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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布仕卡

2024-05-26 01:57:25 作者: 善妒

  深入利維索隆的南部地區,越來越多的高大山脈漸漸平坦,陽光更加的直白狠辣,土地則從鮮活的顏色慢慢漸變為干黃,甚至沙地已露前足。

  千焰心曾經不知荒漠乾旱為何物,但當他從山丘往最遠的地方眺望後他才一度領略到沙漠的宏偉。

  如果說,北方的雪山凍湖給予他悠遠與滄桑,中部的森林山川帶給他無限的敬畏,那麼南方的沙漠、他眼前的蒼黃則讓他感到了震撼的一望無際。

  從他的眼界望去,入目儘是漫漫沙黃,四處的景色似乎都在堆疊重合,定格在專屬於沙漠的時間,任憑烈日萬般灼熱,這寂靜無聲的荒漠反而更加耀武揚威。黃沙蒼茫中,沒有什麼多樣的生命在為生死追逐,餘下的生靈像是都在對抗註定不可能戰勝的對手——沙漠本身。

  經過兩個多月的跋涉,千焰心終於從諸大林穿越各座主城,來到了這裡,叫做布仕卡的南方深處地域。布仕卡是這一整片大沙漠的稱呼,在這片遼闊的荒漠上,稀稀落落地分布著屈指可數的幾座人族小鎮,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定居者。

  

  所以,布仕卡總是以炎熱魔鬼般的姿態盤踞在利維索隆南方,象徵著嚴酷與殘忍。

  兩個月來,除了日益精進的魔法外,千焰心沒有什麼大變化,只是他相比之前更加沉默少言了些,看待事物的眼光也更加穩重了些。

  他身上的裝束煥然一新,披著一張防止風沙的深黃斗篷,穿著一件露出胳膊的短衣,而他露出的兩條胳膊上都包裹著一對龍紋緋紅的臂甲,火蓮樣式的雕紋,隱隱有鱗片般的紋路。另外,在他左手的食指上,戴著一隻冰藍色的戒指。

  亞龍臂甲、冰屬性魔力戒指。這是千焰心在諸大林時得到的獎賞。

  千焰心坐在矮腳馬上,清俊的臉上不免有些擔憂,他看向前頭領著自己的沙漠嚮導,問道:「莫哲爾,這裡的沙漠太廣闊了,我們的矮腳馬支撐不住啊。」

  前頭的正在飲水的大鬍子青年忙回頭,沖他擺了擺手,用蹩腳的南方本地口音說:「不著急,朋友,我們會去一個小鎮中轉陸行鳥,保證給你帶到阿隆特山脈周邊的鐵石鎮。」

  千焰心「哦」了一聲,騎著矮腳馬不再言語,盯著周圍一成不變的死寂景色發呆。

  叫做莫哲爾的青年稍稍放慢矮腳馬的速度,與千焰心的馬平行,沖他憨厚地笑道:「先生,你這麼急著要去阿隆特那邊,是去做什麼?那邊很危險的,說不定還能碰見獸人什麼的。」

  千焰心似乎聊天興致不高,應該是還沒習慣沙漠的乾燥,心不在焉地說:「我說了我是個魔法師,去阿隆特自然是去追尋白染的奇蹟了。」

  莫哲爾恍然:「也是,魔法師一般都在利維索隆的肥土沃野里好吃好喝的,哪有魔法師會莫名其妙地來這兒破地方受罪啊……」

  千焰心瞥了他一眼,看來他是不會輕易走人了,於是便隨意問了一句:「和我說說這個地域吧,還有獸人什麼的情況。」

  「哦,好嘞!」莫哲爾開心一笑,興致勃勃地講了起來,「咱們這片沙漠,都是屬於布仕卡的,布仕卡是南部深處的一片荒漠,是利維索隆境內最大的沙漠。西方還有一個叫古龍沙漠的,那是最大的……布仕卡橫臥在利維索隆最南部,穿過布仕卡就能到阿隆特山脈周邊,先生,你如果要去阿隆特的話,就一定要小心那裡的獸人!」

  嚮導嚴聲警告,臉上的表情堪稱可怕,千焰心心中多少有些在意,便繼續問:「獸人?你了解獸人嗎?他們有什麼威脅?」

  「獸人!」莫哲爾將手舉高,在自己頭頂之上比了比,表情更加可怕,「高!又高又壯,每個都有兩米以上,長相嚇人得很。阿隆特山脈與獸人的地界接壤,可以說山一邊是人族,另一邊獸人。」

  千焰心皺起清秀的眉頭,疑惑道:「在一百五十八年前獸人不是已經被趕出利維索隆了嗎?怎麼還在和我們人族對峙?」

  莫哲爾猛地搖頭,用他彆扭的南方口音說:「北方,精靈族都打到凍骨雪原來了,我們還與他們有停戰協議呢,更何況那些獸人呢!」

  「既然如此,為什麼軍隊不在阿隆特山脈駐紮呢?」

  莫哲爾再次猛地搖頭,千焰心擔心他會不會把他的大鬍子甩掉:「那些可怕的獸人。反而比精靈友好捏!和我們人族做生意,鐵石鎮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不過也有兇惡的獸人,組成了悍匪,遇到就是個死!」

  千焰心點了點頭,心中斟酌起來,看來來到布仕卡仍然面臨極大的危險。他可沒有對付過獸人戰士,對此,他有必要謹慎小心些。

  也不知道白蘇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千焰心抬頭望向頭頂的空白天空,想起了那個有著一頭黑色捲髮的南方美人,她現在應該還在帶領亞頓商隊在南方各個主城進行交易吧?

  說起來,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在離開諸大林後,千焰心就與白蘇告別了,不是因為與亞頓商會一眾相處得不好,是千焰心想自己一個人靜靜。畢竟在諸大林,經歷了那樣的……怪事。

  他還記得自己在說告別時,白蘇瞬間地低目,傷神的模樣令人難以割捨。千焰心沒有提任何要求,因為他覺得自己並沒有盡到護衛的義務,但白蘇仍是很仗義地給千焰心指出一條詳細的路線,還拿出了三百金幣塞給千焰心。這也讓千焰心更加難以心安了。

  這份美人恩得怎麼還呢?千焰心嘆了口氣,果然很難消受啊。

  愛說話的憨厚嚮導莫哲爾見主顧又是一臉愁容,不禁再次問道:「先生,你怎麼老是嘆氣啊?你還這麼年輕,都快比我父親一樣憂愁了。」

  千焰心失笑著搖頭,頓了頓,突然看向莫哲爾道:「莫哲爾,你們南方人,如果有人欠了一個姑娘很大的恩情,該怎麼償還呢?」

  莫哲爾撓了撓頭,臉上浮現思考之色,沉吟片刻說:「那要看是欠什麼了,要是普通點兒的,請人家喝酒就成了,要是重大的,大不了娶了人家唄。」

  「娶!……」千焰心臉色大變,愣了半天才意識到這不是唯一的解決方案,才緩下情緒,「哦……你們南方人的思想真是挺淳樸的。」

  理解一下應該是個褒義句,莫哲爾喜形於色,繼續在千焰心身邊高談闊論,談起南方特有的治傷草藥,阿隆特山脈的火焰惡魔,還有關於巨龍的種種傳聞。

  千焰心也只能笑笑不言語,心不在焉地聽著嚮導的用心講解。

  #

  沙漠的夜晚悄然來臨,氣溫驟降,與白日下的沙漠大相逕庭。

  凝結的冷空氣擠壓在廣闊的沙丘間,千焰心將兜帽拉下,盤起來的暗紅長發披散而下,煞是好看。他握了握雙拳,感受到亞龍臂甲上傳來的溫熱,這細微的熱量竟傳達到他全身上下,令他毫不畏懼寒冷,可見亞龍臂甲的能力出眾。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試試這臂甲的防禦力。千焰心暗紅雙眸閃過一抹戰意,同時也看向自己的左手,食指上那枚冰藍神異的戒指。

  他已經兩個月沒有施展身手了,除了幾次在換乘馬車或跟隨陸行鳥車隊時用火焰恐嚇了上車搗亂的地痞流氓。他每日都能感到自己魔力在增長,對於法術的掌控不斷在深入、提高。

  至於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

  「千先生!」莫哲爾的聲音再次響起,千焰心轉身向後看去,只見沙丘背面已經搭好了帳篷,莫哲爾正朝他揮手。

  走近黃沙上搭建的帳篷,千焰心掀開門帘,掃了一眼帳篷內部,空間不大,排除那些物品勉強夠兩個人躺下睡覺。

  千焰心已經沒有什麼苛求了,畢竟這裡環境所限,能有個睡下的地方就不錯了。他麻利地脫下長靴,一個低身就鑽進了帳篷里,莫哲爾愣了一下,也脫掉布鞋鑽了進去。

  裹好了厚實的棉被,千焰心將亞龍臂甲放在身側,眼睛一閉,就開始睡覺。莫哲爾本想再給千焰心講講自己家鄉的故事,但一看已經沒有什麼機會了,也就將油燈蓋滅,躺了下去。

  兩匹白日裡艱難前行的矮腳馬吃飽草料,對著南部淡淡虛弱的月亮叫了幾聲。兩人聽著這樣的馬叫聲,昏昏沉沉地睡去。

  夜至深沉,月亮升上西天的頂端,有向著東方偏斜的趨勢。

  就在萬籟俱寂之時,千焰心猛然睜開雙眼,一個激靈翻起身來,條件反射般地套上亞龍臂甲。這一舉動在狹小的空間中,同樣也驚醒了旁邊已經進入夢鄉的莫哲爾。

  「怎麼……怎麼了……」莫哲爾裹著棉被,大鬍子亂糟糟地四散,神情非常茫然。

  千焰心卻完全不像是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的,暗紅雙眸銳利,掃視著四周的一切,低聲快速地問道:「聽。馬沒在叫了。」

  莫哲爾想要倒頭就睡:「馬累了,當然就睡著了……」

  「你說過,這片沙漠中有種恐怖的魔獸,叫做泫母!」千焰心臉色如臨大敵,急匆匆地扔開身上的棉被,突如其來的冷氣令他頭皮一麻,「它在夜色出沒,吃食人肉人血,身形猶如四腳巨蟲,長著人面獠牙,快起來!」

  莫哲爾驚訝不已:「原來你在聽啊!」

  千焰心拉起自己的斗篷披在身上,掀簾出了帳篷。

  莫哲爾緊隨其後,套上大衣把油燈一提,也掀簾飛身衝出帳篷,油燈的光芒照亮附近幾米內的地面,莫哲爾定睛一看,失聲尖叫。

  兩匹矮腳馬拴在離帳篷不遠的樁子上,而此刻,樁子早已歪斜,殷紅的血水浸染了黃沙,變成顯得黑沉的顏色。而矮腳馬的屍體就在它們原先的位置,馬頭卻不知去處,只能看見腔子裡的骨肉血管。

  莫哲爾受到驚訝,語無倫次起來:「天哪!這、這是……我的……怎麼會……」

  千焰心打燃火摺子,舉過頭頂,雙眸蒼白地掃視四周,走近了馬匹的屍體旁,俯身查看。

  馬脖子上的斷口很整齊,乍一看像是鋒利的刀刃切開的一般,但皮毛的雜亂分向卻明顯有極大的拉扯痕跡。應該是某種鋒利的爪子將馬頭整個拔了下來,而且發力速度很快,快到讓兩匹馬都沒來得及發出慘叫。

  「站在那裡別動!」看見莫哲爾想要走過來,千焰心忙出聲喝止住他。莫哲爾嚇了一跳,慌張地停住腳步,他手裡的油燈都在顫抖,照亮著他看不清的黑暗。

  千焰心體內魔力激盪,蒼白的雙眸冷徹,飛快轉身掃視著周圍,手中有暗紅色的火舌吞吐不發,蛇形般纏繞在他赤紅色的亞龍臂甲上。

  不多時,黑暗中響起一絲細微的聲音,似乎有某種尖銳之物彈射而出。

  千焰心耳朵一動,洞察術雖然在這裡仍舊好用,但千焰心實在沒有看到什麼東西在平闊的沙地上遊走。在聽到這絲聲音後,他一揮手,一顆暗紅色火球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射出。

  火球打在沙地上沉悶的響動令千焰心心頭一涼,隨即他蒼白的雙眼捕捉到了臨近的細小事物。他用魔焰護住手掌,輕輕將它捏在了指尖。

  飛針?千焰心蒼白眼眸一動,只覺眼前一花,一股勁風就擊中了他的左臂,他整個身體都被這股大力掀飛到半空,好在千焰心摔在了鬆軟的沙地上。

  莫哲爾一聲驚呼,面上的表情卻凝結在了這一刻,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仰頭倒了下去。

  千焰心連忙翻身站起,看見油燈旁的嚮導莫名其妙地倒下,表情一急,但那似人形的黑影已經閃到了自己近前,他連忙伸手結印,一道半透明的火盾瞬息豎在了他的身前。

  「你是誰?」千焰心大聲喝問,加大了魔力輸送,暗紅的火盾猛然暴增,壓向還在逼近的人影。

  可能是有些忌憚這精純龐大的火焰魔力,也可能是因為千焰心的發問突然來了興致。那道身影停下腳步,後退了幾米遠,似乎正在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

  「你的臂甲很有意思啊,我竟然沒能破壞它。」聽起來約摸二十歲出頭的女聲帶著靈巧的笑意,千焰心眉頭一皺,不敢放鬆魔力的輸出。

  暗紅色的魔焰逐漸燒得更加旺盛,火盾的光澤也逐漸放大,照亮了本來光明無法企及的地方。比如那個被陰影纏繞的人影。

  千焰心只覺得眼前熟悉,記憶中最黑暗的某一段被勾起,他大驚失色,火盾也隨他波動的情緒泛起瀲灩。

  那魔焰的光線里,分明是一張類似木料製作的面具,其上雕琢的不是長著翅膀的怪蟻,也不是簡潔龜殼的紋路,而是一個邪惡的羊面,盤繞的羊角形成一個奇異的弧度,足夠讓看者心驚。

  她也是一身緊緻黑衣,讓其能在夜中穿行自如。羊面女子身材凹凸有致,這樣的裝束令她極好的展現出自身動人的曲線,相信死在她纖細手掌下的人一定也不比死在她極速飛針的人少。

  「飛蟻、靈龜……」羊面女子板著手指數著,巧笑連連,「這些名字熟悉嗎?千焰心?」

  千焰心臉色寒冷,身前火盾更加鮮艷,沉聲道:「當然,他們都死在我手上,怎麼?你來幫他們尋仇?」

  羊面女子柔媚一笑,伸出了一根食指沖千焰心晃了晃:「當然……不是。說起來,他們兩個死與不死,死在誰手與我無關,你,才是我要殺的目標呢。」

  「你的目標?」千焰心頓了頓,「意思是有人想讓我死,還不是出於我幹掉了他的兩個手下?」

  「不著急。」羊面女子雙手放在腰際,展現出迷人的小蠻腰,「這些問題你去地獄下問個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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