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七十四刀、疏離
2024-05-25 16:35:53
作者: 洛水七行
她很想問一問細節,但顯然此刻的她和蘇鳴舟都不適合深談。
「那女子幾乎與你一模一樣,細細回憶的話,有一個氣味兒。」
「那張臉與我一模一樣?」
「九成九相似。」
「氣味兒有些熟悉,不是脂粉香,也不似花香,但我暫時還沒有想起來在哪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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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輕寒沉默了,她無法開口,灼焱亦是出自她手。
兩種都是讓人活受罪的劇毒,但此刻都報應回來了。
能弄到這兩種藥的人不多,易容能以假亂真的更是屈指可數。
「起初污衊我退婚的人,也是易容,這兩件事會不會有所聯繫。」
蘇鳴舟思忖良久:「或許是你認識的人,因為儀態舉止毫無破綻…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
她輕笑:「王爺,別那麼草木皆兵,我沒有那麼敏感。但你說的也是重點。」
綏京最了解她的除了采菱便是蘇鳴舟。
蘇鳴舟那是什麼眼神,竟然都沒有看出破綻,那冒充她之人能耐可見一斑。
像極了那夜迷茫中一樣,一隻大手輕緩有規律的拍著,催她入了夢鄉。
清晨回到步國公府,不出意外的被老太太罰了,罰跪祠堂不說,還要斷水米,老規矩了。
她雖睡眠充足的,但那麼多血也不是白流的,氣虛的很,半個時辰都沒有撐到。
據說是步華逐闖進祠堂將她抱回院兒的。
「你脖子怎麼回事,父親為難你了?」
她特意穿了件立領的衣衫,勉強能遮住,此刻卻有些鬆了:「無事。」
「兄長可是有做得不對的地方,為何你變了副模樣?」步華逐滿目疑惑。
她曾經給步華逐搭過脈,沒有什麼問題,至於腦子,她還是覺得是失心瘋了。
曾經的痛苦都在,此刻的疼愛,亦是真的,她有些頭痛的閉了閉眼。
「我身子不適,請回吧!」
「李殘陽,那畢竟是表兄,你不該…」
她冷嗤一聲:「怎麼?」
「你該打死在府中,不該扔到外面丟人現眼。」步華逐與她相似的眼睛中儘是凜冽的殺意。
失心瘋了也還是死性不改,哪有這麼護短的,她擺擺手,撇過頭去不再看步華逐,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
步華逐和步照堂回來的第二日,李家人上門了。
不是李松,而是李家的二老爺,李椿,也就是李殘陽的父親。
一身白孝,老淚縱橫。
她混在人群中,立在祠堂外,望著排位前並列而跪的兩人。
「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她倦倦的打了個呵欠:「我不需要你的機會,自歸來後便纏綿病榻,父親是知曉的。」
「即便是你,也無妨,你馬上要大婚了。」
她冷笑連連:「兩位兄長都認了,關我何事?」
李殘陽死了,命中七十四刀,李家人上門,步華逐與步照堂坦坦蕩蕩:
「辱我妹妹者,死不足惜。」
這場兄妹情深的大戲,若非她是主角,當真是要熱淚盈眶了。
李家二老爺不依不饒,李椿不走仕途,幾個兒子也不成器的很,頗有幾分破罐兒破摔的意思。
步驚山下令,兩大侍衛執行。
鞭鞭見血,皮開肉綻,兩個紈絝子弟竟無一聲哀嚎。
她猛然一顫,一個被她忽略的問題逐漸浮現上來…
采菱在她身後,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不適:「姑娘,你怎麼了?」
「住手!」李氏披頭散髮的擠了進來,鞋子都掉了一隻,像極了瘋婆子。
「啊!」一聲慘叫,鞭聲停了。
「小妹,你的兒子殺了我的兒子啊!」李椿滿面淚痕。
李氏僅僅的抱著步華逐:「不是遠山,是那個怪物,一定是她殺的人,那夜陽兒是進的那個怪物的院子。」
李椿順著李氏指的方向,看到了她。
精緻的眉眼中滿是淡漠,這一刻時光仿佛倒退回了十八年前…
李椿後退了一步,踉蹌倒地,右耳上的紅斑,那麼清晰,那麼熟悉…
「次兄,快請醫者。」
步輕寒用帕子按了按右耳上的淡紅,眼神卻沉了幾分。
兩位氣息奄奄的公子被抬回各自的院中,人群自然也就散了。
這件事來得快去得也快,死的時辰到了結,不過三日。
兩日後,采菱躬身稟報:「國公爺許了李家二老爺三萬兩銀子。」
李殘陽短暫的生命隨著這三萬兩,同時落幕,化作一捧飛灰,隨風消散了。
報應不爽啊!前世,這衣冠禽獸可沒少禍害好人家的姑娘,今生算是還債了。
步輕寒將親手熬得湯藥裝進水囊中。
采菱欲言又止,明顯有話要說。
「跟我了有些日子了,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王爺說想等姑娘好些了去給他把把脈。」
她斂下眸子,望著煌煌燭火:「待我好些吧,風寒,兄長們受刑時,又受了些子驚嚇,得養養。」
蘇鳴舟聽到采菱的傳話,也並未多言,只是覺得近幾日的藥,異常的苦。
手不自覺的伸進了罐子裡,卻發現罐子已經空了。
心中不覺好笑,當真被養的嬌氣了。
蘇鳴舟不知道的是,接下來的日子裡,藥只會越來越苦。是心中的苦,但他當下並沒有深思。
臘月二十六,傾瀉般的大雪覆蓋了綏京。
「約莫是今年最後的一場雪了。」步輕寒裹著厚重的裘皮,在院中賞梅花。
采菱生怕凍著她:「主子,您想看,屬下給折回去就是了,哪有這種雪裡找梅花的?」
「這片梅林,生命力真強,當夜毀了七七八八,現在又在茁壯成長了。」
似是感慨般:「如今這世道,人命連草芥都不如,梅花尚有一線生機。」
「五姑娘,撫遠王爺來訪。」
四輪車滑動的聲音愈來愈近,她往庭院門口迎過去。
「給王爺請安。」
蘇鳴舟伸出來的手就那麼僵在了那裡:「何時這般生分了?」
她也愣了片刻:「高門大院最磋磨人不過,王爺裡面請。」
正屋中茶香裊裊,薰香馥郁,勾纏在一起,繞出了家的味道。
「王爺請喝茶。」
蘇鳴舟輕嗅茶香:「白毫銀針,倒是不像步家的。」
她淺笑:「還真不是步家的,王爺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