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四，決戰前夕(二)

  「噗哈哈哈哈……」

  千焰心笑得前仰後合，不斷拍著旁邊的辛奇羅爾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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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發男人無言地看著他的大笑過程由盛即衰，轉了轉手裡的燒烤架，拿起邊上的調味劑:「你看到啥了都？母豬跳水還是老牛上樹？」

  感知力傳來的畫面讓千焰心止不住笑意，他抹了抹眼角的濕潤:「你見過皇帝翻窗嗎？還是進來一次、回來一次的那種。」

  「我可不關心那小皇帝。」羅爾鐸翻轉架子上的烤肉，牛肉的香氣很快瀰漫開來，「這牛肉倒還挺鮮嫩的，哪兒敲詐來的？」

  「什麼話。」千焰心喝了口水袋裡的東嶺烈酒，嘖了嘖嘴道，「金宮下邊的農場，我可是以北境使節的名頭借來的，當場先宰，當然鮮嫩。」

  說著，他繼續喝著水袋裡的烈酒，痛快地舔著嘴唇，大呼過癮。

  「喂喂，說好的下次見面你開酒錢的。」

  「得了吧，就你這酒量，我給沖點兒果汁你都能自己灌醉咯。」

  優質牛排在燒烤架上滿溢濃香，金宮花園裡飄滿了烤牛排的氣味，想進花園散散步的貴族相當氣惱，但看一個是曾把他們打得丟盔卸甲的煞星法師，一個是和太皇帝同輩的七英雄便灰溜溜地離開了。

  千焰心對著烤牛排一指，牛肉自動分割成相等的肉塊，落在兩人盤中。

  他嘗了一口，口感極佳，沖羅爾鐸問道:「那年冬天你在哪兒過的？」

  「還能去哪。」羅爾鐸嚼著烤牛肉，望著花園雅致的風景，「厄爾科多唄，阿隆特山道往裡那家旅館老闆是我的歌迷，正好那年是我們認識四十年的紀念日。」

  千焰心驚嘆道:「四十年啊……」頓了頓，嘆了口氣，「我一共才二十年。」

  「怎麼？還怕活不過四十歲啊？年紀輕輕，盡想這些有的沒的。」

  千焰心喝了口酒，表情凝重幾分:「老實講，我還真怕自己活不過四十歲……你說，我是神之棄子對吧？是不是有特殊的方式可以……呃，抹除掉伊凡這個存在呢？」他試探性地看向羅爾鐸。

  「抹除？」羅爾鐸一臉不解，撕咬牛肉，「你用詞怎麼磨嘰起來了，幹掉那混蛋不就好了。」

  「哈哈，也是也是……」

  千焰心打了個哈哈，然而心下仍思考著血誓約嚴厲告誡自己的話:想要徹底消滅伊凡，神之棄子就必須與伊凡，同歸於盡。

  如此看來，這件事恐怕只有自己和伊凡知道，外人根本未接觸過這個秘密。

  他喝了口酒，心裡不是滋味，連烤肉也吃不下了。

  「怎麼了？小狐狸？」羅爾鐸也停下吃烤肉的動作，看著他道，「你是在擔心進攻遺忘之地的事？」

  千焰心不置可否，將烈酒放下，抓著羅爾鐸的手掌，目光炯炯:「羅爾鐸，我把你當兄弟，有件事你必須要答應我。」

  「說吧，什麼事？」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假如，我在遺忘之地不幸戰死，你得答應我，照顧好瑪利亞……」像是用盡全身力氣，「千萬別讓她……被我耽誤了，你明白我說的意思。」

  「是的我明白。」羅爾鐸沉吟片刻，道，「但你也必須明白，我羅爾鐸也會豁出命去戰鬥的，豁出命，也要保護你和瑪利亞。」他錘了下千焰心的胸口，笑道，「誰讓老子是你的長兄呢！對吧？老加納？」

  千焰心抬頭望向天空，一道龐大的魔影閃過，帶起金宮花園裡一片片驚呼。

  「哼，要不是這小子答應我要幫忙推移大陣，我才不來幫他呢。」

  牛角蝠翼的人身惡魔說著，從空中掠來，登時將剩餘的牛肉與烈酒席捲而去。急速交錯之際，它的目光與千焰心感激的眼神相交，大惡魔王什麼也沒說，只是向他點了點頭。

  「死加納！把老子的酒還過來！」

  「得了吧紫毛，你的酒量只比鼴鼠大一丁點。」

  羅爾鐸氣急敗壞，跺了跺腳，化作一道紫芒追了上去。

  火堆里還有餘溫，千焰心拿起手邊的烈酒，將之一飲而盡。

  做個了斷吧。千焰心望向西邊，渾濁的天空沒有了夕陽西斜的景色，他狠狠將水袋砸在地上，對著那片渾濁一握拳頭。伊凡！

  #

  遺忘之地，高聳古老的舊城堡燈火通明。

  在城堡的某個房間裡，傳來了與這片死寂不相符合的聲音。

  伊凡坐在鐵質的方形靠椅上，一隻腳踏在坐墊邊緣，邪魅的臉上寫滿了醉意。他髮絲凌亂，將酒杯舉起，一口氣將剩餘的酒水飲盡，將空酒瓶「碰」地砸爆在地上。

  從滿地的玻璃碎片來看，伊凡已經在此處飲盡了起碼十幾瓶好酒。

  「他們要討伐我。」說完這句話，伊凡不耐地笑出聲，直笑得渾身發抖，雙手使勁搓著滾燙的臉頰，笑聲逐漸尖利，「他們竟敢討伐我？！那樣的蟲子！那樣的廢渣！居然要討伐我！！！」

  「啊！！！——」

  他狂怒地嘶吼，周遭空間破碎，古堡附近的山嶺橫斷，造成了一次垮塌式的山崩。

  伊凡抓著自己的棕發，雙目含滿了淚水，情緒突然平復下來，睜圓雙眼地道:「好啊，很好，讓他們來自投羅網，我會一個一個把他們撕成碎片！」

  「伊凡……回頭……吧……」

  他身軀一震，淚水直流，愣愣地看向面前的女人。

  雪發女子被燒得發紅的鎖鏈吊起四肢，呈大字形展開，身上除了鞭撻的血痕、各式各樣的傷口、還多了些伊凡的牙印。手指被尖刺的鐵絲串連在一起，腳背釘上受難者的木樁，失血與脫水使白染嘴唇乾裂、面色蒼白。

  她只穿著一件內衣，美麗的身體在伊凡的嚴刑下傷痕累累。

  拼盡全力抬起頭，蒼藍的雙眸顫抖著注視伊凡，聲音淒楚:「別再做傻事了……你被星河利用了！停下啊……停下……」

  「白染姐。」伊凡哀楚地靠近她，輕輕抱住白染柔和的軀體，流淚道，「我錯了……我錯了……」

  他眼神又是一變，發自心底的暴虐與狂怒充斥了伊凡的周身。

  疼痛與快感並起，白染斷續地叫著，無力的身軀卻根本無法抵禦伊凡的凌辱。

  伊凡語氣卻像極了一頭野獸:「我早該幹掉這些東西，滿口謊言、口蜜腹劍、兩面三刀……尤其是你啊，你這發情的母豬婊子。」

  伊凡伸頭，細膩地舔舐著白染的香唇，糾纏、交合，呼著情慾的熱氣:「你勾引了多少男人？哥哥、星河、卡爾、羅爾鐸還有我……你和多少男人上過床？恐怕只有我一個人沒有過吧？」

  他的手伸進白染的內衣之中:「為你死、為你叛變、為你甘願放棄一切……若不是當年中了你們的奸計，我，伊凡，早就讓整個克羅諾斯一起與我哥哥陪葬了！」

  白染臉頰緋紅，眉頭緊皺地看向伊凡，那眼中有憤怒、有屈辱、有高傲……就是沒有，恨意。

  「等著吧，白染姐。」伊凡起身，向門外走去，「我會讓真實的世界重現的，為了阿姆雷特。」

  言罷，房間內的蠟燭黯然熄滅，燭煙飄散，陷入了令人癲狂的黑暗。

  只聽得一聲悶響，門被重重鎖上。

  白染感到無比的眩暈與嘔吐感，雙目翻白，在黑暗中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