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推卸
2024-04-30 06:34:15
作者: 阿冪
傅廷芳遞過來的善意,蔣璋沒道理不接,是以兩家定約:無論哪家與高暢作戰,另一家都會協助,因此取得的戰利,五五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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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著蔣璋回應,傅章待要回營,心裡到底捨不得與蔣苓一句話不說就走,思來想去,到底來見了蔣存信,他二人從來似親兄弟一般,所以傅章說話也少了顧慮,開門見山地問:「五郎,可是我做了什麼事,叫三姐姐不喜歡了?還是,三姐姐到底怨我了?也是我不好,若是我還在,你們路上也少吃些辛苦。」
蔣存信被傅章說得幾乎啞口無言,倒是知道了蔣苓為甚避著他,傅章看似穩重老練了,實則還是從前那個一看見三姐姐眼裡心裡就沒別的人和事的傅八郎。
這樣的純性,又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三姐姐為什麼不見他?這問題蔣存信答不出,只好把「你都這樣大了,我三姐姐有些避忌也是常理」來搪塞。傅章知道蔣苓不是這種拘泥的人,可蔣存信執意不說,他也無可奈何,只能失望而歸。
看著傅章去了,蔣存信才來見蔣苓,將傅章的遺憾說與她知道,又問:「阿姐,莫說我們是打小兒認識的,便是看著我們送阿娘靈柩回鄉,他也出了力的份上,也不該這樣待他。」
蔣存信來前蔣苓正煮茶,聽見這兩句,將手中長竹勺往一邊一擱,清凌凌的雙眼看向蔣存信,不笑不怒不說不動,直看得蔣存信頭臉都紅了,「三姐姐,你瞧我作甚?」
蔣苓冷笑道:「我瞧我有沒有認錯人,把四郎看成了五郎。」
「我家的五郎,向來聰敏過人,若不是先天不足,早能做出一番事業來,絕不能說出這樣糊塗的話來。」
「傅廷芳為什麼叫傅章走這一趟?難道他不知道阿爹雖然還做著大梁朝的臣子,可不奉朝廷詔令已久,甚至高暢也是阿爹放過去的?還要來與阿爹議論什麼兩家合作,存的什麼心?」
「只怕那位鎮國公也不甘奉那位成平帝為主了。只是以臣謀君到底落了下乘,千秋史筆上也不好看。所以只好曲折圖之。」
「一旦成平帝不在位,鎮國公的顧忌自然也就去了。」
「而我們家,阿爹為梁朝做的還不夠嗎?憑甚叫他父子二人這樣折辱?阿爹吞得下那口氣嗎?大兄吞得下嗎?還是二兄吞得下?五郎你又咽下得下嗎?我們家自立也是遲早的事兒。」
「既然都是各懷心思,早晚都要對上,如今不過暫時媾和。既如此,見或者不見又有什麼要緊?傅三郎還小呢,過得兩年,哪還記得今日的事。」
蔣苓的話里雖然沒直言謀逆,可句句意思都不離,偏說話的模樣,仿佛說著今天天氣不錯,也有涼風鮮花,到好觀景的模樣。便是蔣存信早知道自家早晚以「赤膽忠心,屢立奇功的忠臣被昏聵的君王欺辱到絕境,不得不扯起反旗」的理由來造反,可蔣苓的話還是叫他目瞪口呆,半刻才曉得發聲:「三姐姐。」
蔣苓叫他叫了這聲倒是笑了,還替他斟了一盞茶:「你這又是什麼樣子?我們受阿爹阿娘養育,背著蔣氏名頭,自然要以家族為重。」
蔣存信瞧著翠色的茶湯,且笑不出,半刻才道:「總歸是我們無能。」說了;連茶也不吃,起身便走。
瞧著蔣存信走出去,蔣苓臉上笑容也漸漸地收了,端起茶盞慢慢地啜飲了口,自顧笑了笑,:「到底還是煎過了,苦得很,拿去倒了吧。」一邊服侍的阿梅悄無聲息地上來,將茶爐茶壺收起,將將退出門,就聽見身後一聲悠長的嘆息,待要回頭卻又不敢,只能快步離開。
且不說傅章這裡率領陌刀隊回自家大營,卻說梁波叫傅章與蔣存智兩個聯手殺得大敗,狼狽逃竄之下慌不擇路,說是要回駐地卻是走錯了路,等到收攏人馬,數一數,帶出來的一萬餘騎剩下連千人都不到,可以說敗得極慘。固然勝敗乃兵家常事,就這樣回去,康王是不會治罪他,可日後再想要什麼進益就難了,他日康王身登大寶,他也未必能做什麼侯爵伯爵。所以,這回的敗績絕不能落在自家身上。
可要推給誰呢?
梁波有些為難地撓撓頭,又掃了眼身後的殘部,忽然福至心靈,悄悄地一拍馬鞍頭:「現成的一個人,怎麼忘了呢?!」拿定了主意,梁波尤覺著自己的模樣不夠悽慘,竟是先把身上戰袍還扯破些,自覺模樣比方才還狼狽些,這才打馬往前。
不想他這番做作全屬多餘。原來因吃了敗仗,又前有鎮國公傅廷芳,後有魏國公蔣璋,梁波哪裡敢走大道,帶著殘部在小道狹路里走。又因是潰逃,身邊糧草也丟了,這種偏狹地方哪裡來的補充,也只好摘樹上的野果充飢,且這些人中大部分是身上有傷的,不過兩日,就有體力匱乏到連路也走不得了,要不是怕士兵寒心譁變,梁波都恨不得將那些挪不動部的傷員扔下,只是不敢。
不但不敢,為著回到本部,梁波還讓出了自家坐騎叫重傷的士兵們輪換著騎乘。
兩日後,梁波率領著他的殘兵敗將終於接近高暢本部大營,眼看只有不足五十里了,剛想透一口氣,就看後頭揚起煙塵,又有馬蹄聲滾滾而來,沉悶如滾雷一般。
聽到馬蹄聲,梁波立刻顏色變更,先不說自家軍隊的馬蹄聲,梁波還能聽出。只說騎兵來的方向吧,高暢大營在前呢,怎麼可能從後趕來,不但是從後來,還是重甲鐵騎,分明是追兵。
便是本部近在眼前,可自家這些人,個個疲累,人人體弱,只怕連刀也揮不動了,又怎麼抵抗呢?便是本部察覺了,派出支援,只怕也來不及了。難道自家的性命就要丟在這裡了嗎?梁波幾乎絕望。
便是這時,就看前面也是塵土飛揚,一樣有擂鼓一般的蹄聲傳來。梁波現是心一抽,再凝神一聽,倒是透了口氣,滿是塵土污垢的臉上露了些笑容,啞聲道:「有救了。」隨著這聲,數百匹快馬從煙塵中露出身形來到梁波等人面前,打頭是個三十多歲的壯漢,便是騎坐在馬背上也似半截鐵塔一般,正是高暢旗下得意的一員大將,艾振庭。
艾振庭這頭一露面,梁波身後的追兵似乎有所畏懼一般,先是停了停,再響起時已是向後退去。艾振庭只讓副將帶著百餘人追趕,自家來見梁波:「梁將軍,我險些來遲,恕罪,恕罪。哎!你怎地這樣狼狽!怨不得康王殿下囑咐我來接你。」
梁波臉上原本在笑,聽見艾振庭這句,心上一驚,暗道:「難道康王知道了?」臉上笑容瞬間淡了些,轉瞬強笑道:「殿下明見萬里,只是我給殿下丟人了。」
艾振庭不免安慰他幾句,說些「勝敗乃兵家常事」「康王殿下胸襟寬厚必定不會見怪」的話,梁波唯唯應承,又謝艾振庭接應他,不想艾振庭卻說:「你要謝也謝楊棟楊將軍,虧得他與殿下說,『蔣氏父子們個個狡猾,鎮國公父子們也不是好相與的,梁將軍以為自家是有心算無心,只怕他們才是有心算無心。』殿下聽了,深以為然,這才使我來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