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宴前歡(2)
2024-05-26 15:33:52
作者: 半壺月
賀錦年訕訕一笑,指了指自已胸口,大腿處,「癢的是蚊子咬不到的地方!」
顧城風不放心,緩緩走了過去,卻見,賀錦年左撓撓右騷騷癢,扭著脖子,嘴裡撲嗤撲嗤地或是一邊吸氣,或是吹著臉上的面紗,又頻頻念叨著,「好癢,好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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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風驀然明白賀錦年欲預何為,差點控不住地笑出了聲,他的賀錦年從不按常理出牌。
果然,那些婦人看到賀錦年不停地撓著身子,扭著屁股,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先是面面相覷,低聲問旁的婦人,「你瞧這姑娘身子有什麼毛病?」
「是,大晚上還遮著白紗,該不是得了麻風?」
「不會吧,沒聽說過最近有人得麻風,會不會是出水痘?」
就坐在賀錦年身邊的那個婦人急忙摟緊了懷中的孩子,「啊,我得先走了,天色晚上,孩子也要睡了!」
另外兩上帶孩子的婦人也怕了,急急抱著孩子象避麻風病般似地跑開。
這一群人一會就散了三個,其它留下的幾個心頭愈發虛了,瞧了賀錦年一眼後,便離開。
「城風,城風,過來坐,有位置了!」賀錦年咧著嘴朝他做了一個勝利的動作,象個惡作劇得懲的孩子,得意洋洋地招手示意顧城風過來坐。
然後,站起身,掏出懷中的錦帕,唯恐顧城風會嫌髒,象模象樣地認真擦拭起長椅,嘴裡還喋喋不休地念叨著:「乾淨的,乾淨的!」
那樣嬌俏,使勁巴結討好他的賀錦年,只差屁股後面給她裝了尾巴讓她搖擺,這樣的她,讓顧城風不由而然地失笑。
顧城風坐定後,賀錦年馬上狗腿地要為顧城風按摩膝蓋,眯著眼,一本正經地開口:「每個人都有義務糾正自已的錯誤,就如我,方才只顧自已玩,不記得你的腿傷還沒好。現在,你儘管做大爺,我來侍候你!」
顧城風矜持一笑,兩指輕輕落於她的發頂,夾去一片枯葉。
兩人休息夠後,離開竹林。
賀錦年有了前車可鑑,便儘量找有涼茶鋪的地方逛,直玩到月上中天,街上的人群散盡,只餘一堆堆被棄的瓜果皮屑,熱鬧的街市一片瀟條。
西索月已以馬車旁靜候多時,見帝王手上拎著一堆的東西,嘴角隱隱一抽,急忙上前接過,微微一瞥,原來竟是一件件女子的宮裙。
轉首看向賀錦年時,只見她一身潔白紗裙,雖說沒有多餘嬌嬈顏色,但那裙底層層疊疊如荷葉邊的裙裾實在太震憾人心了,他嘴角強壓住笑意,謹聲道:「下官西索月給攝政王殿下請安!」
心卻樂翻了天,恨不得把眼前活脫脫的少女攝政王記刻在腦子裡,來日,時不時地翻憶出來樂一樂,偷偷打量之際,西索月還心裡連番竊笑:攝政王這下虧大了,為了隱藏身份,竟肯屈作女子打扮。
「索大人,好奇會殺死一隻貓的!」賀錦年心情暢快,掀了面紗,靈動的雙眼先是千嬌百媚地轉了轉,而後,迅速變成鬥雞眼,惡狠狠地咬牙切齒,「小心我告御狀!」
那十足的頑皮少女嬌顏,惹得西索月連連倒吸了幾口氣,這是……蒼月國能征擅戰的攝政王殿下?
同時,心裡駭然,傳聞中蒼月的攝政王殿下擁有一顆洞察秋毫的玲瓏心,可輕而易舉探到人的真實心理,果然名不虛傳。
顧城風雙目微沉,「怎麼,索大人也想試試朕給錦兒買的裙子?」
賀錦年臉上笑意更盛,抱住顧城風的手臂,做著小鳥依人狀,聲音軟軟糯糯,「一會我挑幾件艷色的給索大人穿穿,我相對喜歡素靜些!」
西索月先是一噎,攝政王殿年扮起女子還真是維妙維肖,隨後脊梁骨陣陣發麻,暗吸了一口氣,謹聲道:「皇上,攝政王殿下,末將不敢!」西索月忙斂了竅笑之心,微躬著身,再不敢造次盯著賀錦年不放。
賀錦年挨近幾分,臉上似笑非笑的意味更深了一些,追加了一句,「索大人,記得,宴後,火速來本王寢房——試裝!」
西索月又嗆了一聲,臉幾乎成了菜色,哆嗦地擠出一句:「下官遵命!」
馬車開動時,賀錦年扔上臉上的面紗,乖巧地盤膝在顧城風的足下,為他輕輕拿捏著膝上的穴位。
風捲起轎內紗幔,帶來夜風的清涼,車窗外的燈火亦同時流淌了進來,襯得車內越發昏暗。賀錦年順勢掀開夜明珠上的紗罩,抬首一笑,輕輕問,「好些了麼?」那皓眸星亮,熠熠含情。
顧城風將她抱到腿上,見她眉眼之間仍然一片悅色,很是開心的模樣,拿根手指一刮她的鼻尖,數落著,語氣卻帶著縱容,「你呀,方才捉弄我的一品武將有這麼開心麼?」
賀錦年眉飛色舞,嘖嘖有聲,「嘿嘿,沒辦法,我心情好又無從發泄,索大人屁顛屁顛地撞上來,我只好笑納了!」
顧城風低下頭,輕聞她鬢間散發出的縷縷幽香,靜默不動,少頃,仿似想起了什麼,伸手從車座邊的抽屜里取出一個包袱,打開後,賀錦年眼睛瞬時一亮,凝視著裙擺上一朵朵白色嬌麗寒梅立體繡,皓眸中跳躍著驚艷的火苗,連連婉嘆,「好漂亮的裙子!啊,全是天蠶絲!」
她從不在穿衣打扮上放心思,素日講究的是怎麼簡單省事就怎麼穿。
可這件裙子也太美了吧!
顧城風輕啄了下她的紅唇,「嗯,換上!一會赴宴,你就穿著這件!」在清王府時,他已經開始著手備賀錦年的所需的宮裙。
在他的艙房邊有一間專門的廂房,全收著女子的宮裙,環飾,胭脂水粉,他原想帶到揚州,只等著兩人揚州相見,讓她為他穿上女紅妝。
賀錦年看了看自已的裙子,方才走過不少的地方,裙尾帶了些塵土,在光線弱的情況下不覺如何,但在宴中,卻實有些不雅,便吐了吐舌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好!」
顧城風矜持一笑,靜靜地閉上了雙眸。
馬車駛向定州仕紳雲集之所——碧海蘭庭。
馬車到達時,碧海蘭庭紅漆大門前,已停滿了富貴馬車。數十級的台階上已站滿了大魏南方的仕紳,衣飾金貴直逼人眼,而人群中,竟有不少大魏的二品朝庭命官,冠冕紫袍綬帶,絲毫不避諱。
賀錦年隨著顧城風剛下馬車,人群簇動後,突然靜了下來,只見從清王府的御駕上下來的一對白衣的男女,男子戴著銀色面具,女子戴著白色朦朧面紗,卻還是引得眾人屏息注視,只覺清風中,男子雪白的寬袍與女子裙裙交錯飛揚,宮燈粼粼幻影下,這一對男女竟似從瑤池而來,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不知人群中誰先喊了聲,「是清王殿下的坐駕,殿下終於來了!」
如醍醐灌頂,幾個大魏朝庭命官已爭先而至,為首打著揖,已然開口,「清王殿下,今日乃古候收義女之喜,古公令我等在此等候殿下多時!」
「殿下這一路辛苦,有請,有請——」
眾人隨之一一見禮,隨後的一名仕紳拍手笑道:「吾等尚未恭喜清王殿下雙喜臨門!」
其話中不言而喻,一喜為清王得嗣子,二喜為清王獲得古衛揚的支持。
賀錦年心裡滾過一絲不好的預兆,感覺今夜古衛揚作東的晚宴並不簡單。
賀錦年的記憶驚人,遂,這些人於她一點也不陌生,在重生前,她回到大魏時,除了極力為秦邵臻取得申氏一族的支持而努力外,也對大魏南方仕族放了不少的心思,方才為首的正是大魏大方仕族的代表之一譚家,碧水蘭庭正是譚家的產業。
譚家根札在定州,能成為仕族,也算是沾了古衛揚的光,所以,這麼多年來,譚家向來以古家馬首是瞻。
如今大魏和蒼月正值交戰之際,譚榮身為朝庭的二品命官,卻為了古衛揚收個義女,不惜千里迢迢從揚州前來定州祝賀,這算是給足了古衛揚的面子。
而譚榮身後的幾個仕紳,是揚州和定州有名的幾個戶紳,與大魏南方皆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聞聽古衛揚要收清王秦邵棟的妾氏為義女,自然趕著來祝賀。
賀錦年聞言,心中不禁為顧城風捏了一把的汗,這古衛揚聰明得緊,直接收了樓飛舞為義女,雖然明里表明了支持建州清王,但實際上,以後牽扯到樓飛舞的事,就可以大大方方地過問,未必盡受制於建州清王。
今夜,宴無好宴,恐怕是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