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宴前歡(1)
2024-05-26 15:33:50
作者: 半壺月
轎子行了不到半個時辰,便來到了定州最繁華的夜市,比起碼頭那暗藏著聲色的淫靡,這裡的夜市顯然是男女情侶的天下。
兩人下轎,手牽著手,穿梭在人群中。
人來人往中,顧城風戴著銀色的面具,掩住一身的風華,而街道上,除了賀錦年外,也不少女子戴著面紗,因此,在人群之中,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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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象所有的情侶一樣,逛遍城隍廟、月老台,燃一斷香,慎重落膝磕首,期許生生世世。
出了月老廟,賀錦年看到很多年輕的男女在姻緣樹下,個個手拿綁了紅繩的銅錢,往樹上拋。
賀錦年突然展顏一笑,睨著眼,「哎,你剛跪了月老了呀,怎麼不見月老翻個跟斗給我瞧瞧!」
「嗯?怎麼說?」顧城風身長玉立,夜風拂過長袍,輕緩地拍打著賀錦年。
賀錦年皓眸朦朧一層淺淺濕氣,「我五歲的時候,母親生重病,父親帶我去燒香求菩薩保佑母親早日恢復健康。」賀錦年先頓了頓,莞爾一笑,「先申明,不是這時空的,是指在中國的回憶!」賀錦年記憶驚人,很多人對七歲前的記憶並沒有印象,可她卻格外清晰深刻。
顧城風默瞅著她,神情專注。
「在佛堂中,我看到好多人舉香磕頭,一個一個念念有辭,我雖然聽不到她們說什麼,但我的第六感覺感應到,他們或是求平安、或是求子嗣、或是求仕途順利、甚至有人求財。我問父親,是不是天下所有人,有了困難後都會找菩薩,父親說……」賀錦年皓眸一轉,斂盡清輝,臉上並沒有多餘的悲傷,那一段的煎熬歲月,但到了此時,已然成了最珍惜的記憶。
顧城風見狀,亦輕鬆地笑開,「你父親說的話和月老翻跟斗有關?」
「父親說,古代的皇帝是例外的,如果菩薩不夠大,帝王下跪後,菩薩會坐不住,會打起跟斗的。」
「我當時這信以為真,便問父親,如果有人拜菩薩時,菩薩翻了跟斗,那這個人是不是天上的玉皇大帝了?」賀錦年說到此,輕輕笑開,想起年幼時,自已也曾經有過天真浪漫的歲月,以為哪咤真的關在塔里,所以,每回去寺廟看到七層浮屠塔時,會對著塔興奮地招手,「哪咤,我來看你了!」
「那時候,我心裡就有一個願望,我夢想著有一天我能夠找到玉皇大帝,然後,求他幫助我的母親。有一天,我趁著父親陪我母親做化療時,我求護士阿姨帶我去醫院最近的寺廟,護士阿姨就帶了去了月老廟,我便在月老旁邊等讓月老翻跟斗的人!」那時候,小小的她蹲在月老廟的大門後,仔細地觀察著每一個祭拜的人,可她等到黃昏,來祭拜的人越來越少,直到月老廟要關門,廟裡的人問她是哪家的孩子,她有些害怕就跑開了。
「我不認回醫院的路,只好在月老廟外的姻緣樹下等著父親來找我。到了天色全黑時,才等到我的父親,他為了找我,差點都急瘋了……」
賀錦年駐足,側過身,面對顧城風,眸含醉色,雙頰如敷薄粉,低聲道:「雖然,月老翻跟斗的故事是假的,但玉皇大帝卻真的給我找到了,城風,謝謝你救了我的母親,讓她親手為自已的女兒穿上婚紗。」母親的死,而她的意外身故,父親的孤單是她心中永無法填補的遺憾。
顧城風嘴角輕微掠出弧紋,他不擅言辭,不知道如何表達出心頭的意慟,惟,將她緊緊抱進懷中。
兩人出了月老廟,夜市繁華,看到人來人往中,一對對的男女情侶在逛著夜市。
賀錦年平生第一次挑起了購物慾。她沖一個貨擔邊,與眾人擠著,挑著手工並不精緻的玉佩手飾,買五十文一盒的胭脂水粉,逛著街邊的小攤,吃一小碗的豆腐腦,買了一堆零零碎碎玩的。
他被她的歡樂所感染,帶著她走進成衣鋪,讓掌柜拿出大魏時下最流行宮裙,而她,亦不厭其煩地,一件一件地試穿,在他面前象個沉浸在熱戀的少女不停地笑。
近戌時,賀錦年直覺顧城風的腳步慢了下來,這才驚覺,她是太過開懷,竟一時忘了顧城風的腿似乎熬不過長時間站立和走路。
「城風,你站著便好,我去找個地方讓你坐一坐!」她一臉急色環顧四周,前方倒有一個露天的茶亭,可能天色已暗,茶亭的掌柜已收攤,六七個婦人正圍坐著聊得熱火朝天,其中三個膝上還坐著孩子,看情形,象是在納涼。
「不礙事!」顧城風膝上象針扎似的疼,可臉上並沒現出異色,見賀錦年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的長椅,腦門上只差寫著:我要徵用!
「那裡都坐滿人,錦兒,不必擔心,我們回頭便是,出了小徑,自有馬車在候著!」
「這小徑路不短!」賀錦年堅持著,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樣。
顧城風失笑,掌心輕覆於她的頭頂,「錦兒,那些都是尋常婦人,恐怕光動唇舌的話,吃虧的是你!」
「誰跟她們鬥嘴呀,我才不吃飽著撐著,放心,山人自有妙計,讓她們乖乖讓道!你在這等著,一會我叫你你才過來。」說完,就風風火火地沖了過去。
「挪一挪,呵呵,擠一擠哈,逛久了,腳疼,腳疼!」賀錦年毫不客氣地擠在一群閒聊的婦人中,轉首對身旁的婦人一臉抱歉,「走得有些累了,歇歇腳,馬上離開!」然後,一臉涎笑地看著婦人懷中愣頭愣腦的小毛孩,皮笑肉不笑地贊了一句:「嗯,這小孩挺精神的,一瞧長大就是宰相的命!」
婦人被擠得只能半邊屁股挨著,乾巴巴地回了一句,「這是女娃兒!」
「哎呀,那更不得了,女娃兒這麼有氣勢,那長大了豈不要成為……」娘娘兩字被她及時收住,「宰相的夫人!」說著,撓了一下脖子,似是自語,「也不知道身上長了什麼,這兩天癢得要命!」
「是不是被蚊子咬了?」婦人覺得賀錦年很有眼勁,便熱心地從懷裡掏出一個貝殼,揭開上面的油紙,「塗點吧,管用著呢,我家的娃一塗就不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