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打斷
2024-04-30 06:35:16
作者: 阿冪
石秀謝過劉麗華,這才把他,蔣璋、夏侯齊商議好的計策向她交代了,「若是不成,也不是很要緊。你平安要緊。」
劉麗華順勢就笑:「是,寶郎那孩子,因為沒有父親在身邊教導,性子有些執拗魯莽,妾在,他還聽話;妾走開了,他就不安分。妾離開這兩日,還望郎君細細教導,就是他犯了錯,郎君也不要打他,好不好?」
石秀才要點頭,忽然想起甚,抬頭瞧了眼劉麗華,卻看她臉皮雖然還是白潤晶瑩,眼角卻已有細紋,比舊年分別時老了許多,不由心腸一軟,就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劉麗華更拭淚說:「石郎是什麼樣的人,我不知道嗎?舊年要不是石郎路見不平,妾早做了河內冤魂,哪裡還能有如今呢?我總是信得著石郎的。」
她這裡說得越是可憐,石秀那頭越是不忍,更說:「我們是少年的夫妻,我不會棄你母子不顧,只是三娘她生而矜貴,又受父母寶愛,嫁我已是委屈了,總不好再委屈她,這道理,你明白不明白?」
這便是依舊讓蔣苓為正,她這原配妻子倒要退一步做小星。劉麗華心上冷笑,臉上卻是個似笑似悲,纖白素手蓋在石秀手背上:「妾明白。妾也別無所求。只望郎君念著我們從前夫妻一場與我母子尺寸容身之地,使我們免受顛沛之苦,於願足矣。」這番話說得石秀動容,倒又說了許多安慰的話。
石秀認了劉麗華一事,不久就在蔣家的親故里傳開,旁人還罷,傅章倒是頭一個不能忍耐的,可憐他又無人可說,只好來找蔣存信,問他們父子怎麼能這樣狠心將蔣苓推進坑裡就不管。「三姐姐幾時受過委屈,如今倒要她與人共事一夫,便是她為正又怎樣,伯母的苦楚,難道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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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存信哪裡情願,當日蔣璋要把蔣苓許給石秀時,他就說過石秀不是良配,甚至還把石秀有前妻,現在是找不到,哪一日忽然重逢,蔣苓就要難做的話來勸阻。無奈蔣璋一心看上石秀可用,連著一向疼蔣苓的蔣存智也說,便是石秀前妻找來又如何?石秀敢認那婦人為妻嗎?
蔣存信勢單力薄,只能看著蔣苓嫁過去,可如今還能怎麼樣?難道真大歸嗎?如今石秀手上可掌著三成的軍力呢!只能把軟話來勸導,還說什麼:若是不認前妻孩子,這樣的人豈不是禽獸不如?難道傅章情願石秀是個六親不認的,也不想他重情重義嗎?這些話問得傅章啞口無言,只能恨恨。
可蔣存信問得住傅章,卻管不著蔣承業。
蔣璋諸子,除著蔣存智都已成婚,蔣存孝和趙氏從前相看兩厭,後來雖好些,可子女緣上十分艱難,趙氏也曾懷孕,可屢屢小產,後來不得不叫蔣存孝納了妾,倒也得著一子,可蔣存孝自家就是庶出,他的庶子自然更差了一層。至於蔣存禮,娶妻龔氏,夫妻們也和睦,一氣兒生了兩個女兒;而蔣存義,年前才成親,是以嫡子嫡孫的蔣承業身份上無人能比,任性起來別說是李氏拿他無可奈何,就是蔣存智也得容讓一二。
而蔣承業兒時,蔣存智不在家的時候多,是蔣苓親自給他啟的蒙,是以姑侄們十分親近,聽說姑丈認了那對不知所謂的母子,蔣承業先就忍不下,立意要給這對母子一點教訓,好叫他們知道他們在誰的地盤上。他倒也聰明,曉得別說他是個侄兒了,就是他阿爹蔣存智,他阿翁蔣璋也沒有強著女婿不許認活著找來的妻兒的道理。可他還是沒成年的小郎君,那個什麼郎也一樣年少,他們打一架,便是孩童之間的事,誰還能強著只說他一個的不是。
蔣承業這裡有意起釁,所以往蔣苓家走得尤其勤快,幾乎是隔日就要走一回,李氏也曾疑問,叫他拿:「難得姑丈回來,他弓馬嫻熟,武藝精純,孩兒過去是請教姑丈的。」的話給搪塞過去。
可蔣承業走得這樣勤,始終碰不著那個寶郎,不免奇怪,這日終於向蔣苓問起,問他寶郎即認歸石秀門下,便是蔣苓的庶子,怎麼不來請安時,蔣苓笑了,摸了摸蔣承業的頭道:「你如今耐心倒好,能忍到現在。」
就把劉麗華因事暫時離開,走前把寶郎託付給了石秀的話說了,又道:「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寶郎到底無辜,你不要去鬧他。免得叫你姑丈難做。」
蔣苓的難做是指劉麗華在外辛苦,她的兒子在家叫人欺負了,回來說起,石秀要為難。可蔣承業卻認成了,一個兒子一個侄子,石秀偏向哪個都不好,是以難做,雖然不滿,也只好忍耐,就道:「只消他不來惹我,我也不去惹他。」
不想人的舌頭牙齒都是毒的,蔣承業才說完這句話後沒幾日,竟就和寶郎撞到了一起。
固然蔣承業瞧不上寶郎,可寶郎看蔣承業又怎麼入眼?他可還記得蔣承業曾嘲笑他不是阿爹親子的事,是以可以說句仇人見面分外的眼紅。他也刁鑽,曉得雖然石秀認了他們母子,可蔣承業是不服氣的,所以故意攔著路喚表兄,還做出一副親親熱熱地模樣問:「表兄這是往哪裡去?」
蔣承業落地到現在都是叫人捧著的,便是家裡遭遇變故,他也沒吃著苦頭,所以雖然聰敏,可性子多少有些率真,哪裡及得上寶郎自懂事起就活在那些僕婦頑童的口舌里,輕易上當,竟冷笑道:「你是什麼人?貿然就叫我表兄,當不起。」
寶郎就說:「我阿爹姓石諱秀,表兄忘了我們還曾說過話呢。」
這一句正戳著蔣承業的逆鱗,他臉騰地紅了,咬牙笑道:「原來是你,上回茶壺沒砸著我,這回要拿什麼砸?」
寶郎笑了笑:「原來表兄還記得這個,那是我的不是,我給表兄行禮賠罪了。」說了往前幾步,一揖到地。蔣承業哪裡見過這陣仗,不由一怔,不等他回過神,那寶郎直身的時候忽然往前一衝,正撞在蔣承業腹部將他撞到在地,口中卻還說:「哎呀,我沒站穩呢。」
這正是街頭無賴小兒打架時常用的手段,可憐蔣承業金尊玉貴地長大,哪裡見識過,生生被寶郎撞到在地不說,左右來拖寶郎起身時,還被寶郎踩了幾腳。也虧得寶郎並沒什麼能耐,所以雖然看著狼狽,疼倒是不很疼。
可這不疼是一回事,丟臉又是另一回事,蔣承業被寶郎氣得發昏,一被小廝們扶起,看也沒看,抬手就是一拳,正中寶郎面門。人的面門上頂脆弱的便是鼻頭,而蔣承業又是含怒出手,一拳打中,只聽得輕輕一聲咔嚓,寶郎的鼻樑竟被打斷,兩股鮮血汩汩流下。
蔣承業也知道自己闖禍,可要他上前向寶郎致歉,蔣承業又萬萬做不來;而寶郎先是覺得疼,而後就覺得兩道熱流流下,想也沒想地抬手在鼻下一抹,看見一手鮮紅,兩眼往上一插,向後就倒,小廝們扶之不及。
這一下變起俄頃,就是出手的蔣承業也楞了,兩人身邊的小廝們倒是先回過神來,一擁而上地將蔣承業拉開的拉開,扶起寶郎上半身的扶起寶郎,又有靈巧的拔腿去請石秀。
還有更聰明些兒的勸蔣承業道:「大郎,您闖禍了,一會石郎君來,要是發怒,您可怎麼說呢?不如去求您姑媽。」這人意思倒也明白,倒下那個可是石郎君親子,世上的人哪個不偏向自己的親生骨肉?萬一石郎君發怒,也就三娘子能勸說一二了。
蔣承業聽說,腳下略動兩步,重又站下,道:「人是我打的,怎麼好連累姑母。」是以竟在原地等著石秀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