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打草驚蛇
2024-05-25 16:35:28
作者: 洛水七行
甜水巷的意見不起眼的小門戶,掌柜在院中來回踱步。
來人很急,連門都顧不得敲,直接飛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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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郊的莊子旁發現了一個小孩。」
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小丫頭,約莫六七歲的模樣,怯生生的蹲在角落裡。
「小妹妹別怕,把你看到的,知曉的都告訴姐姐,日後姐姐不會讓你忍飢挨餓的。」
小丫頭磕磕巴巴的說了,大約就是她喜歡在莊子外等剩飯剩菜,有一回在牆邊打盹,聽見了裡面的聲音,她好奇的等著,發現戳了一個洞。
伸出了一隻枯瘦的手接雨水喝,她將自己的半塊乾麵餅遞了進去,那人給了她這個。
方形的印章,上面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雄鷹,內章是養父的命諱:卜千樹。
小丫頭說裡面只有一個蒼老的男人的聲音,沒有別的聲音了。
那個人,應該就是阿爹。
掌柜的連忙說:「小主子,莊子的確是步驚山名下的,屬下派人去了,那個洞堵上了,也摸進去看了,但沒有尋到卜大人。」
步輕寒心中一團亂麻,理不清頭尾,阿娘的珠花,阿爹的私印,好像有一雙手在控制著局勢的走向。
「快撤…」她脫口而出,步驚山是故意的。
「不妨事,少主派了阿楠過來,幾經周折到了這裡,旁人暫時追不到。」
她鬆了口氣,但心下不安的緊,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荷香苑燈火通明,
她的閨房中此刻坐著一人,她知曉暗處有很多高手,插翅難飛。
步驚山手中握著鞭子,目光里有憎恨、凜冽、還有些不甘。
她不辯解,褪去裘皮,便跪在了地上。
「啪!」每一下,她都能感受到皮開肉綻,每一次都能清晰的知曉皮肉被倒刺撕扯。
她額上浸滿了冷汗,唇角血線蜿蜒,她自始至終無一聲哀嚎。
注著內力的五鞭落下,她立時去了半條命,莫說輕功了,連行走都是問題。
「你的確厲害,我的暗衛都不是你的對手,國公府你都能如履平地,但你的命根子在我手中,記住。」
步驚山扔下一瓶金瘡藥:「處理一下傷口,我給你三日的時間養傷。」
采菱將她抱回床上,給她慘不忍睹的後背上藥。
「無妨,莫哭,用這個,好得快一些。」
相似的人總是最了解的,比如殺人如麻的步驚山,知曉練武之人的底子,下手拿捏得當。
三日後,她當真是可以下床走動了,但也僅能如此。
慶侯府。
門房處的丫鬟引著她往裡走,眼睛都不敢多看一眼。
因太醫經常出入,蘇鳴舟的院中多了兩個小廝,相較多了幾分人氣。
她坐下調整了下呼吸,半響扯出一個蒼白的笑,轉而看向了采菱和連野。
蘇鳴舟一抬手,眾人退下,他自己搖著四輪車到了她面前。
一個泛黃的信封落在手中,她不解的看向蘇鳴舟。
「大半夜的來我這看書,我想你應該是想進我的書房,想拿的東西也顯而易見了。」
許多話哽在喉頭,不知如何開口,不知該說什麼。
「回去就可以交差了,就當感謝你的陪伴了。」
兩行清淚湧出,後背尚未癒合的傷口叫囂著撕心裂肺的疼,疼到無法呼吸。
她將額頭抵在蘇鳴舟的肩頭,無聲地哽咽,漸漸小聲啜泣。
蘇鳴舟的拳攥在了一起,又鬆開,輕輕地順著她的長髮。
哭著哭著就睡著了,第二次,在別人面前破防,在別人面前毫無地方的睡著。
臨走前,那封信到底是沒有帶回去,只是帶回去了一些草藥。
蘇鳴舟凝望著窗外,看著那道身影逐漸消失,他鬆手,將那封信丟入火盆,化為灰粉。
「主子…」長風伸手就要撈出來,卻見主子從枕頭下有拿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信封。
另一邊的步輕寒,並沒有回府。
樊街熱鬧非凡,兩側擺著各種各樣的小攤兒,雖不及麒麟街繁華,卻更多了幾分煙火氣。
糖人,糕點,果脯,蔗糖…一路逛下來倒是買了不少東西,但都是吃的。
「花了二十兩了,差不多了。」再買下去,采菱都沒辦法扶她了。
步輕寒點頭,轉身往回走,在首飾攤子上買了些廉價的首飾,堪堪將一百兩花完,方打道回府。
步照堂迎在前院,見她滿頭冷汗,便上前扶她。
「多謝。」她並沒有拒絕,或許是因為這幾日的湯藥,或許是因為身體太吃不消了。
「你若不願喚兄長,可叫照堂、也可喚表字玉山。」
漫長的蜿蜒小路,似乎看不到盡頭,而在下一個轉角,她似乎就可以看到前世那個面目猙獰的步照堂。
低頭看向右手上蒼白纖細的指頭,斷指之痛猶在,步照堂前世斷了她三指,斷了她的行醫之路,絕了她的千面狐。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我縱有不是,而今願與妹妹重修舊好,我們終究血脈相連啊!」
步輕寒抽了抽被扶著的小臂,未果。
「我想,今晚時分,你會樂意喚我一聲兄長的。」步照堂停在荷香苑門口,音落瀟灑離去。
她心中更加駭然了幾分,很是不安,為什麼呢,明明前一日還要以貓嚇她,後來就百般討好,要修復親緣,有一個念頭在腦海中多日,她不敢深想。
門戶緊閉,將塵世喧囂隔絕在外,靜的像是落進了另一處人間。
拔下髮髻上的廉價珠花,將最大的一顆珍珠掰下來,在燭火上炙烤『喀嚓』一聲,珠子分成了兩半。
黃豆大小的黑色小球落在掌心,不過一瞬,掌心就空了。
「主子,多食傷身,當下雖不自在,好歹可養身子。」采菱將藥丸收了起來。
「屬下明白主子著急,但此刻即便主子武功蓋世也做不了別的,不若養精蓄銳。」
步輕寒心中清楚,也不再執拗了,而她並不知道,此刻的妥協,會在多後付出慘痛的代價。
褪下衣衫,準備上藥的時候,另一個紙條從她的衣袖中滾了出來。
『李家約莫明日午後入京,攜一女子,三分肖像卜大人,疑是卜念知。』
闔上眸子,她看到的是一具乾枯蒼白的屍體,隆起的小腹下滿目殷紅,一屍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