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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側室

2024-04-30 06:37:20 作者: 阿冪

  不說申氏桃娘兩個異想天開地做夢,只說蒙氏自出府以來就沒說過什麼話,待看見盛氏謝那老虔婆後,更是懶怠說話。盛氏滿心歡喜無人訴說,倒是和她搭過話,無奈蒙氏只不開口,盛氏說得幾句也覺無趣,只能住口。一路無話,片刻之後,兩人便回了益陽候府,這時蔣苓也回來了。

  蔣苓更衣之後,阿霞就將盛氏家小妾求見盛氏,她又怎麼許假的話回了。

  蔣苓聽說,眉頭就攏了起來,只覺盛氏無用糊塗得厲害,轉念又想,不過是要她照看冷暖,教導道理的事輪不上她呢,要真太過精明了,曉得討好籠絡福郎,才要警惕呢,想到這裡也就丟開手,道:「又不用他教導福郎,先看著。」阿霞應了聲,這才退下。

  倒是盛氏這頭見過麗娘後,心上一塊大石挪開,心胸漸開,臉上笑容見多,也肯說話也肯做些主了,傳到蔣苓耳中,不免叫她有些意外,這是旁話,表過不提。

  再說姜潮領了蔣苓吩咐,祁王妃身份貴重,輕易不能驚動,倒是她的繼母殷氏,再是王妃之母,身上沒有誥命也是平民,姜潮就敢動她,可殷氏雖然出身差一些,可自嫁了胡瑾年,也算是循規蹈矩,除了進香與往祁王府去,竟能說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姜潮心知這樣的消息回到平陽郡主面前,郡主指定不能滿意,只能另行設法。

  說來也巧,殷氏這頭算是滴水不漏,可施氏那裡倒露了個破綻,卻是她新得了個孫女兒,念著胡娘子殷氏往家送過兩回東西,所以染了一籃子的紅雞蛋想送到胡府。

  要從前,這麼一籃子紅雞蛋收了也就收了,可自家裡大娘嫁了祁王做正妃,家下人等的眼睛便長到了頭頂上去,哪裡看得上這一籃子雞蛋,推推搡搡的叫施氏滾,還笑:「一籃子雞蛋就想要討好我們郎君娘子,可想錯了心!我們大娘可是王妃呢!」

  一句王妃將施氏嚇住,手上籃子都沒挽住,失手落在地上,險些砸在她腳上。便是這時,殷氏正好回府,見是施氏,忙命住轎,與她寒暄幾句,將那一籃子雞蛋盡數收下。

  這一幕,好巧不巧地都叫姜潮使出的眼線看見,瞧瞧墜在施氏身後,把她是什麼人摸了個一清二楚,回來回了姜潮。

  祁王妃胡氏的繼母與益陽候小世子保姆家的小妾之母交往,姜潮怎麼想都覺著蹊蹺,便與阿青說了,使阿青來回蔣苓。

  

  蔣苓聽到阿青的回話,更覺出異常起來。先是,不是節氣里不過來走動的胡氏忽然過來,看似關心福郎,實則還有一隻眼睛分在福郎房裡的保姆乳母身上。當時她不曉得是哪個,可阿青傳來的消息便落實了人——盛氏。

  可一個個的都圍著盛氏,這是要做什麼?便是她是福郎的保姆,也沒有大用呢,蔣苓百思不得其解。

  蔣苓為人向來爽氣,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肯再想,左右再過兩個月就是新年,過了年就把盛氏打發回去,她簽的是活契,餘下幾年放她自由,也算是替福郎積德了。

  就在魏地預備著過年時,前線忽然傳來捷報,倒是偽梁帝高暢遇刺,傷重垂危,梁軍後撤五十里,並龜縮不出。都城留守的李氏蔣苓蔣芳蔣茜等人都十分驚訝,想要打聽詳情,一時間又哪裡探聽得到,便是前線寫回來的家書上也是隻字不提,不免叫人以為那個捷報是誤傳。

  又過半月,前線又飛捷報,道是鎮軍將軍傅趁偽帝昏迷不醒發動突襲,斬殺梁朝守將,連奪白石陽信西陽三城。這三城一失,梁朝陣前幾乎無險可依,就是高暢醒過來,怕也是沒有回天之力了。

  這對蔣家來說自然是大好事,蔣存信也是在這時回到魏都。跟著蔣存信回來的,還有蔣存孝新納的孺人尤氏十二娘。

  十二娘來前就聽蔣存孝與他說過,道是趙氏為人剛強跋扈,不是個有容人之量的,多半兒會給她難堪。只趙氏也有個好處,並不會無事生非,所以只要小心謹慎,趙氏至多給她冷臉,並不會無故磋磨她,是以才見著趙氏時,十二娘可以說個夷然不懼。

  蔣璋五子除了蔣存信之外都已成婚,可便是王世子蔣存智也沒有姬妾,祁王與他王妃也是舉案齊眉,而蔣存義與他的王妃白氏,倒似兩個還沒全長大的孩童,今兒吵明兒好,一樣親親熱熱,有側室的獨有蔣存孝一個,再想到自家阿爹的那些荒唐事,趙氏沒有嫉妒之心,只有難堪憤懣,只想要發怒。

  可趙氏一時又找不到出氣的由頭,打她嗎?尤氏行禮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罵她嗎?尤氏連著頭也沒抬,除著說一句「婢妾尤氏給王妃請安。王妃萬安。」之外,連著一個字也沒講,連著訓斥的錯處也挑不出來。

  也不知怎地,越是忍耐,趙氏的心頭火就越盛,終於忍耐不住:如今蔣存孝不在府里,自然是她這王妃說了算,一個孺人罷了,磋磨了也就磋磨了,蔣存孝回來還能給他新寵找補不成?

  所以趙氏只管同身邊的丫鬟說話,偏問的還是院子收拾好沒有,房內的擺設放了哪些,服侍的人又是哪幾個,一個個叫過來看了,又慢慢的訓話,讓她們小心當差,仔細服侍云云,放跪著尤氏十二娘不理,就是不叫她起來。

  十二娘來前就曉得側室難做,便是蔣存孝說了趙氏不會無故刁難他的話,也做好了受難的準備,現在看王妃只是叫她跪,十二娘倒是有些安心,跪得端端正正。

  才跪得一刻,十二娘就覺得腰間酸酸的漲痛,還以為是一路上勞累著了,所以才跪了一會兒就覺得辛苦,又看座上王妃「好心」地吩咐仆傭們更換她房內擺設,自己又是新人,不敢多言,只挪了挪膝蓋略動一動,好鬆快些。哪裡想得到,這一挪,身上反而更不好,不止腰酸了,小腹也隱隱地脹痛起來,倒跟從前月事來前的不適仿佛。

  十二娘微低著頭,盼王妃趙氏早些說完,好放她起身。

  上天仿佛聽見了十二娘的心聲,就在她心上想過這句之後,就聽座上的王妃道:「怎地還跪著?起來罷。」

  十二娘悄悄地長出一口氣,謝了趙氏,才搭了身邊丫鬟的手起身,就覺得天旋地轉一般,身上力氣消失得乾乾淨淨,滑過攙扶的雙手跌在地上,裙底慢慢蜿蜒出一道鮮紅的顏色來,仿佛是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由蔣存孝指派,跟著十二娘泰王府的丫鬟青玉失聲叫了起來。

  看十二娘下身出血,趙氏便曉得不好,好在她出身也是侯府嫡女,又做了這些年的將軍娘子、泰王妃,雖然心下驚慌,面兒上倒還穩得住,當時就喝道:「尤孺人想是累著了,身上又有天葵,所以暈倒。即暈了,請太醫就是,慌些什麼!」

  這句一喝,房內又安靜下來,按著趙氏吩咐,將十二娘搭出去的過來將人從地上扶起,按在軟轎上徑直抬往趙氏給她安頓好的小院,出府去請太醫的也索了泰王的名刺出府去了,又有丫鬟抬了水來洗地。

  片刻,太醫過來,先見趙氏請安,而後才隨趙氏過去問診,還沒進門就聞著血腥氣,再一瞧床上小婦人的面色,都不用號脈就曉得出了甚事,又上手腕上一撘,嘆了口氣,道是:「小郎君保不住了。」

  儘管趙氏心上早知道若只是來了天葵,不能出那許多血,可心裡到底存著一絲指望。這倒也不是趙氏畏懼蔣存孝,而是趙氏深知泰王府不能後繼無人,而她和蔣存孝之間已是形同陌路,再說她年紀也漸大,自家要生也難。以蔣存孝脾氣,決計不會願意從他幾個弟弟處過繼,所以聽見尤氏當真小產,一顆心直沉了下去。

  待看著太醫開了藥方,就方抓藥煎來餵尤氏吃下,趙氏才轉回上房,坐著想了一會:便是孕婦體弱,也沒有跪了不足半個時辰就小產的道理,別是其中有異!

  想到這裡,趙氏就想找人商議一二。只是這樣的事,便是心腹也不大好說,而她的母家,別說是她母家還陷在梁朝,就是現在魏國,趙氏也是一個都信不過,思來想去的,也唯有蔣茜可以商議一二。

  一來,蔣茜是泰王同母妹,兄妹一向親近,感情自然比至其他人更親近可靠;二來,蔣茜雖然形如烈火,卻不是糊塗的,只看她當時和離的果斷就曉得她的秉性了。想到這裡,趙氏轉過頭輕聲吩咐心腹:請安泰郡主來。」心腹領命而去。

  又說,蔣茜聽自家阿嫂忽然請她,先是有些奇怪,再一想今日是她長兄蔣存孝的側室到京的日子,就以為趙氏是心上嫉妒,想找人說話,除了她這泰王同母妹,找旁人實也不合適,也就坦然,為著叫趙氏放開心胸,還將女兒珍娘也帶上了,路上還教她:「你大舅母今兒心上不大痛快,你可不許淘氣。」

  珍娘樣貌像蔣茜多些,可脾性活脫脫的像她阿爹錦鄉伯金明,向來會看人眼色,能摸著人喜好,只消她願意就能哄人喜歡,聽蔣茜這話,便笑吟吟地道:「舅母見著我就喜歡了,我可乖了。」說了,歪了頭抿著小嘴盈盈一笑,腮邊現出兩個小窩窩來,更可愛了些。

  蔣茜叫她逗得笑出了聲,摸摸她的小腦袋道:「這樣自誇自贊,真真不害臊,也不知你像誰。」

  秀娘抿了嘴笑,側過小腦袋在蔣茜懷裡蹭了蹭:「阿娘生的呀。」

  蔣茜哭笑不得地在秀娘身上輕拍了下,輕啐了口:「又胡說。」不禁想起她如今的丈夫來,想及金明的種種知情識趣,體貼入微,臉上不禁一笑。

  又說錦鄉伯府離著泰王府極近,馬車又快,趙氏的消息才送過去不久,她便到了,下車就見趙氏身邊的阿呂垂手立在門前,見蔣茜下車,立時過來磕頭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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