珠寶,可到底跟了他許多年,在他心中的分量比玉石還要貴重,贈予自己的救命恩人並不為過。

  公孫離低頭盯著凌緒遞來的匕首,卻不想接,匕首她自己身上就有,幹嘛還要奪人所愛?正想著要怎麼婉轉地拒絕,門外進來的月亮正好撞見,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似的,火速跑到凌緒跟前擋在了他和公孫離之間。

  「緒哥哥,你的匕首怎麼可以隨便送人?」

  說著月亮就一把奪過那匕首,緊緊握住,像是寶貝一樣護著擔心被人搶走,這讓凌緒和公孫離都陷入了尷尬,凌無雙和謹言卻是一頭霧水,直到門外的胡狼掀開門帘走了進來,才打破了這讓人無語的局面。

  「月亮,你過來,別胡鬧,快把匕首還給你凌大哥。」

  胡狼向月亮招了招手,可月亮卻倔強著不肯退讓,「我不!緒哥哥的匕首是我的,誰都不能搶走!」

  這下眾人才回過味來,原來是月亮想要那把匕首,可她腰間已經掛著一柄精緻漂亮的小彎刀了,她還要這匕首來幹嘛?

  就在眾人再度陷入不解時,胡狼臉色微變呵斥月亮道,「還不趕快還給人家!你一個女兒家知不知羞?你凌大哥他只把你當妹妹,就算你拿著他的匕首,也不是他的心上人。」

  大概是胡狼責罵的語氣太兇,說的話又太狠,月亮委屈巴巴地哭了起來,她賭氣似地抹了一把眼淚將那匕首用力地塞進了公孫離的手裡,便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茫然,公孫離則是覺著那匕首委實有些燙手,方才她聽見胡狼的話,才想起北蠻的確有男子給心上人送匕首的習俗,這匕首就是北蠻男女之間的定情信物,男子贈女子匕首,女子對男子有意便會收下,無意便會拒絕,這會子匕首已經在她手裡,她就有些犯難。

  原想著要怎麼還給凌緒,卻猛然被胡狼拍了一下肩膀笑道,「公孫公子不必擔心,你們都是男子,凌公子贈你匕首便是將你當作兄弟,你救了他的命,那就是過命的兄弟,你可不能婉拒了他的一番心意。」

  胡狼這番話倒也有些道理,公孫離如今是男子,哪裡還用管什麼男女之情,而且這下被胡狼直白的說出來,她就更不好推拒了,只得將遞出去的匕首又收了回來,想了想便掛在了自己腰間的蹀躞上。

  「多謝凌兄。」

  公孫離沖凌緒抱了抱拳,粗著嗓音加倍地表現出自己的男子漢氣概,凌無雙在一旁瞧著啞然失笑,從前她扮無雙公子時,覺著自己的言談舉止已經很像男子,可公孫離卻不能用像字來形容,而該用絕字,當真是絕了。

  胡狼此番是特意來找謹言的,見他得空,便將他叫出了屋子,兩人剛站到屋外,胡狼便遞給了他一封手下從凌宅帶回來的信。

  謹言見到信封上的字跡,呼吸凝滯,急忙拆開信來展開,果然是他師父常廣的字跡,信上只有短短几個字:主僕二人已到葉城凌宅,盼歸。

  師父字里的主僕,不用深想便知那主子是皇上,沒想到師父和皇上竟然都來了葉城,也不知這對於朝局到底是不是好事,但總歸師父和皇上都平安無事,那便是好的。

  謹言迅速將信紙收入懷中,問胡狼道,「凌宅附近的蔣家眼線可有異樣?」

  胡狼搖了搖頭,「依舊是在各處暗中蹲守著,沒有動作。」

  謹言當然相信師父的能耐,恐怕是用了什麼手段,才沒讓蔣家的眼線起疑,如今凌緒的傷勢已無礙,不多時他們便可悄悄返回葉城,在那之前,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為妙。

  當謹言進屋將這個消息告訴凌無雙時,她在震驚之餘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她離京之前順帝就已經癱瘓在床,梁進對順帝的病症束手無策,曾讓她幫忙派人在北境尋找藥王的蹤跡,說是藥王或許能有辦法。

  「公孫公子可否同我借一步說話?」

  即便只是猜測,凌無雙也還是想要做點什麼,公孫離明日就要啟程離開大褚前往西夜,今後再難相見,她寧可自己誤會,也不想錯過。

  公孫離微怔,謹言和凌緒則是互相對視了一眼,目送著公孫離跟著凌無雙走出了屋子,倆人去找地方說悄悄話,凌緒才回過頭來揶揄了謹言一句。

  「我說妹夫,你難道就一點不吃醋一點不擔心?」

  凌緒已經從自家妹妹口中得知了她和謹言的事,雖然也曾感到驚訝和擔憂,但他知道妹妹不是個容易衝動犯糊塗的人,她做這樣的決定,必然是已經考慮得再清楚不過。

  況且凌緒也覺著謹言雖不是個健全的男子,但比起嫁給像太子那般不愛她的男子,他更希望她最終託付終生的那個人,是謹言。

  「大哥多慮了。」

  謹言承認,他的確有些吃味,卻並不擔心,他懂她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子,她既然在那口枯井裡向他表明了心意,她就絕不會負他,否則她便不會將那些話說出口。

  凌緒蹲下身躺回到毛皮上,用手臂枕著腦袋仰視著謹言笑道,「你倒是對我妹放心,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是真沒想到你會同我妹走到一起,你就不介懷她曾經嫁過人?而且你們要是在一起,那該面對多少閒言碎語啊?」

  這話里的意思謹言怎會聽不出來,他坦言道,「大哥若是想考驗我,儘管考驗便是,好聽的謊話可以騙人一時,卻不能騙人一世,若是我們在意那些,也就不會做這些事,未來會怎樣我不清楚,但我可以確定,我和她此生不負。」

  一路走來,他陪在凌無雙身邊一步步謀劃著名扳倒太子扶持敬王,雖說計劃遠遠趕不上變化,也曾陷入絕境,但他們從未放棄,大風大浪他們一起經歷過,生離死別也差點經歷了,又怎會害怕那些無關痛癢的閒言碎語。

  「好!」

  凌緒猛然坐起來沖謹言樂呵呵的傻笑道,「有你這句話,你這個妹夫,我是認定了!」

  凌無雙及公孫離二人從地下城出口來到地面後,又走到一處一塊裸露的巨石下面,躲在了陰影處。

  之所以將公孫離叫到無人的地方談話,是因為凌無雙怕公孫離對自己有所隱瞞,也有些話不好當著第三人說。

  「公孫姑娘。」

  聽到凌無雙對自己的稱呼,公孫離一愣,嘴角抽了抽忙替自己遮掩道,「凌姑娘你這是叫錯了吧?」

  凌無雙眼神篤定地凝視著公孫離道,「公孫姑娘有所不知,我也曾女扮男裝混跡於男人之間,雖沒有叫人看出破綻,但相較於姑娘你的裝扮,我自愧不如。」

  見公孫離還要張口替自己辯駁,凌無雙單刀直入道,「若是姑娘還不肯承認,那我可要解開姑娘的衣衫來證明了。」

  這下公孫離才歇了心思認栽,語氣頗有些暴躁地質問凌無雙,「你這個時候才拆穿我,到底有什麼目的?」

  她明日就要離開,凌無雙早不拆穿,偏偏要等到這個時候,而且是在二人單獨相處的情況下,怎麼都說不通啊。

  凌無雙接下來卻並沒有繼續逼迫她,而是突然屈膝向公孫離行了一禮,這讓她有些驚詫,連忙伸手去扶。

  「凌姑娘這是何意?」

  凌無雙這才直言問道,「不知公孫姑娘的師父,可是藥王?」

  早在凌無雙初見公孫離時,她就是為了給遠在西夜的師父送去藥材,而她也親口說過,她的師父在西夜獨自對抗鼠疫,鼠疫何等兇險,在大褚醫者眾多的情況下都要軍民齊心協力才能控制,更何況她的師父孤身一人在異鄉同鼠疫抗衡。

  那個時候凌無雙就在猜測公孫離的師父會不會是上一世以一己之力平息了江淮疫情的藥王,只是公孫離不肯多說,問也問不出更多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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