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2024-05-26 03:31:40
作者: 隨風清
自那日夜觀星相突變後,三聖便終日不得安心,明修夜夜觀天象,時時掐運算,心裡急得連貓撓似的,偏得縱然他觀出什麼來,掐出什麼來也無力去改變或做些什麼,並非是真的天命不可違,在他那狂妄得連天都奈何不了的徒兒身上,天命就是一句廢話,無力而為只是因為不得為而已……
聖武真人和聖靈仙子卻是拼了老命地重聚真氣,爭取每一分每一秒提升真氣,就算不能恢復當年的十成十,至少也得儘快恢復七八成吧!這樣,他們便可以早一日下山,希望……
天劫!千萬年來對於真正的武道高手來說,進入天階已是天下第一高手,已是武道界的一大奇蹟了,至於神階,卻真的如神話一般,天階高手總難以晉升神階,便是為了這一道天劫,無論他到了怎樣的巔峰,無論他悟性有多高,無論他資質有多好,無論他是怎樣的奇才,若他不渡這道天劫,或是渡不過,那麼他將永遠也不可能成為神話,永遠只能當這個天階高手。
然而天劫,它不是神話故事裡凡人渡劫飛升的劫數,它不是修真故事時修道之人逆天而行時上天降下的劫難,它可以說成是每個人心裡都存在的心魔。
是個人,他就有心魔,無論他是帝王將相,是普通百姓,是方外高僧,還是功法修練者,只要是個人,他的心裡就會藏有一個心魔。沒有人知道這個心魔,它什麼時候會被誘發,它也有可能一輩子不出現,於是成就出來一個個的英雄豪傑,仁義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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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功法修練者來說,對於參佛悟道的和尚道士來說,心魔就是他們最大的敵人,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們自己心底最大的心魔是什麼,而當這個心魔爆發出來的時候,他的選擇就只有兩條路,一則,戰勝心魔,靈魂得到進一步的升華,二則,敗於心魔,破了一生所有的努力或是淪入魔道。
就如武學之道,靠的不僅是努力與勤奮,還有本人的悟性,心境的提升,若他為心魔所擾,輕則一生修為到此為止,重則走火入魔,氣盡身亡。修為越高,心魔越重,所擔的危險則越大。
能進入天階者,本身必是極有資質,極具悟性,心境也自是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向來隱門中人比其他門派的人成就都要高,但無論口口聲聲怎樣說著無所求的話,心裡的某一處,總還是一方心魔。然而戰勝心魔談何容易,真正達到無欲則剛又是談何容易。
所以千萬年來,不是沒有武學曠世奇才出現,不是沒有遇到多番奇遇的幸運奇才,但至今為止到底也唯有三人進入神階之列,而其中一人卻被心魔所引而棄道從魔,功力雖在神階高手之上,然心魔無限擴大,終有一天,即使旁人殺他不得,他也必將死於自己的心魔之下,永世無法跳脫,或許該說,百年前,當明澈皇帝死的那一刻,當他的心魔被誘發出來,天劫降臨的那一刻,他聖天公子就已經跟隨明澈皇帝死去了,活著的只是一個被心魔糾纏一生的可憐人而已,他再也沒有歡樂,再也不知七情六慾,他聚遺臣,挑戰亂,滅師門,練魔功……這一切一切的殺戮是為了什麼?
以他的絕頂聰明,以他同明澈皇帝的相知相愛,他會不知道明澈皇帝死前的心意是什麼,他會不知道他迫得明澈皇帝的後世子孫日日生活在無情無欲的日子是會讓死去的愛人死不瞑目,他會不知道無論他做什麼,死去的人都不會再復活了。但是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還是做了,他的心魔將這些『真話』給吞噬了,他瘋狂地以愛的名義向世人報復,他發瘋地殺盡一切他認為可殺之人,他以陰謀製造了一起又一起的殘酷的戰爭,讓一個剛剛建立起的政權不過幾年便分崩離析,天下百姓還沒過夠幾天好日子就再次陷入烽火連天的戰亂日子。
他做了這麼多事,到底是不是在用世人的鮮血滿足自己心魔,到底是不是只有瘋狂的殺戮才能讓他有那麼一刻的平靜,到底是不是只有不擇手段地增強自己的力量才能讓他擁有那麼一時的安全感?沒有人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
百年匆匆而過,今日的他或許已難再記起當日愛人的模樣,今日他的所為,或許已不再只為愛人向世人報復,今日的復辟,或許又是他為滿足自己心底那不斷擴大的心魔。待到有朝一日,他的心魔擴大到不能再大的時候,或許他會親執魔刀,就這樣一直地殺下去,殺到已無人再給他殺,或是他已無力再殺下去為止,總歸,不得善終。
若能如隱門開山之祖及銀月仙人一般,修道一生,悟道破境,機緣一到,戰勝心魔,渡過天劫,則進入神階,神功大成,無欲無求,跳脫紅塵,則自此,瀟瀟灑灑地逍遙天下,繼續去參悟人生大道去了,待得生命終了,含笑化為一縷青煙而去。
所以當日,在神器寶窟,三聖知道傾狂功力大增,甚至已進入天階巔峰,心中自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啊!你瞧,真是曠世奇才啊!小小年紀便已成就多少武道高手窮極一生也無法達到的境界,絕對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妖孽的高手,只要時機一到,渡過天劫,進入神階,除掉魔聖天這個人間大禍就在眼前了,憂的是,年紀小,心性高,重情義,心魔怕是也不小,此等萬年不遇的奇才,若是一旦成魔,那……經歷過魔聖天此等魔頭的他們竟是半點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尤其是明修,他與傾狂相處九年,深知傾狂底細,雖不知她前世經歷過什麼,但從那小小嬰兒時而露出的滄桑之色,他知道在她的心底深處有著不為人知的痛苦,或許那便是她的天劫,也或許不是,然而不管是與不是,那總歸是她的一塊心病吧!歷經兩世,無論她如何灑脫,悟性有多高,對武道、對人生看得有多通透都好,都終究敵不過……『執念』二字,愛情,親情,友情,她均看得比自己的命還要重,她又是如此絕世人物,這無一不註定了她的天劫比他其他人苦得多,也痛得多。
其實在她身邊的人都知道,她的建功立業,她的問鼎天下,她的謀略殺伐,為的是什麼,所以當她心裡所在乎的人受到了傷害,都極有可能會演變成為她的天劫,因而,明修多多少少能猜得到她將面臨的天劫是什麼,特別是,當雲玄天一行人到來的時候,告知《伐狂檄文》的事,他便大概窺得傾狂的天劫,極有可能就是她的雙親或是身處在京都的親人朋友。
但就算窺得這天機又如何,別說現在天劫已臨,他們無力改變,也來不及趕去京都,就算他們真能去阻止的話,三聖也得十分為難啊!
若天劫不渡,她心境的提升總會或多或少地受滯,靈魂的意境因有心魔也無法突破到最高境界,縱然她功力再強,再如何提升,最多也只能勉勉強強晉級神階,算不得真正的神階高手,更遑論要對付一個比神階高手更厲害的魔頭。
種種念頭,種種猜測,種種矛盾為難,更加讓三聖忐忑不安。
突而就在這一天,日光正好,雲淡風清,該是個多麼好的日子啊!實在是練功的好時光啊!
然而包話雲玄天和鳳舞萱在內,武雲山上正在盤腿練功的五人心頭莫明一慌,體內真氣一亂,硬生生地齊吐出了口鬱血,臉色十分不好地彼此相視。
雲玄天最是按捺不住,整個人跳起來,一陣風跑過去揪住明修的長長的鬍鬚,急得聲音都變音了:「小狂兒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為什麼我的心裡會突然這麼慌,為什麼我剛剛好像聽到她的聲音,那樣的悲慟,那樣的痛苦,那樣的絕望……」那樣讓他的心如被針刺般的痛不欲生。
明修的臉色同樣十分難看,並不是因為雲玄天對他的無理,而是他方才也是如此的心慌,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也聽到了那聲悲吼聲,但是他確定有些事已經發生了,可是他回答不了,所以他只能痛苦地閉上眼,搖了搖頭。
鳳舞萱雖然慢了一步,但此時也已衝到明修的面前,看得明修如此表情,兩人均是差點跌坐在地,知道她出了事,卻不知道她出了什麼事,也無法陪伴在她的身邊,這讓他們如何不痛徹心扉呢!
不,不行,他們不能只在這裡干著急,卻讓她在那獨自受苦,很顯然,此刻的他們急得完全忘了,隨傾狂同行的還有她的心上人凌傲塵和陪伴在她身邊十年的葉影,於是乎,兩人拔腿就想往山下而去,卻壓根忘了,以他們現在的功力不足以自己下山。
「站住,別說沒有明師弟的相帶你們下不去,就是讓你們去京都,你們又放得下你們父皇母皇嗎?沒有你們,是解不了噬魂迷心術的,難道你們忘了嗎?」聖靈仙子微微調息了下體內燥動的真氣,便出聲喝住他們兩人,算起來,鳳舞萱還是她的徒孫呢!
兩人的腳步一滯,轉過身來,臉上同時現出了矛盾之色,縱然他們心焦傾狂,縱然他們若讓明修帶他們下山,明修未必會拒絕,但如此一來,他們的父皇母皇皇叔所中邪術難解,不僅他們生命堪憂,便是與龍麟國的交戰也難以停歇啊!
雲玄天尤其痛苦難決,他心系傾狂,恨不得即刻便出現在她的身邊,但卻無法這麼做,大丈夫應有擔當,以前他看似什麼也不顧地粘在她身邊,當也是有一個度,今日,他自是無法拋下他的父皇離開。
「好了,你們……」聖武真人見兩人神色,重重地嘆了口氣,原想安慰幾句,卻不想突然瞥見遙遠天際的異像,心頭猛突,竟是驚叫出聲:「魔氣……你們看……」
這時明修和聖靈仙子也早已發覺不對,遙望向遠方,這一回,神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雲玄天與鳳舞萱順著聖武真人的驚呼望過去,這一看,饒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他們受驚不小。
只見遠方天空突而風起雲湧,壓黑黑的好似天狗食日一般,巨大的雲漩渦詭異地徘徊在天際,電流激閃,驚濤怒嚎,滾滾驚雷帶著令人心悸的煞氣劈下。縱然隔得十萬八千里,他們似乎還能聽到那驚天的電閃雷鳴聲,還能感受到滔天魔天滿布蒼穹,似要將整個天地陷入無邊無邊的黑暗中一般。
「那……那是龍麟京都的方向……」雲玄天猛地朝前跑了幾步,喃喃驚道,不用說,光是心裡那又慌又亂的不好預感便在告訴他,那詭異的天象必然與他的狂兒脫不了干係。
明修呼地一聲,如一陣風一般刮到崖壁邊,一蹦而起,面色凝重地仿佛壓著座泰山一般,白眉一凝:「好可怕的魔氣,這這是……」
「化身入魔……」聖靈仙子輕飄飄地接下月修怎麼也說不出口的話,然而這輕飄飄的四個字卻是比千斤還要重。
「什麼意思?是不是傾狂發生了什麼事?」鳳舞萱驚聲怒吼,雖然同自己的師祖用這麼語氣說話很大逆不道,然而現在她哪還有心思理這些俗世倫常,沒有衝過去揪起她的衣領沖她吼就不錯了。
「哎,我們都知道莫師侄的天劫已降臨,但是……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撐不過,而且還放任自己舍正道而淪入魔道,最想不到的是,她能引天地魔氣於一身……」說到這裡,強自鎮定的聖武真人渾身終於抑制不住顫抖個不停,聲音漸漸帶上莫名的痛苦:「魔聖天的瘋狂你們已經見過,但是,從今天起,世上將會出現一個比魔聖天更可怕,更強大的魔神,她正在誕生……」手指往那遙遠的天際指去。
雲玄天和鳳舞萱不是愚人,知道聖武真人所言何意,隨著他的話,全身的血液在一點一點地凍結,每一寸心都在一點一點地凌遲著,雙眼無不醞釀著絕望痛苦的風暴。
他們想吶喊,想不顧一切地沖向那遙遠的地方,然而他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心裡痛苦著。他們是如此的了解她,如此的明白她,所以此刻他們才會如此的痛不欲生,堅韌狂傲如她,該是怎樣的痛苦才能將她逼迫至此,豁達灑脫如她,該是怎樣難以承受的痛才能讓她自淪魔道,縱情肆意如她,該是怎樣的撕心裂肺的打擊讓她盡失本性……痛,血淋淋的痛卻不及那正在承受著世間最大痛苦的她的千萬分之一。
「啊……」三聖突而齊齊慘叫了一聲,或半跪半躺著捂住自己的胸口,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落,神色十分隱忍痛苦。
「你們怎麼啦?」心中正痛苦萬分的雲玄天和鳳舞萱被這三聲慘叫驚得回過神來,茫然急問,雲玄天跑過去扶明修,鳳舞萱跑過去一手扶住一個。
「好強的力量……我們……我們的身體的天靈氣像……像是要被掏空了一般……」明修狠狠地咬緊牙,顫抖著道,修長的鬍鬚隨著身子的顫抖也抖個不停。
「太可怕了,不……不能讓她……讓她……」聖武真人如明修一般渾身顫抖,心脈大亂,連句話都難以說得清,心裡更是駭然到了極點,天啊!她竟然能如此瘋狂地汲取天地魔氣、靈氣兩種極致的力量,影響到遠在千里之外的他們的天靈氣,這樣的力量,足以毀天滅地,若是讓她成功化魔,人間大禍將在眼前,世間怕是就此永墜修羅煉獄了。
三聖邊痛苦得恨不得滿地打滾,邊痛心難安,原以為有此奇才,當是世人之福,是冥冥之中上天賜於世人用來對付魔聖天此等恐怖的魔頭,卻不想最終卻成了比魔聖天還要恐怖的魔神。
末幾,正當雲玄天和鳳舞萱急得快抓破頭皮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時,都快口吐白沫的三聖突然不再顫抖,痛苦的神色也漸消,雖則滿臉的汗珠,卻也似無大礙了,然而三人卻又征愣地看著遠方漸漸恢復清明的天際,喃喃不解地道:「這是……」
天炎谷內某一處山巍頂端,魔聖天斜躺在地上,臉上猶帶慘白之色,嘴角隱隱帶著血跡,陰鷙的利眸死死盯著遠方天際漸漸變得明亮,嚯然冷笑:「莫傾狂……」冷笑聲裡帶著咬牙齒切卻又興奮的矛盾意味。
青山綠水之間,銀髮白衫男子一手撐著膝前的長琴,一手抹了把額上的冷汗,無喜無悲的眼眸竟快速地閃過一絲情緒,淡淡低吟:「想不到……」隨後若無其事般地抱琴站起來,向著左邊一處小竹屋走去。
全天下的所有天階以上的高手,無論是正道還是魔道無不受了一番痛苦折磨,無不大受了一番打擊,當然,更多的是驚嚇與不安。
再說大火熊熊烈燒之前,傾狂化身入魔,引來天地魔氣,滾滾天雷,嚎怒吼叫聲震得就站在她不遠處的莫傾廷像躺屍一般直挺在地上,全身不停地抽搐著,就算不死也非殘了不可,而那個全身裹在黑袍的男子也被震得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強大詭異而冰冷的氣流以傾狂為中心不停地向四周旋轉擴散,方圓數丈之內,花殘樹禿。沙土、花草、樹葉、細小的樹枝甚至石子都在氣流中無力掙扎著,折斷,撞碎,絞碎,莫傾廷及黑袍男子已不知被刮到哪去,還能不能找到一點蹤跡了。
身邊驚風怒嘯,萬物成灰,然而凌傲塵和葉影卻能安然無恙地站著,只是近不得傾狂的身邊而已。
為什麼?她的理智,她的靈魂都已經被心魔填得滿滿的,此刻的她甚至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然而她卻始終還知道保護他們兩人……
凌傲塵和葉影覺得自己的眼眶無比的酸澀,心底的某一處受到重重地一擊,如此的她,為什麼要受這樣的苦?為什麼他們竟什麼也做不了。
不,不,他不能讓她真正地變成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怪物,不能,不能讓她有朝一日會親手殺了她用盡生命去保護的人,不能讓她的靈識永遠痛苦,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毀了世間,也毀了自己!凌傲塵猛然搖了搖頭,清澈的眼眸帶著決絕的堅定,深深吸了一口氣,不顧一切地釋放畢生真氣,將血剎魔元大法的功力提升至巔峰。
大步向前,每一步踏出,都在地上留下一個極深的足印。由徐徐前進,漸漸疾如驚鴻,滿身真氣密密匯聚,身形動處,也開始帶起疾風勁氣,體內氣血翻騰,嘴角一行鮮血緩緩流下,然而他沒有停下來,而是直直撞進了傾狂周身的風暴之中!
強大的魔氣一層層地浸入他的經脈中,凌傲塵前進的速度越來越慢,衝到傾狂身周一丈之內,終於力盡,站立。
沙飛石走,枝葉飛旋,狂風之中,他徐徐握拳,深深吐納,無視嘴角越流越猛的鮮血,堅定的目光里只映著佳人的身影,親眼見她雙目漸漸變成血海一片,連眼仁也瞧不見了,額角的青絲漸漸染上了霜白,嘴唇更是紅艷似血,她正在慢慢地由人蛻變成魔,恐怖非常。
然而他再次平穩地抬步,向著魔暴的中心,艱難地一步步地走去。一步邁出,滿頭長髮失了束縛,在疾風中散飛如狂,再一步,他已經維持不住護體的真氣,勁風來處,不知多少碎石樹枝襲上身來。
圓形的風暴中,迴環往復,這些尖銳的硬物,疾飛而過,俱是殺人的利器。他依舊不管不顧,在這可怕的氣揚中,維持本身的平衡,頂著阻力向前走,每一步,腳下就踏郵一個深深的腳印,深至腳踝。
時間,漫長得似乎沒有盡頭,當他終於來到傾狂身邊的時候,他已經是蓬頭垢面,衣不蔽體,渾身血染,原來英朗的面容變得極為可怖,他卻沒有一點所覺,衝著根本就沒看他的傾狂陽光溫柔一笑,緩緩地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