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學著適應

  「怎麼了，生氣了？」安墨染打發走了羅月瓊，終於逮著一個與桅子單獨相處的機會。

  當然，這也是羅天翔與吳氏刻意給兩人一個適應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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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在是剛才安墨染的態度有些讓羅家人驚愣了，即便是現在，羅家人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或者說還沒有學會適應。

  桅子有些無力的搖了搖頭，她不是分不清好壞的人，安墨染那般維護她，她要是生氣，那不是不識好歹了嗎！

  「安哥哥，我有些不適應。」桅子的聲音有氣無力。

  安墨染安撫的揉了揉桅子的頭，感受到那一份溫度，笑道：「怎麼了，不會是覺得這種頤指氣使的日子不適合你吧。」

  安墨染太過了解桅子，這丫頭若是讓她自己去努力做些什麼，不怕苦，不怕累，身上有一種潛在的光芒吸引著身邊人的視線。

  桅子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不好意思的笑了，道：「安哥哥，我就是覺得吧，以前的生活跟以後的生活可能會有很大的反差，也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適應的了。」

  這才是心理最大的擔憂，桅子從來不相信愛情是維繫兩個人關係永久存在的尺碼，就是在現代，愛情不也一樣有保鮮期嗎。

  而且愛情有可能是一時的衝動，亦或是在那個時候自己的感覺，彼此看到對方的，只有好處，優點，沒有缺點。

  可是生活畢竟不是一幅瑰麗的圖畫，每個人也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你思想里標榜的那樣，一成不變，只是在這變化當中，如何還能保持住今天的吸引，才是桅子要考慮的問題。

  也許有朝一日，即便愛情轉化為親情，可至少兩人的手還是緊牽著的。

  安墨染也明白桅子的心思，其實這門親事，要不是他一直強勢的堅持著，只怕這丫頭早就逃走了。

  「桅子，你相信安哥哥嗎？」安墨染問的很輕，卻很堅定，眼裡的柔光撫慰著桅子有些彷徨的心。

  桅子就那般望進那一池碧波里，除了自己的倒影，別無他物，頭不自覺的就點了下去。

  安墨染的眸中閃現著蠱惑人心的笑意，再接再厲道：「桅子，你相信你自己嗎？」

  桅子的目光一怔，相信自己嗎，微微凝眸，再次肯定的點了點頭，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她最先相信的就是自己，因為相信自己，所以才敢於去做，去嘗試，哪怕失敗，也可以重新再來，畢竟自己腦袋裡有先於這個時代的東西，自己沒有什麼改天換日的想法，可是至少能讓自家的日子過的豐盈一些。

  安墨染笑道：「桅子，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嗎？」

  桅子的目光一挑，第一次，應該是她初次去鎮裡，去齊家那次吧。

  一想到這，桅子也忍不住笑了，心情也放鬆下來。

  安墨染能很清晰的感到桅子的心理變化，慢慢笑道：「桅子，那個時候，也不過五、六歲吧，那么小的一個丫頭，就有那樣多的鬼心思，而且口齒流利，罵人都不帶髒字的，那會兒我就奇怪，這是誰家的孩子，膽子這般大不說，而且還這般聰明。」

  桅子聽了有些不好意思，或許每個女孩子與自己喜歡的男孩子相見的第一面，都想留個美好的印象吧。

  「安哥哥，我們的見面應該是比較特別的吧。」雖然不是唯美的，可應該是特別的，至少記憶深刻。

  安墨染點頭道：「可不是特別嗎，與我之前見過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樣。」

  說到這，安墨染就把他從小到大見過的女孩差不多形容了一遍，什麼木頭，什麼虛偽，什麼說起話來讓人身上都覺得冷嗖嗖的……

  最後才道：「所以，你是這些年，我見過活的最真實的人，而我，恰好就喜歡這份真實。」

  桅子並沒有因為安墨染提到這家的女孩，或是那家的女孩而生氣，因為她知道這就是安墨染正常的生活，而且憑藉安墨染的身份，足以有足夠的本錢來吸引異性的目光。

  桅子笑道：「只要安哥哥能受得了，我願意繼續展現我的真實。」

  撲哧。

  安墨染看著桅子臉上輕鬆的笑，終於有些釋懷，道：「好啊，安哥哥可是拭目以待了。」

  說到這，安墨染才想起個事來，從懷裡拿出一隻銀釵，上面的圖案是一隻展翅的蝴蝶，能看的出來，是請了能工巧匠打造的，作工非常精巧，更奇妙的是那對飛舞的翅膀，在手的晃動中正忽閃忽閃的動著。

  只這般輕微的晃動就有這樣的效果，可想而知，戴在頭上，走動起來該是什麼樣的效果。

  安墨染笑著遞到了桅子的手上，道：「這是給你及笄的時候戴的，我還打了一枝一模一樣金的，那個等咱們成了親以後你再帶。」

  這些東西都是有定製的，平民不能帶金。

  桅子到是挺喜歡的，笑道：「這個銀的就很好。」

  安墨染與九宮離開羅家以後，到了鎮裡，兩人就分道揚鏢了，九宮去查羅月瓊說的那件事，這裡面牽涉的人自然要揪出來。

  羅月瓊一路從鳳凰村灰溜溜的趕了回去，到了府里，還沒等緩口氣呢，蘇老爺就打發人叫了羅月瓊到前頭說話。

  「老爺，您叫我。」

  羅月瓊有些心虛的到了蘇老爺的院子，這是正房的院子，不是她們這種妾室能住的。

  蘇老爺一臉的和藹，招手道：「事兒辦的怎麼樣了？那邊大管事我都打點好了，只要把人帶出來，就能領到那頭見上一面，要是那邊相中了，這事就成了，咱們家的生意也就能拿下來了。」

  羅月瓊面色一訕。

  蘇老爺一見，臉色就落了下來，哼道：「怎麼，沒辦成？」

  蘇老爺也是瞧著羅家現在有些起勢，不過要真等羅家起來，沒準還得些年頭，不過好歹藉著這個名頭能攀上這門親，也是他們羅家的造化了。

  羅月瓊自然不會說沒辦成，只能懦懦道：「我那侄女定了親了。」

  蘇老爺眉頭一皺，不信道：「可是聽說是什麼樣的人家，不會是你兄嫂來搪塞你的吧。」

  羅月瓊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定親的小伙子正好過來，我也見著了，說是襄陽侯府。」

  「襄陽侯府？」沒等羅月瓊說完，蘇老爺就截了羅月瓊的話，問道：「是襄陽侯府的親戚，還是下人？」

  不論是哪一個，都比那個五品官好像更有油頭。

  生意人從來想的都是利益的得失。

  羅月瓊壯了壯膽子，雖然她也不知道那小子說的是真是假，這一路回來，她還迷糊著呢，就只看著村裡的里正跪了下去，不過她心理實在覺得這像是一齣戲，沒準里正就是演戲呢。

  可是這會兒在蘇老爺面前，羅月瓊自然不會說這是假的。

  「我大哥說是定的襄陽侯府的世子。」

  蘇老爺愣住了，半晌才呼了一口氣，反應過來。「那是做妾？」

  幾乎是肯定的語氣，羅家什麼門第啊，也就配做妾吧，估計也是看在那塊匾額的份上，不過襄陽侯府世子納妾，別說是羅家這樣的人家，就是那當官的家裡，還不是一樣有名門千金想往裡邁。

  羅月瓊搖了搖頭。

  「說是世子妃。」

  說實在話，這話，羅月瓊自己說的也沒底氣，所以聲音就難免輕了一些，而偏偏蘇老爺沒聽清，確認道：「你說什麼？」

  羅月瓊呼了一口氣，道：「世子妃。」

  蘇老爺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臉都變了，聲音也打著顫道：「世子妃？你不是開玩笑？」

  蘇老爺的反應有些過大，羅月瓊只當蘇老爺以為她糊弄他呢，連忙舉手發誓，道：「老爺，妾真的沒開玩笑，在我三哥家的院子，本來我跟我大嫂正說著呢，我大哥和我三哥也回來了，然後有個小子就從院外進來了，瞧著穿的到是不錯，後來我們村裡的里正也來了，見了那小子，二話沒說就給跪下了，叫的就是襄陽侯世子，而且那小子當著我的面說了，娶我那侄女是做世子妃，將來的侯夫人，老爺，妾說的這話一句都不敢有假，要是有假，就咒我……」

  羅月瓊這話說的有些急，等到最後的時候，一下子就卡殼了，好像是被口水嗆到了，一個勁的咳了起來。

  蘇老爺卻是難得的親自端了杯水遞了過去，道：「別急，來喝點水，別急。」

  蘇老爺心理其實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這事是不是真的，可是自己的妾室還是知道的，絕不敢拿這樣的謊言來騙自己，這樣算來，那邊的大管家就要推一推了，萬一這事是真的，還是這頭的好處多啊。

  不過蘇老爺記得自己這個妾與娘家好像不大走動。

  見羅月瓊不大咳了，才好心道：「我記得你自打嫁給了本老爺，似乎還沒在娘家住過呢吧。」

  這妾出門，哪能隨便住娘家的，連回門都沒有，羅月瓊自然搖了搖頭。

  蘇老爺大發善心道：「既是這樣，我想著你娘家的老父，還有兄弟應該都想你了吧，今晚兒老爺在你屋裡歇了，一會兒我打發人準備些禮物，明兒讓丫頭陪著你，回娘家住幾天去，好好跟你娘家聯絡聯絡感情。」

  蘇老爺雖然沒明說，可是任是傻子也聽出來了，這聯絡感情裡面都包含了誰。

  羅月瓊面上一僵，可是又不敢違了蘇老爺的意思，這樣的人家，可不是她說撒潑打混就能過關的，她是妾，男人也不是夫，而是主，主要是不要妾，是可以隨意打罵，發賣的，羅月瓊也是在經過了幾次吵鬧過後，漸漸明白了這個道理，不過有些事，既然已經發生，想要再回到從前，那就是做夢了。

  九宮到了鎮裡，自然尋了齊家的人打聽這些事，齊家人早就關注著襄陽侯府的動靜，原本以為襄陽侯府世子定親，得有多大的動靜，可是這一年大多也沒見到什麼動靜，齊家都有些為當初的賭注覺得失算了。

  當然了，要不是看安墨染偶爾還有過來，還有羅家如今門上掛的那塊匾，還有羅家子弟的崛起，這些總算是讓齊家又看到了一絲希望，如今得知九宮要辦的是這事，那還不好辦，壓根也不用九宮出手，襄陽侯府摘的一乾二淨，齊家大老爺就安排人的把這事辦了。

  蘇老爺在羅姨娘走後，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麼人呢，只覺得自家的手意，不知道遇到了什麼阻礙，就像是處處碰壁一般，不但停滯不前，而且還開始虧空不斷。

  安墨染回了朔州，自然要查羅月瓊嘴裡的那個五品官的事，因為是在襄陽侯府的治下，查起來到也不難，只是這一查，竟然得知這人是個四十多歲的老頭子的時候，安墨染的脾氣就大了，世子爺很少發大火，可是發起火來，想要消下去就難了，所以這個四十多歲的老頭子，原本還占了個肥缺，當然，當初買這塊肥缺的時候可是花了他不少銀子呢，如今還沒把本撈回來，就被上頭一莊無頭公案給牽扯進去了。

  這樣的蛀蟲自然沒有人為他可惜，而且不知道背後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的位子呢，他這一走，自然就給那些想要上位的人挪了地方。

  這些事，桅子自然都不知道。

  因為，如今鳳凰村都被那抬進村裡的嫁妝鬨動了，一路從朔州到鎮裡，再從鎮裡到鳳凰村，一路鑼鼓宣天，鎖吶陣陣，這豪華的陣仗，就是在朔州都極少見，更何況是鳳凰村這樣的地方，及至這一行人停在了桅子家的門前，有人喝道：襄陽侯府為世子妃下聘嘍。

  這一嗓子，滿村皆驚。

  襄陽侯府世子府，這是什麼稱謂，幾乎全村的老弱婦孺都圍到了桅子家的門口，一時間屋裡屋外，院裡院外，能看到的，除了東西，就是人了。

  襄陽侯府是由大管家並著八卦一塊過來了，前前後後，總共有六十四抬嫁妝，這還得說是簡省了再簡省，然後把能併到一塊的，都併到了一塊，擠了又擠，壓了又壓，總算是把這些東西都放下了，不然若是你那種想裝門面的人家，至少也要裝出一百二三十抬來。

  只是這娶妻也是有定製的，這是在不越制的情況下，襄陽侯府湊出來最為體面的聘禮了。

  桅子這會兒被鳳兒壓著躲在了屋裡，實在是外面烏丫丫的都是人，瞧著就有些嚇人，這會兒專門有那報喝的，每抬一樣，就大叫著報上一樣，桅子聽著都忍不住皺眉，即便是沒看見那上頭的東西，或者自己壓根也不認識那上頭的東西，可是這般明晃晃的抬來，自家還哪裡有安生日子可過。

  鳳兒好笑的瞧著桅子有些愁眉苦臉的樣子，道：「你呀，別人家的閨女要是遇到這事，指不定都高興的跳起來，可你瞧瞧，你這模樣，我怎麼看出了一副苦大愁深的架勢？」

  桅子摟著鳳兒家的第二個小子在懷，要不是鳳兒瞧著這陣仗太嚇人，著急過來看看，也不能把熟睡的兒子抱來，家裡的大小子現在正是淘氣的時候，不過好在鳳兒也學著羅天翔的樣子，把那小子送到學堂去了，有人管著，就像當初桅子說的，不求有多大的出息，可至少識幾個字，不至於做睜眼瞎。

  「大姐，我是想啊，估計我跟爹娘要搬走了。」

  「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鳳兒一聽要搬走哪裡能高興，她還想守著爹娘過呢。

  其實這個問題，羅家已經幾次提上日程了，只是因為故土難離，再加上羅天翔成日在田地上擺弄也成了習慣，所以才不想搬到鎮裡去，可是這下鬧開了，家裡只怕不能消停了，再說蟈蟈眼看著以後也要往外走，若是真的考中了進士，能進殿試，就勢必要在外頭為官的，再加上如今跟襄陽侯府的這門親事，就算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襄陽侯府那邊總不會讓自家的親戚太過難堪，所以蟈蟈只要學業過硬，走出去就是必然。

  在這種情況下，桅子覺得讓羅天翔與吳氏也跟著走出去，沒什麼不好的，將來，蟈蟈要是在哪安了家，就讓羅天翔與吳氏過去轉轉，家鄉這邊的田產有大姐和二姐打理著，當然，要是能把大姐和二姐帶過去就更好了。

  這樣一想，桅子突然開口道：「大姐，要不你就跟我們一塊搬出去吧，咱們到鎮上一塊買個大院子，然後咱們一家人住在一起，還有我二姐，要是想去，就都一塊去。正好我三姐也在鎮上，蟈蟈也在鎮上，這樣咱們一家也能團圓了。」

  鳳兒好笑的看著桅子道：「你這丫頭，真是睜著眼睛說胡話呢，大姐跟大姐夫如今就只會養豬，跟你們去鎮上，總不能坐吃山空吧。」

  桅子聽了不在意的笑道：「那怕什麼，咱們到鎮上再尋別的活計唄，就算是沒這個來錢多，可也不會讓你受那麼多的累，再說咱們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多好啊，家裡的孩子從小在一起也能親近些。」

  鳳兒有些心動，不過這樣的事，自然還是要與家裡的男人商量了才行，點頭道：「行了，這事我心理有數，等回頭我跟你大姐夫說說。」

  姐妹倆說了半晌的話，外頭的動靜才停了下來，隔著窗戶，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人流，院裡的都退了出去，瞧這樣子，應該是侯府的人要回去，桅子猛然小聲叫著鳳兒道：「大姐快去跟娘說，別忘了給人家拿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