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懲治

2024-04-30 07:39:35 作者: 秦越27

  八角一早就將梁府的馬車趕到了城門口等著,過了半柱香後城門才大開,他駕著馬車穩穩噹噹地駛出了城門,可剛出門行至不遠,便聽到身後傳來嘈雜的聲音,回頭看去,一個騎馬的將士對守城兵大喊「上頭有令!今日城門只需進不許出!仔細檢查,若遇患病無法自如行動者立即上報!」

  隨後城門口竟然被攔上了拒馬,門內出城的百姓怨聲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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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險——」

  八角拍了拍心口,還好他們出城後那傳令的官兵才趕到,馬車內的順帝和常廣亦是心有餘悸。

  「常公公。」八角跳下馬車,拱手向常廣行了一禮道,「小的就送二位貴人到此處,接下來的路,還請二位多保重。」

  梁進離不開京城,而梁府也離不開八角照料,更何況八角也不懂功夫,北上這一路不僅幫不上什麼忙,還極有可能成為常廣的累贅。

  常廣拉起馬車的韁繩,沖八角笑道,「今日有勞小兄弟了,回去照顧好你家主子,咱們後會有期。」

  目送著馬車消失在路的盡頭後,八角小心翼翼地走回城門,此時的城門口已經擁擠不堪,那些腿腳不便的人全都被抓到了牆角處接受審查,八角躲在人群中看了兩眼便匆匆忙忙地返回了梁府。

  皇宮中也同樣不太平,一早倒夜香的宮人發現明德殿裡的人不是順帝後就報到了皇后那裡,冒充順帝和常廣的兩名宮女即便說出了實情,也免不了被皇后賜死,於是承德殿內,哭喊哀嚎聲一片。

  太子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兩名宮女連同他昨日帶回宮中的三名妓女一同被活活杖斃,他知道,這是他母后在殺雞儆猴,給他警告。

  「太子,你告訴母后,你到底想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次你闖出多大的禍事?!」

  太子不為所動,他如今已經不想同他母后有任何言語交流,他這般態度,讓皇后愈發惱火,怒指著一旁的李德道,「你說!太子除了放走皇上,還做了什麼?」

  李德被嚇得一陣哆嗦,他跟了太子那麼多年,向來是唯太子馬首是瞻,太子說什麼他就做什麼,半點不敢違抗,可皇后的命令,他也不敢違抗啊!

  他哀求地看了皇后身側的盛勤一眼,可盛勤全當沒看見,李德無奈,他兩頭都不敢得罪,只得跪了下來,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卻什麼也不敢說。

  「好,好得很。」

  皇后怒視著李德,咬牙切齒,她不便懲罰太子,難道還懲罰不了李德麼?

  「來人。」皇后冷聲下令,「將李德拖下去,打到他老老實實招供為止!」

  「母后!」

  李德一把年紀又對自己忠心耿耿,太子實在不忍看他受罰,只得開口替他求饒,「一切都是孤的錯,同他人無關,求母后莫要遷怒於他人!」

  皇后卻笑了,笑得森然,讓人不寒而慄。

  「太子怎麼會有錯,錯的都是這些狗奴才,不僅不懂得阻止主子犯錯,甚至還敢挑唆主子犯錯,不好好教訓教訓,恐怕哪日就要登鼻上臉,自己翻身做主子了。」

  李德駭然,向皇后拼命磕頭大聲求饒道,「奴才不敢!求皇后娘娘饒命,求皇后娘娘饒命啊!」

  「母后!」太子也連忙攔在了李德跟前,跪地向皇后請罪道,「兒臣知錯,兒臣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母后饒了他這回吧!」

  皇后這回是鐵了心要收拾李德,若非李德放縱太子胡作非為,不及時向她透露消息,太子也不會犯下這等大錯,若是讓皇帝同敬王或者鎮南王會了面,蔣家的麻煩就大了,稍不留神,說不定蔣家就會萬劫不復。

  皇后高昂著頭顱,冷冷地俯視了太子一眼,依舊下令道,「還不將太子拖走,李德,杖斃。」

  聽到皇后的這句話,太子無力地跌坐在地,只能眼睜睜看著李德一路哀嚎著「太子殿下」,被人拖到了刑凳上,被血淋淋的板子打在身上,他的嚎哭聲越來越小越來越弱,直到最終悄無聲息。

  太子雙目發直,打在李德身上的每一板子都像是打在了他的心上,他就是個傀儡,連自己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他當這個太子,還有什麼用……

  幾具屍體就像是流浪的貓狗,冰冷地被人拖走,接著便被扔到亂葬崗,太子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曾經他也這般眼睜睜看著許多人在他眼前被活活打死,可他卻毫無憐憫之心,他只覺著那些人不過是他腳下的螻蟻,如今,那些報應,終於落在了他的身上。

  「彭吉。」

  隨著皇后的一聲呼喚,彭吉向前兩步,低著頭站到了皇后面前,「奴才在。」

  皇后淡漠地看了太子一眼,吩咐彭吉道,「今後你就跟著太子,寸步不離。」

  彭吉心中一喜,忙道,「奴才遵命。」

  皇后和彭吉在交談什麼太子早已聽不見,他沉浸在了巨大的悲傷中,甚至感到了絕望,對於一個傀儡而言,這偌大的皇宮,便是困住他的牢籠。

  彭吉卻在心中盤算著,自己總算是要熬到了出頭之日,就像他的師父常廣那樣,成為這宮裡權力最大的太監,他在心中暗喜,看來他當初的選擇並沒有錯,若非如此,他也會跟常廣及福寶一樣,一個流落民間朝不保夕到處躲藏,一個被皇后貶到了奴所一輩子都只能在宮裡做苦役。

  為了防止順帝找到機會反撲,也為了早日將皇位收入囊中,順帝逃離晏京後的第四日夜裡,宮中喪鐘四起,順帝薨逝的消息傳遍全城,一時間舉國哀悼。

  翌日清晨的寶華殿中,突聞一聲悽厲的慘叫,一個負責灑掃的宮女癱軟在地上,面露驚恐地指向門內,只見房樑上吊著一個身形臃腫的女子,正是黃寶林,她聽到順帝的喪鐘後,悄無聲息地懸樑自盡,一屍兩命。

  順帝的死,毫無意外,梁進首當其衝被扣上了救治不利的罪名,下了大獄,就待國喪之後斬首示眾,可就在眾人以為他必死無疑之際,已經繼承皇位的太子竟然在朝堂上發了一回瘋,百官們眼睜睜看著新帝發了瘋似的用腦袋去撞龍椅,似乎頭痛欲裂,生不如死。

  「梁太醫!」

  獄卒領著太醫院的徐院判進了大獄,原以為梁進該是灰頭土臉沮喪絕望,卻沒想到他還有心情在牢獄中看書。

  「徐院判?」梁進臉上不顯驚訝,嘴上卻依舊問著,「你怎麼來了?」

  「快!快跟我走!」

  也不等梁進反應,徐院判就拽著梁進往外頭走,獄卒也不敢攔著,因為徐院判是拿著蔣太后的懿旨來的,而如今的蔣太后,正是曾經的皇后。

  一到明德殿,就瞧見太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梁進心中腹誹,他上輩子是欠了司馬家這對父子什麼嗎?同一張床,順帝躺完太子躺。

  梁進上前把了脈,太子脈象平穩,什麼事也沒有,他相信其他太醫也同他的診斷一樣,所以他們才無能為力,非要把他從大獄裡撈出來。

  「梁太醫,你可能將皇帝治好?」

  蔣太后也不忙著治他的罪了,黃寶林的死讓她少了一條後路,她自然希望太子最好能恢復到從前那般狀態,至少不該在朝堂上突然發瘋。

  梁進也已經回答過蔣太后無數遍,「微臣只能盡力保證皇上的頭疾不再惡化下去,若非拖了些日子,恐怕皇上的頭疾也不會惡化至此。」

  言下之意便是:誰讓你將我下了大獄,如今的狀況都是你咎由自取。

  蔣太后被噎住,怒而不發,沉聲道,「那就如梁太醫所說,不過若是皇帝的病情再出現惡化,哀家絕不饒你。」

  梁進沖蔣太后拱了拱手,懶得再回她的話,其餘人見狀均是膽寒,這梁進未免也太放肆了些。

  大家都知道梁進治病的習慣,不喜有旁人在側,於是都退出了大殿,並將門合上,唯有伺候太子的彭吉留在屋內。

  梁進冷眼瞪著彭吉,也不施針,就等著他自己出去,彭吉實在熬不過他,只得乖乖退了出去。

  待周圍的人都清空後,梁進才推了推太子的手臂,小聲道,「殿下快起來吧,不用裝了,人都走了。」

  太子猛然睜開了雙眼,坐了起來,壓低聲音道,「孤除了此法,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法子救你。」

  梁進當然知道太子這次發病是為了救他,早在太子放走順帝的次日,他就已經不打算再利用太子的頭疾控制他,太子只要斷了讓他上癮的藥,再服下一些讓人昏睡的藥好好睡上幾日,頭疾自然就會痊癒。

  「微臣感謝太子救命之恩,可這樣下去也只是權宜之計。」

  如今蔣國公返回了晏京,太子繼位後他就獨攬了朝政,他在朝堂上有什麼提議,太子只能點頭,根本就做不了任何決策。

  關於這一點,太子也很絕望,他不似他父皇,尚有太后太妃的勢力可以同蔣家相抗衡,而他什麼也沒有,只能聽蔣家的。

  「幸好傳國玉璽還在父皇手中。」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當初太子逼他父皇擬傳位詔書,逼的不僅僅是詔書而已,還有傳國玉璽,手握那玉璽才算是真正的大褚君王,而那枚玉璽如今下落不明,只有順帝知曉它被藏在了何處。

  「殿下同下官暫且忍一忍吧。」梁進一聲長嘆,「我們總會有重見光明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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