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梔子花開> 第一百七十七章 為難,還是不為難

第一百七十七章 為難,還是不為難

2024-04-30 01:09:20 作者: 問雨

  而世子院子裡的三個丫頭,那都是從小伺候的,誰知道打的什麼心思,方進家的看著落花跟流水還算是本分,那個逐意的眉梢眼角都藏著情事,小丫頭也大了,心思也多了,沒準就起了什麼妖娥子呢。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

  少夫人新進府,身邊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這個時候表忠心,以後才能站穩腳跟,方進家的除了兒子還有個閨女,歲數到剛好十三,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今也在府里當差,要是能送到少夫人身邊去,方進家的也有本事調教的自己姑娘能得少夫人重用。

  不過方進家的很有自知知名,她是過來人,瞧著男人看女人的態度,就知道這個女人在男人心理是什麼分量,所以她也不會做出讓少夫人礙眼硌心的事來,只盼著將來少夫人給自家的閨女指一門好親事,然後等生了孩子,再回府來伺候少夫人就成。

  「父親,請喝茶。」桅子半垂著眸,兩隻胳膊穩穩的舉著。

  襄陽侯滿意的點了點頭,從昨天晚上聽到消息,到今天早上見到人的表現,接過了茶,喝了一口,然後就遞上個大大的紅封,道:「恪守閨訓,相夫教子,早日為安家開枝散葉。」

  襄陽侯夫人忍不住白了襄陽侯一眼,要不要這麼嚴肅啊,再說這是兒媳婦,又不是他的下人,瞧瞧這一板一正的口氣。

  桅子顯然沒注意到人家夫妻兩的眉眼交流,只覺得這一碗茶敬的是壓力山大啊。

  落花緊著又遞了另一盞茶過來。

  桅子起身,換了個蒲團到了侯夫人跟前跪下,接了落花手裡的茶盞,道:「母親,請喝茶。」

  襄陽侯夫人見了,也笑呵呵的接了茶盞在手,飲了一口,放到了一旁方進家的手裡,才道:「好孩子,從今以後,你就是咱們安家的人了,以後除了要侍奉長輩,最主要的就是照顧好染兒,儘早的為安家開枝散葉才成。」

  桅子半垂著頭,嘴角抿著略帶羞澀的笑,當然,那是下人眼裡。

  安墨染立在桅子的一側,看到這樣的笑容,就知道這丫頭有些苦惱了,也是,自己的爹娘交代的任務有些重啊,不過他到也樂於接受,看來只能晚上多努力努力了。

  桅子要是知道安墨染這廝現在是這樣的想法,准得給他大卸八塊了不可。

  「染兒,帶著你媳婦跟家裡的兄弟認認。」侯夫人瞧了一眼立在一側的侯府三個庶子,很好的斂下了眉眼間的不耐。

  不是說侯夫人的胸襟不大度,容不下庶子,只是一見到這三個庶子,就讓侯夫人想到了這三個庶子的親娘,那三個女子可著實給侯夫人上過不少眼藥,只怕在侯爺面前也沒少說她的不是,對於這樣的人,侯夫人就是病貓還有三分土性呢,更何況她還不是呢。

  桅子在輕呼了口氣,在侯夫人的語氣中微微抬起頭來,輕輕的掃過了坐在侯夫人身邊的襄陽侯,上次來,其實與襄陽侯到是沒什麼次,因為她的腳不方便,所以每次傳話都由安墨染代勞了,不過剛才聽襄陽侯的聲音很渾厚,很使人陶醉,想來能有這麼一副好嗓子的男人,長相也不會差了,當然,在桅子看來,能生出安墨染這樣的兒子,無論是男女基因都應該不錯。

  所以趁著抬頭的時候,她就微微掃了一眼襄陽侯,當然她會刻意做的不著痕跡。高大偉岸的身姿。輪廓分明的五官,敦厚親切的笑容,而且與別的中年男子不同的是襄陽侯的身材很好,並沒有發福的跡象,或與與他常年練武也有些關係,猿背蜂腰……

  桅子哪怕只是一瞬間的側目,在看到襄陽侯臉上不作偽的笑容時,也收回了視線,心下也輕鬆不少,想必自己這是過關了。

  安墨染引著桅子轉過了身子,看著站成一排的三個庶弟,臉上的笑容平淡而疏離,不見半分親近。

  桅子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也在瞬間定位了她心理對這三個庶子的想法,至少,這個侯府里,侯夫人與自家的相公是絕對不待見的。

  侯府庶子中年齡最長的,如今也有十六歲了,深織錦元寶紋綢衫,頭髮用網巾束住,手拿摺扇,一派公子哥派頭。

  「這是二弟智宸。」安墨染的語氣真的說不上親近,只能算是應付罷了。

  桅子福身行了個半禮,道了聲:「二弟。」

  安智宸連忙拱手鞠了個躬,道了聲:「大嫂。」

  流水端著托盤上前,把早就準備好的見面禮送了上去,這些都是安墨染提前交待的,壓根就不用桅子操心。

  當然,這樣的事經手就只有落花跟流水,自然也不會多嘴的說出去。

  「這是三弟,擎宇。」微動了兩步,安墨染再次介紹道。

  桅子無奈的在心理想著,你丫的就不能多說兩句,又不是領導召見,搞的氣氛這麼緊張。

  安擎宇也是行了禮,桅子還了半禮,流水再次把給安擎宇的禮物送上,三兄弟的東西都是一模一樣的,文房四寶,沒有半分差別,東西的材質自然也不會差了。

  安擎宇並沒有給桅子留下什麼印象,反倒是接下來的侯府第三個庶子,給桅子留下了幾分特殊的印象。

  當安墨染說到「這是安苑傑。」的時候,桅子分明看到那小子眼裡划過的一抹喜色的亮光,可是在聽到這墨染的聲音一如之前那般沒有起伏的時候,小傢伙眼裡的亮光便消失了,隨即就落寞下去。

  庶子出身,敏感而孤傲,一瞬間,這幾個字就閃進了桅子的腦海里,即便是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幾個年頭,可是桅子還是頭一次面對嫡子與庶子之間的不同,就像現在,在她看來,幾人之間到不像是兄弟,更多的到像是主僕,可是又不像是主人與自己的忠僕那般親密,只能算得上是主子還算認識的下人一般。

  尤其看到風才安苑傑一親而過的亮麗眼神,那一瞬間,眼睛亮的像小豹子,或許是眼神太過吸引人,桅子打量起來就仔細一些,安苑傑不過七、八歲的年紀,穿著竹青色的織錦賀領直裰,同色絲帶束髮,臉蛋漂亮的像山口精靈,可是那個竹青色又生生的把他的童真給壓了下去,反倒有些像少年老成的樣子。

  或許是桅子在安苑傑身上的注意力放的太多,招來某人的不滿,只見一個涼風般的目光掃了過來。

  桅子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便微垂下眸,做起了乖寶寶。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因為桅子是侯府第一個進門的媳婦,所以沒有前頭比較的標準,也沒有後頭等著被比較的人出現,所以她按著記憶裡頭電視劇里那些大戶人家伺候婆婆的樣子拿著乾淨的西洋綢布包裹著筷子的上方,瞧著侯夫人的眼色夾了幾樣菜放到了侯夫人面前的碟子上。

  桅子其實也有些忐忑,聽說這古代婆媳關係難處,尤其是這麼高的門弟,要說一點壓力都沒有,那只能說她沒心沒肺了。

  而且桅子從來不怕自己丟人,左右自己就一個人,丟人也不當飯吃,丟了就丟了,大不了下次再學回來就是了。

  只是她怕被人說到她的家人,說她沒教養,說她的娘沒教好她,這些是桅子不容許的,所以她秉住呼吸,靜靜的看著侯夫人的表情。

  還好……

  侯夫人對於夾到自己面前的食物似乎很滿意,第一樣都細細的嘗了,而且侯夫人用飯的姿勢很優雅,一舉手,一投足,還有那雲袖翻動間,都像是一條美麗的曲線在跳動,這才是真正的貴婦在用飯,桅子一邊羨慕著,一邊慨嘆著自己以後是不是也要練習成這樣的境界。

  不過於她而言,吃飯最大的樂趣就是添飽肚子,當然,若是把吃飯當成一項藝術,桅子覺得端著真他媽的累。

  她還是適合欣賞藝術。

  一頓飯,終於在侯夫人的滿意中散場。

  「要是不嫌棄,你就坐在這吃吧。」

  侯夫人起身的時候,看著桅子溫和的說道。

  一屋子的下人都秉息靜氣的等著少夫人的反應,誰都看的出來,這是侯夫人在考驗少夫人呢,當然了,婆婆賞的飯,要是不用,只怕也不好。

  不過桅子到是隨意的笑了,福身道:「母親賜食,原該不棄的,只是桅子覺得還是讓下人拿下去的好,桅子聽說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桅子這會兒還不覺得餓,若是母親不累的話,桅子陪著母親在院子裡走動一會,可好。」

  一臉的真誠笑意,沒有半分的牽強。

  侯夫人靜靜的站了一會,似乎在想著桅子這個提議如何,不過片刻的功夫,侯夫人就笑了,吩咐身邊的侍書,道:「讓廚房給你們少夫人熱兩樣菜,一會送到世子的院子去,我與少夫人在院子裡走走,說會話。」

  侍書低眉道了聲「是」,然後就退出了屋子,只這麼清淡的兩句,一屋子的下人也都瞧對了眉眼,各伺其職,再沒有人插言了。

  桅子上前扶著侯夫人的一隻胳膊在院子裡走了一小會,桅子在心理一邊默數著,一邊聽著侯夫人時不時的說上一句。

  「母親,要不要去亭子時歇上一會,讓丫頭送些茶點上來?」

  到了九十九步的時候,桅子笑著停了下來,也許是常年不鍛鍊身體的原因,侯夫人走了這麼一會,竟有些累了。

  桅子也聽出了侯夫人的呼吸有些重了,眉頭不自覺的就皺了一下,像侯夫人這樣的年歲,體力還不至於如此,連百步都沒走上,就有些喘氣重了,可見身體的虛弱。

  只是侯夫人自己想來也不在意,或者說只當這是平常事,笑道:「年歲大了,腿腳就不好用了,這才走了多大一會,就開始喘氣了。」

  侯夫人的意思,想來是同意去亭子裡坐一會了。

  今天微微有些多去,讓原本燥熱的溫度到是降下來一些,不過現在還沒到正午,溫度沒上去也是情有可緣的。

  桅子接了侍棋遞上來的茶,用手摸了摸杯沿的溫度,冷熱適宜,然後才笑著送到了侯夫人的手邊,道:「母親,喝茶。」

  君山銀針,茶芽頭茁壯,長短大小均勻,茶芽內面呈金黃色,外層白毫顯露完整,而且包裹堅實,茶芽外形很象一根根銀針,雅稱「金鑲玉」。

  君山銀針裡面最好的品種,桅子雖然這輩子沒有品過,不過上輩子在茶行里隨處可見,只不過那些都是人工植成,沒有這種天然的香味。

  「給少夫人也端一碗。」侯夫人自己品過之後,見桅子還站在她一邊,便叫了侍棋上茶。

  桅子接了過來,慢慢的抿了一口,在嘴裡又迴旋一下,才終是品出了這裡面的味道,清香沁人,齒頰留芳。

  侯夫人瞧著桅子一臉乖巧的樣子,有意教導她,指著自己對面的位子,道:「從下吃些點心吧,走了這一會兒,肚子餓了吧。」

  桅子到也不矯情,笑著應了,坐下方道:「還好,不過上次在侯府住的時候,就品嘗了侯府的點心,味道甜美,唇齒留香,自打離去以後還一直惦記著,今兒算是享了口福了。」

  侯夫人滿意的看著桅子吃點心的樣子,沒有她想像中的粗魯,也沒有渣屑滿地,一小口,聽不見咀嚼聲,而且嘴巴動的幅度也不大,心下贊了一聲,雖說是窮家小戶出來的,可是這規矩還算是沒差了天壤地別去。

  也不怪侯夫人這般謹慎,實在是桅子的出身太經不得考察,再普通不過的平家小戶,若是放到那個鎮裡,或許桅子一家還算是出挑的,可是放在侯府,還有以後要接觸的那些貴人裡面,桅子,還真沒什麼可讓人誇讚的,當然,這孩子瞧著很乖巧,而且眼神清明,很懂得表達自己的意願,既不會阿諛奉承的讓人心下不舒服,也不會幾次罔顧自己的意願,讓自己難受。

  侯夫人不喜歡懦弱的小白兔,畢竟以後是要撐起侯府的人,要是懦弱的連內院的下人都瞧不起,以後如何立足於侯府,如何站穩侯夫人的位子。

  而且侯夫人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把多餘的經歷都用到侯府的內院來,那樣無疑是讓自己的兒子多了一個負累,相信每一個當娘的,在兒子與媳婦之間選擇受累的那一個,必定是要選擇媳婦的,雖然男女分工不同。

  「少夫人,這兩種點心,是咱們府里一大特色,每年的逢年過年,給各家送的年禮裡面,這兩樣點心都是必不可少的。」侍棋也看出了侯夫人俗提點少夫人,所以就笑著介紹道。

  桅子咽下嘴裡的食物,又飲了口茶,才笑道:「母樣的東西果然是好的,不只這點心好,就是這茶也是極好的。」

  侯夫人的眼睛一亮,笑道:「你知道這茶。」

  這茶可不是外面普通市面上能見到的,侯夫人有些不信桅子能猜出來,主要是憑著她以前的生活環境,不可能喝過這樣的茶,而且這茶是朝廷進貢的茶,每年也不過能采上十幾斤,除了宮裡留下的,分到各個公侯府邸的也就沒有多少,侯府每年能得個一斤二斤的,那都算是多的,侯爺與染兒知道她喜歡喝,也就沒人來搶這個。

  桅子剛欲開口,卻正好有個男聲搶到了她的前頭,而這個男聲,顯然也是不受她歡迎的,正是昨天晚上找她麻煩的夏侯南澤。

  「姑姑,別又拿好東西出來給人糟蹋了,聽我父親說,姑姑從小到大最喜的就是這君山銀針,平常的茶只怕是一口不沾的,姑姑還在家的時候,別說是咱們這樣親近的人,就是府里的下人丫頭,也都知道這一點呢,就是姑姑到別人家作客,都是自己帶著茶沖泡的。」

  夏侯南澤顯然不是自己來的,身邊還跟著廣仁王世子謝君羨,歸德侯世子莫西風,當然,也少不了襄陽侯世子,安墨染。

  安墨染陪著侯爺吃過了早飯,知道廣仁王世子他們今天就要離開,畢竟在這逗留久了,被別人抓到又是個把柄,一邊安排懂得種植稻田養魚的人跟著廣仁王世子和歸德侯世子一塊回去,一邊準備給他們踐行。

  只是臨走之前,三人都說來給侯夫人請個安,道個別,安墨染自不會攔,當然了,也是想見見自己的媳婦了,聽落花說,少夫人一直在侯夫人的院子裡沒出來,伺候了侯夫人用飯,現在自己還沒用上呢。

  安墨染當時心就疼了一下,這丫頭只怕還是頭一次過這樣的日子吧,只是安墨染也不會傻的衝進婆媳的相處中,把自家的小媳婦領走,畢竟這是侯府,不是普通的農家,而且安墨染也知道自己的娘沒有惡意,想來是剛開始接觸,兩邊都需要一個過程吧。

  四人一進院子,就瞧見了侍棋的背影,正好往這邊的亭子來,手上還端著新沖泡的君山銀針,還有兩碟點心,四人就知道侯夫人是在這邊,待趕過來時,正好就看到了這一幕。

  安墨染瞪了一眼夏侯南澤,這傢伙看來是真的打算跟他槓上了。

  侯夫人聽了夏侯南澤的話,也不大高興,桅子就是再不濟,如今也是侯府的媳婦,昨天自己這個侄子就找媳婦的麻煩,今兒一大早的又沖了過來,侯夫人雖然臉上沒表現出來什麼,可是心下卻對自己的侄子惱意。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