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救父
2024-04-30 07:39:33
作者: 秦越27
夜風微涼,紅燈高掛,明德殿外依舊守備森嚴。
太子醉醺醺地拉著兩個身材高挑的宮女一路踉踉蹌蹌地往明德殿走,路遇蔣家軍想阻攔他,太子抬起腳就狠狠踹了過去,並口齒不清地破口大罵。
「什,什麼東西!敢擋孤的路——不想活了你!」
說完太子一左一右地攬著宮女的香肩猥瑣的笑道,「美人兒別怕……孤帶你們去睡龍榻!今後你們就是孤……朕的愛妃!今晚伺候好朕,朕重重有賞!」
蔣家軍們見慣了太子的荒唐行徑,只當他又在玩什麼新鮮花樣,紛紛讓道,太子摟著兩名宮女就這麼傷風敗俗地走進了正殿的大門。
常廣和躺在床上的順帝早就聽聞了外面的吵鬧聲,順帝知道太子荒淫無度,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太子也不管順帝拿什麼眼神看他,左親右抱地來到順帝床榻前,指著順帝道,「滾開!別占著朕的龍榻!」
「逆子!」順帝被太子氣得半死,怒吼道,「司馬曄!朕就當作沒你這個逆子!你給朕滾出去!」
太子卻不管順帝那氣得發綠的臉,譏諷道,「喲!您還當自己是皇帝呢?您現在不過是個廢人,連宮裡的太監都不如!」
說完太子和宮女就一起哈哈大笑起來,太子更是囂張地嘲笑順帝,「您很久沒碰過女人了吧?想再嘗嘗滋味是不可能了,不過可以讓您看一出活春宮過過癮——」
順帝猛的被喉嚨里的痰卡住,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氣得暈過去,常廣忙為順帝拍胸撫平氣息,不管不顧地斥責太子道,「殿下你這般行徑同畜生有何異,怕是連那豬狗都不如!」
太子越發笑得肆無忌憚,伸手扯下宮女的衣服,只聽宮女一聲驚叫,李德便出門將房門合上,外面的守備軍只聽得裡面傳來兩個宮女或尖叫或哭喊的聲音,聽得一個個守備軍面紅耳赤,躁動不安。
而屋裡,順帝剛喘過氣,就看到太子將宮女的衣服扒了下來,竟是遞給了常廣,太子神色清明冷靜,完全不像喝醉的模樣,而他口中還在叫喊著粗俗的葷話,兩個宮女則是賣命地叫喊,若是順帝還不懂太子是什麼意思,那他也就白活了,只是他不明白,太子為何要這樣做。
「父皇!」
見順帝不為所動,太子在他面前跪了下來,小聲哭求道,「求您!求您快換上衣服跟兒臣走!」
順帝懷疑是太子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直到太子落下淚來,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父皇,您再不走,母后和惠妃就要派人來殺您了,兒臣不能眼睜睜看著您死!」
「陛下——」
常廣也有所動容,他還從未見過太子像此刻這般模樣,「陛下我們暫且相信太子吧,當下已經沒有比囚禁在宮裡更壞的境況。」
兩個宮女依舊在哭喊叫喊,順帝閉上了雙眼,片刻後猛地睜開。
「朕便再信你一回。」
常廣和順帝換上宮女的衣裳後,那兩名宮女就穿上了順帝和常廣的衣裳,一個躺到了床上,一個站在了床側,而順帝則是被移到了地上,頭髮被扯得亂七八糟,衣衫不整,常廣也同樣。
這時一個宮女突然停止了哭喊,屋裡的哭喊聲便小了下來,太子怒喝一聲,「真晦氣!才玩一會兒就死了!真是命賤的東西!李德——」
房門被推開,守備軍們往門內一看,便見到地上側躺著個頭髮凌亂蓋住臉,衣衫不整的人,而太子也同樣袒胸露乳,他瞧見門口的守備軍在看他,露出滿臉怒容。
「看什麼!再看孤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還不轉過去!」
屋裡的陣仗外頭的守備軍們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原本一個個面紅耳赤,但聽得屋子裡玩死了人,又一個個臉色發白,太子果然殘暴荒淫。
很快兩個小太監就進門將那地上軟趴趴的「屍體」提著手腳抬了起來,太子則是攬住了另一個披頭散髮的「宮女」的肩膀,表情有些掃興。
「今日算是在父皇面前表演了一出活春宮,不知父皇可滿意?就是死了個美人,掃了孤的興致,不然孤還能再玩上許久。」
太子摟著人正要往外走,一個守備軍上前檢查,太子又是一腳將人踹倒在地。
「不長眼的狗奴才!孤都說了讓你們都給孤轉過身去,是覺著孤不敢挖你們的眼睛是嗎!」
在這宮裡,誰敢招惹太子?守備軍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轉過身,太子就這麼摟著「宮女」帶著那一具被他玩死的「屍體」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明德殿。
太子一走,門外的守備軍就立馬衝進屋內看了一眼,昏暗的燈光下,見「順帝」還好好地躺在床上,「常廣」也仍然低著頭站在床邊,便沒多想,趕緊關上了房門。
宮內的甬道里,太子早就備好了馬車,他親自護送順帝及常廣出宮,一路上也遇到了蔣家軍攔路檢查,但一看到車簾掀開後馬車裡坐的人是太子,紛紛讓路,到了宮門口,守衛見是太子要出宮,依舊不敢阻攔,馬車徑直駛出了宮門。
見宮門越來越遠,也沒有守備軍追來,太子才鬆了一口氣,放下車簾,吩咐車外頭的李德去梁進府上。
太子深知一旦他母后和惠妃洞悉了一切,必定會派人搜查他的太子府以及和他來往密切的官員家中,而唯有梁進不會引起她們懷疑,畢竟太子同梁進本就有仇,若非只有他能治頭疾,太子恨不得賜死他,又怎會將人藏到他的府上。
順帝由常廣伺候著換上了馬車裡早已準備好的衣衫,軟綿綿地斜靠著車壁,對太子今夜的所作所為深感意外。
「你為何這麼做?難道你就不怕麼?」
說到底太子身上有一半司馬家的血脈,不是徹徹底底的蔣家人,太子的能耐如何順帝再清楚不過,他這麼做,一旦惹怒了蔣懷,恐怕連太子之位都不保,以順帝對蔣懷的了解,他不會扶持一個不聽自己話的人上位,當年少時的自己若非事事都聽從蔣懷的安排,也不可能坐上皇位,後來因有太后太妃同蔣家相抗衡,他才不至於成為蔣家的傀儡,但卻不得不夾在中間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衡。
「父皇,兒臣對不起您——」
這是太子自記事以來,頭一回想對他父皇坦白自己的心裡話,此刻他們不再是君臣,而只是尋常的父子。
「兒臣從前做了太多錯事,總惹您生氣,如今兒臣想明白了,太子不做也罷,皇位也不重要,兒臣從來都只是您的大皇子,兒臣只是……您的曄兒,父皇,您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喚我了。」
就連一旁的常廣都對太子的突然改變感到震驚,更何況是順帝,他又何嘗不想同太子父慈子孝,可因著太子儲君的身份,他對太子懷抱了太多的期望,一心想將太子培養成一名合格的帝王,才對太子格外嚴苛,而他的嚴苛卻將太子越推越遠,甚至激起了太子的逆反之心,導致了眼下的格局。
太子凝視著順帝的眼神格外複雜,有懊悔有愧疚有失落也有期待。
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又付出過心血栽培,順帝默然長嘆一聲,喚了那一句,「曄兒,你如今,終於長大了。」
夜已深,梁進脫下衣裳正準備睡覺,家門便被人敲得震天響,通常這種情況只會是宮裡的那位毛病又犯了,傳他進宮診療,梁進無語地咒罵了太子兩句,正要穿上官服出門,小廝八角來報。
「主子,有客人上門。」
一聽是客人而不是宮裡來的,梁進皺眉道,「大晚上的能有什麼客人上門,你可看仔細了?怕不是鬼?」
「梁太醫!」不曾想竟然是太子,他親自來了。
梁進忙迎了上去,拱手詢問道,「太子可是頭疾又犯了?」
「不是孤。」說著太子就指了指門外,「梁太醫,事態緊急,來不及過多解釋,孤只拜託你一件事,明日一早城門一開就將馬車裡的人護送出城,派人將他們送去安全的地方。」
梁進一陣疑惑,大晚上的太子來找他就是為了讓他做這種事?可他是太醫,又不是鏢客,更何況宮裡的皇上太后太妃都離不開他。
可當馬車裡的人被挪到他家客房時,他吃了一驚,這不是——順帝和常廣嗎?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太子知道梁進同順帝及常廣並不陌生,還悄悄為他們傳遞宮內外的消息,因著這一層關係,太子相信梁進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助他們出城。
為免打草驚蛇,太子不便在梁進府上久留,離開梁府後又搭馬車去了一趟紅袖招,拉了三個姿色不錯的妓女返回了宮中。
梁進恭恭敬敬地候在自己客房裡,有些自慚形穢,他家裡太過簡陋,以至於八角端上來的茶都是粗茶,順帝倒是不在意這些,他和常廣正在考慮明日逃往何處。
「敬王和鎮南王那裡恐怕朕去不得,蔣家一旦得知朕逃出了皇宮,定然首先考慮的便是朕會逃往沛城或者石城,也必定會在半路將朕截殺。」
做皇帝做到這麼窩囊的份上,順帝怕是大褚歷代帝王中的頭一個,身邊的暗衛護衛侍衛將領全部都被蔣家清理,唯有一個常廣可以保護自己,可常廣畢竟老了,他再厲害也經受不住殺手的圍攻。
常廣也是這麼想的,如今他們主僕二人勢單力薄,唯有保命最要緊,他突然就想到了一個地方。
「陛下,不如咱們北上去葉城吧。」
「葉城?」順帝眉心微皺,思忖了片刻便點頭道,「也好,任蔣懷怎麼也想不到,朕不僅沒有南下,還敢到他的地盤上去。」
常廣之所以會想到葉城,是他從梁進那裡得知謹言和凌無雙去了那裡,既然不能投靠敬王和鎮南王甚至賢王,那就只能去投靠他們。
梁進聽聞此言,原本低垂著的臉便抬了起來,看向常廣道,「可否有勞公公幫下官捎帶上一封信交給凌姑娘?」
宮中的太后太妃尚離不開梁進,太子也一樣,梁進只能繼續留在京城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護送順帝和常廣出城。
順帝和常廣自是知道梁進同凌無雙一直保持著書信的往來,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會知道北境的情況。
想到這裡,順帝扭頭意味深長地打量起了梁進,他和凌無雙莫不是有了私情?過往的種種仿佛曆歷在目,當初是凌無雙極力舉薦梁進,才讓他從太醫院中脫穎而出,屢立奇功,若真是這般,那倒也算一段良緣,只是便宜了梁進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