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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月女騎士

2024-05-26 01:57:23 作者: 善妒

  狼劍術是北方的最強傭兵團、蒼狼傭兵團的劍術流派,劍術風格狂野而極具主動攻擊性。在幾十年前的遊俠年代,蒼狼派傭兵時常在護衛道路上主動出擊,掃清路上的障礙,一時令流匪無處謀生。

  反手迴旋、跳劈、流血橫斬等一些以大開大合的突進招式都在狼劍術的連招組合內。這些招式的相互配合聯動,給狼劍術帶來了致命的切裂效果,很少有人能從真正的狼劍術下保持完好無損,同時這樣可怕的破壞力也給狼劍術的使用者製造了可怕的缺陷——一旦連招過程被打斷,防禦力的薄弱就會在對手的眼下暴露無遺。

  修在修煉劍術時常常在卷宗上看到類似的描述,幾乎所有與狼劍術對戰過的劍客都在記錄中含恨無法打斷狼劍術的劍舞。也相當肯定,只要能抓住狼劍術的空當,勝利的概率會呈直線上升。

  白芷化為一道閃爍的白芒與紫紅的杜鵑碰撞在一起,名劍的劍刃在兩股魔力的包裹下激烈地混戰,紫光劍氣狂暴縱橫,生生把耀眼渾厚的金光撕扯開來,讓修的光明魔力落了下風。

  修英俊的臉上已經毫無輕鬆之色,一副嚴正凝重的表情,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可見目前的情況並不像他預想的那樣。

  再看對面的瑪利亞,倩美的身影在如光幕般的紫光下身影閃爍不停,快到難以以肉眼辨別的殘影偶爾會因為她的突然加速而出現,以此應對修穩重的突擊。她每每停下腳步,臉色都是一片平靜,及腰紫發一絲不亂,拿著杜鵑的右手輕輕揮動,緊接著再度消失,隱沒在盛放的紫光中。

  國色杜鵑,奼紫流螢。國劍杜鵑似乎生來就是為瑪利亞而打造的一般,紫色為主體的劍身仿佛與她輕曼的紫發融為一體,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劍柄周圍的血色為其更添一分鋒銳。

  與老對手白芷的較量下,劍性堅韌的杜鵑也被激發了凶性,清越的劍嘯陣陣迴蕩,在瑪利亞的支配下,朝修頻頻發起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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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緊握白芷劍,佇立不動,周身散發出耀眼的金光,宛如一座堅不可摧的聖山。這些渾厚的英靈之力凝聚成一對對劍盾,如潮水般湧向瑪利亞的方向,暫且抵亞瑪利亞的進攻。

  台下的觀眾不得已後退得遠遠的,穆恩的騎士們持盾立在平民的最前方,防止百米外的那座練兵場會產生魔力爆炸。在騎士們與觀眾眼中,這完全是超脫了他們常人的戰鬥,只有少數略懂魔力運用的騎士才能看清一二。但戰鬥非凡的華麗,還是讓他們熱血沸騰。

  高處的看台,一眾政客被劍氣激盪、魔力橫飛的比武場地嚇得目瞪口呆,他們完全不敢相信剛才還和他們談笑風生、文質彬彬的三皇子殿下還有這等精湛的武藝。他們雖然不懂魔武,但經過一系列政治級暗殺,也稍微看出些門道。

  假如讓自己手下最強大的法師或騎士去對抗三皇子的話——根本難以企及殿下的衣角。

  或是那個女騎士。

  瑪利亞的表現也同樣令人震驚,一個出身下等的地方騎士,竟然能和金宮未來的主人一決高下。他們不禁默然望向坐在一邊氣定神閒的老城主,極地靈法埃塔。

  埃塔蒼老又不顯老的臉上沉著自若,遙遙看著遠處縱橫紫光的瑪利亞與不動如山的修,輕輕一笑,端起桌邊的茶水,小小抿了一嘴,在嘴裡稍稍品味一下,然後果然咽下。

  一邊欄杆旁的蒙比斜視了埃塔一眼,鳳眸里深沉些許,笑吟吟地走到熟人旁邊:「埃塔城主,您真是教導有方啊,瑪利亞小姐的實力可是遠遠高過了我在金宮裡認識的自詡高手的飯桶。您留了王牌呢……」

  埃塔復端起茶杯,也是笑眯眯的表情,說道:「金宮的好手數不勝數,我這頑劣的徒兒不自量力,見笑了。」

  蒙比在心中哼了一聲,面上仍是友好平淡的微笑,再不多說什麼。

  此時的戰場上,紫光已經摧枯拉朽般橫掃一片英靈之力幻化而出的光明劍盾,瑪利亞的身影再次從金光的破碎中浮現,留下一道殘影,紫芒瞬息合一,直斬向金光暗淡的修。

  修掌劍立在原地,周身的英靈之力渙散,看著從天而降的紫芒,面色平靜,蔚藍的雙眸緊緊注視著逼近眼前的杜鵑,似乎在等待著。

  就在杜鵑的劍芒即將斬在他眼前的金光、台下的便衣護衛慌忙撲救前,修突然高舉白芷,全身再次爆發出如太陽般的英靈之力,這次,他不再防護,而是將英靈之力凝聚為赤焰,反攻向在空中無法閃避的瑪利亞。

  金色赤焰掠過半空,宛如盛世一朵明艷的煙花,在城中賞月的平民們看見遠處華麗絢麗的夜空,紛紛發出驚嘆。

  修的雙目不斷轉動,仰頭在空中尋找著什麼,微微一定,他雙足一踏,躋身被金焰鋪滿的夜空。

  不多時,夜空中發出一聲金鐵相交之聲,滿天金焰逐漸消散,在空中又交鋒一次後的兩人匆匆卸力回歸了大地的支撐。

  「咔。」

  一聲脆響,瑪利亞側頭看向自己的右肩,藍色的鐵甲不出所料地裂開一道痕跡,將自己肩甲一分為二,不過還好沒有受傷。

  修勾唇一笑,卻見瑪利亞臉色平淡,看了看自己。順著她的視線,修低頭看去,只見自己前胸的護心鏡上布滿了細小的裂痕,從中心擴散開來,像是被人用拳頭砸出來的一樣。

  瑪利亞揚了揚自己空著的左手,冷艷微笑。

  修在驚嘆之餘也不由得心下一寒,想不到自己出此奇招還是沒能占到上風,瑪利亞的氣力有些恐怖得嚇人了。徒手擊碎鋼盾已經很嚇人了,自己的護心鏡上可是印刻著高等光明護盾,比普通鋼盾堅固十倍以上,她竟也能輕鬆擊碎?

  兩人靜默對峙,掌劍嚴守,誰也沒有先出手。台下的看客,包括一開始對此不感興趣的政客也緊張地望著兩人。

  還是修先打破了寂靜:「不得不佩服你了,瑪利亞小姐,月女騎士之名當之無愧。」

  瑪利亞碧眸一閃,搖了搖頭:「你的策略很大膽,如果剛剛劍鋒壓低兩寸,我就失去戰鬥力了。」

  對於瑪利亞第一次的褒獎,修沒有顯得很激動,只是淡然一笑:「如果我的護心鏡沒有魔法刻印,你的那一拳就能送我去見伊洛旭雅女神了。」

  沒有否認修的觀點,應該說瑪利亞的謙遜並不表現在言語上。

  杜鵑在她手中輕輕振動,細長劍身上閃耀著華美的紫光,幾次這猛烈的光芒似要破劍而出,但幾次都被不知名的力量壓制下去。

  「杜鵑不愧為國劍。」瑪利亞低頭看了看手裡戰役高昂的夥伴,她清澈的碧眸中閃現一絲熾熱,「它的靈性很高,甚至於可以影響持劍者的意志。」

  修也望著她手中的紫紅長劍,點頭道:「杜鵑劍性乖戾,古往今來少有人可以駕馭。你便是其中之一。」

  「把這樣的神劍送人就不心疼?」

  「這是我家的私有資產,我說了嘛,金宮皇子的收藏。」修聳了聳肩,幅度適宜的微笑令人感覺不到任何炫耀之色,「再說。這把劍也很配你,月女騎士小姐。」

  瑪利亞很詫異為什麼他能將這樣完美的微笑演繹得如此出眾,但她冷艷的臉上毫無調笑之意。

  狼劍術再次起手,杜鵑應和著主人的心意,發出一聲長嘯,向修急刺而去,迅猛的劍氣划過,四周的火把都被瑪利亞帶來的疾風差點兒熄滅。

  戰場上一暗,隨後修全身煥發金光,低吼一聲,也持劍迎向疾馳而來的瑪利亞。

  見修主動反擊,瑪利亞壓低了身子,握劍朝修的腰間橫掃,她的速度驟然加快了幾分,鋒銳的劍氣只要再有半秒就能斬在修的腰身上。

  修的劍技豈是三流,雖然無法用肉眼判斷瑪利亞的身法,但耳中聽到風聲,就知瑪利亞已經逼近,在地上猛地一踏,這個身體騰空而起,反手一劍向瑪利亞的頭頂劈去。

  「叮!」

  紫光與金光相格,雙劍發出清越的碰撞聲。

  好像是屬於兩人之間共同的想法和默契,兩人都撤去了身上煥發的魔力,只有兩把國劍閃耀著屬於各自的光芒,單純地進行劍術比拼。

  再次橫掃、縱身急刺、反手快斬一切進攻招式行雲流水,瑪利亞將狂野的狼劍術之舞上升到了賞心悅目的藝術層次,這兇殘致命的劍舞,在火焰明暗間,儼然將觀眾看得眼花繚亂。

  在這極速密集的劍舞下,修只能選擇保守防禦,白芷劍一次次格住杜鵑的劍刃,在來不及抵擋時,修則抽身後退,眼看劍光交錯之際,修就快退無可退了。

  又擋住杜鵑的直斬,修凝重的臉龐一抖,金髮一揚,身體向後一仰,白芷劍脫手而出,竟然徑直擲向瑪利亞。瑪利亞顯然是愣了一下,劍勢在中途稍微一緩,是一個劍舞的破綻。

  投擲而來的白芷在瑪利亞面前虛晃了一下,只是擦著瑪利亞的劍刃就回到了修手中,而此時,修已經不知何時衝到了瑪利亞面前。白芷劍鼓譟強光,一劍猛劈而下。

  金紫光芒一錯,鏗鏘入耳。

  看客們驚呼一片,那些便衣的隱藏警衛幾乎是一瞬間就使用瞬身術衝上了兩人的比武場。另一邊的高台上,蒙比與埃塔也終於坐不住了,雙雙躍下高台,幾個凌空踏足趕到台上。

  擂台上,頻出奇招制勝的修卻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他高貴的脖子上架著一把紫紅長劍,赫然就是他送與瑪利亞的國劍杜鵑,而它的老對手白芷則靜靜地躺在修的腳邊,散發著不甘的寒光。而瑪利亞本人正冷冷地在他背後,沒有環顧四周場景,只是淡淡地看著修的側臉。

  獨屬於瑪利亞的清雅芬芳繚繞鼻尖,修苦笑著,想不到,自己堂堂金宮正騎士,帝國最強大的戰士之一,居然敗得如此輕易。

  「都退下。」

  修平淡出聲,四周圍住兩人的便衣警衛遲疑了片刻,緩緩將匕首或佩劍收了起來。台下一片譁然,但就算在最前面的人踮起腳也看不到台上發生了什麼。

  蒙比手握佩劍,克制著自己沒有拔出佩劍,緊張而冰冷地盯著瑪利亞,身上一層灰棕色的輝光覆蓋,那是龍伏騎士對敵時所釋放的土元素魔力。

  埃塔老臉上的鎮靜有些掛不住了,剛想出聲叫瑪利亞放下劍,卻見瑪利亞已然將杜鵑拿開,讓修恢復了自由行動的能力。便衣警衛們心中一松,但仍是頃刻間滿頭大汗,還好這不是刺客,要是個有殺心的刺客,他們會因失職被吊死在凱爾城中。

  修一招手,白芷感應到主人的魔力,飛躍著回到了修手中。將劍收入劍鞘,修惋惜地嘆息著:「佩服。不得不承認狼劍術強大的進攻能力,任何防守都會在狼劍術面前失去意義吧。」

  眾人一陣心驚,尤其是蒙比,堂堂金宮三皇子,就這麼敗北,還是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騎士手中。簡直是駭人聽聞,直到這時,人們才重新打量起瑪利亞,這個穆恩的月女騎士。

  瑪利亞對於諸多審視的目光絲毫不予理會,清冷的俏臉萬年不變般地側過,將杜鵑紫紅的劍刃收入劍鞘,翻看了一眼漂亮的杜鵑,看向修:「說話算數嗎?這劍就是我的了?」

  蒙比一皺眉,修卻搶在前頭:「當然。說話算數,瑪利亞小姐就是杜鵑的新主人。」他掃視了一眼抱著懷疑的蒙比,帶著不容置疑。

  瑪利亞輕輕一點頭,抱起杜鵑長劍,轉身離開,便衣警衛還想攔下這個膽大包天的女騎士,卻在修嚴厲的眼神下沉默讓開。蒙比皺著眉頭還想說什麼,埃塔在旁連忙示意讓他來處理。

  「勝者,克里斯蒂安皇子!」

  瑪利亞走下擂台時耳邊就傳來老師埃塔的聲音,她身形微微一頓,再次邁開步伐,走入人群的分流中,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廣場附近。

  圍起兩人的警衛們連忙散開,站到擂台兩側臉色複雜,埃塔城主高大如山的身軀立在勝利者一側,微笑鼓掌,蒙比站在另一旁,一貫沉著的他卻表情有些波瀾。

  而勝利者臉上剛開始還有些無奈與憤然,但當人群散開後,他英俊的臉龐已經掛起了親和威嚴的笑容,掃向埃塔的眼神卻冰冷異常。

  台下的觀眾一片歡呼,在這種頂級高手的對決下他們本來就看不清戰況,剛才的勝負一劍除了少數人看見真實情況,沒有人分辨得出誰制服了誰,這樣的結果也很符合修的名頭。

  最前面的騎士,譬如塞勒、普拉、瑞庭等人,遲疑了片刻,還是鼓起了掌。他們離得最近,似乎看到了瑪利亞一拳擊飛了白芷反手就制服了修,不過由於速度太快,加上那些便衣警衛的阻礙,他們也不敢確定。

  既然如此,那還是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吧。騎士們這樣想到,於是掌聲更加熱烈。

  穆恩大廣場上,喜慶洋溢,熱鬧繼續。

  #

  瑪利亞離開穆恩大廣場,一路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場所,穆恩穆恩軍營中一處單獨的兩層房子。

  進入臥室,她解開鎧甲間的繩子,將一身對常人來講過於沉重的鎧甲掛在衣架上,拍了拍那斷裂的肩甲,撇了撇嘴,將自己鎧甲下雪白的衣衫整理好。

  想著到底是先去泡個澡,還是……她側目所及,掃到了自己窗台前鋪滿的月光瑩瑩。

  「在想什麼?」

  坐在房間的窗台前,就著清冷的月光,瑪利亞將杜鵑放在腿上,纖細的手指拂過那紋理細緻的劍鞘。她碧眸中的喜愛之意不加掩飾,沒想到這把國劍竟然會到自己手中,這的確是個意外之喜。

  瑪利亞撫摸了杜鵑半天,美麗的臉被月光映照,她碧眸溫柔,回答著說:「我在想,我今天的戰鬥,究竟是為了什麼?證明自己的能力?還是討教下三皇子的皇家劍術?」

  「還是兩者皆是。」

  瑪利亞微微一愣,想了想點頭說:「兩者皆是。」她看向懷中的杜鵑,紫紅色的冷光折射在眼中,碧綠的湖面上掀起紫紅色的浪潮。

  「人們總是說,萬事都有其道理的對吧?」瑪利亞將長劍擱在一邊,臉色肅穆,「可是,我總是覺得面對的些許事是無理可尋的,至少,不屬於我可以理解的範圍內。」

  她腦中閃過一幕幕畫面,在戰場、在紛爭中,關於流血,關於死亡與崩滅。

  而這樣迷惘的語氣,從來不曾出現在任何人面前。

  這一次,卻沒有聲音來回答或附和她,瑪利亞向面前看去,虛幻的紅色身影從她腦中淡去。雪亮的月光絲絲縷縷盤旋,夜風又起,將同樣白皙窗紗搖晃。

  自嘲地搖了搖頭,瑪利亞緩緩抱起了雙腿,紫色如瀑布般的長髮垂落在足邊。她終是埋下頭去,清麗的容顏不再讓月光撫摸。

  她低聲念著什麼,然低語輕微,根本難以聽清。瑪利亞就這樣安靜的坐著,好像她的身邊結滿了冰霜,封凍了孤寂。

  ——歐若拉難辭其咎,如果這人世仍舊被陽光統治的話。(《古神長詩·罪責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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