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請客

  侯府的大管家親自過來的，賞錢自然不能少了。

  鳳兒轉身就出了屋子，趕在吳氏身邊小聲的拉著她把桅子的意思說了。

  吳氏好笑的瞧了一眼桅子屋裡的方向，暗自笑這個小女兒心思重，不過能有這樣的心思，進侯府，總能讓她少擔心些，點頭對鳳兒道：「去跟你妹妹說，娘都給過了。」

  鳳凰村綻開了窩，在侯府的大管家帶著人走了以後，竟像是不約而同要湧入，又生生的頓住了腳一般的就那樣停在羅家的門口，進不得，亦不想走。

  有那大膽的，跟羅家還算相熟的，比如說鍾魁媳婦，這會兒就大著嗓門道：「鳳兒她娘，恭喜恭喜啊！」

  本來想問問那院子裡擺的那一堆霜子上的聘禮都是啥的，可又覺得這話不好開口，也怕吳氏不好答，就換了這話。

  八瓣嘴也在外頭圍了半晌，心理也是咋舌，這羅家半絲口風都沒透，連她都嚇了一跳，打小也瞧著桅子這丫頭是個不錯的，可是也沒想到這造化在這等著呢，這可真是鳳凰村飛出個金鳳凰啊。

  「親家，這麼好的事，該擺酒席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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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情洋溢的聲音，讓圍觀的人瞬間就知道這發聲的人是誰，八瓣嘴就有這樣的本事。

  說著話的功夫，人已經從外圍沖了進去，行走如風間已經進了羅天翔家的院子。

  吳氏笑著拉著八瓣嘴上前，道：「知道你是個能張羅的，今兒也不趕趟了，我看這日子就定在後個吧，村裡的人你給送個信，桅子這孩子在村里長大，就當是她招待大家了，不過話得說好了，咱們可不是為了接禮錢，就是大家湊一塊，樂呵樂呵。」

  八瓣嘴知道吳氏現在不差這點錢，不過要是辦一桌像樣的酒席，把全村的人都招到一處，咋說也得十幾二十來往的銀子，要是不往回收點。

  吳氏暗自捏了捏八瓣嘴的手，笑意融融，然後回身看了一眼羅天翔，這會兒正被羅老頭和羅天全圍著呢。

  羅天翔與吳氏心意相通，這麼大的事，自然要在全村宴請一番，而且羅天翔心理也慨嘆，這麼大的動靜，只怕這村里也住不下去了。

  點了點頭，與羅天全交代了兩句就讓羅天全代替他對著全村人把這個喜訊宣布開來，八瓣嘴則負責再到各家走一遭，也算是羅家的誠意。

  羅老頭也不知道這麼大的喜事，整個人喜的似乎身子都跟著輕了許多，就像現在這般，抓著羅天翔的胳膊，一個勁的問道：「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得拜祖宗，得拜祖宗。」

  羅天翔點了點頭，這事自然要拜祖宗。

  平時與吳氏交好的人也沒有留下來，畢竟那一院子的東西，眼看著就要歸攏的，誰也不會這般沒有眼力的往上湊，吳氏總算是笑著送走了村裡的人，然後才又喜又憂的看著那一院子的聘禮，連禮單她都沒看，這會兒聘禮進門，光是聽那總管報的就夠讓她嚇到的了，如今聘禮這般多，嫁妝上，吳氏也只能是盡力而為了，畢竟與侯府的潑天富貴比起來，自家也就只能做個力所能及了。

  仙兒把孩子讓小六兒看著，這會兒自然也不能在家待著了，這麼大的事，她也得回娘家幫襯一把。

  這會兒桅子手裡拿著吳氏讓鳳兒送進來的禮單，邊上鳳兒和仙兒把她圍坐一團，還沒等審呢，外面就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道：「爹，娘，我回來了。」

  正是迎兒回來了，不過隨著迎兒一塊回來的，還有齊東元。

  齊家一直關注著襄陽侯府那邊的動靜，如今終於有動靜了，齊家只差老夫人、大夫人一塊過來了，又怕吳家多心，這才緊著派小兩口過來看看，當然，齊家大夫人也把禮單送來了，這姑娘出門總要嫁妝吧，羅家的能力在那擺著，當初嫁迎兒若說還能勉強應付，這回嫁進侯府，只能是捉襟見肘了。

  羅老頭這會兒還興奮的沒走呢，吳氏就出了屋，見三女兒跟女婿，笑道：「你們到是趕的巧。」

  齊東元叫了「岳母。」

  吳氏點頭道：「你爹跟你爺爺在屋裡說話呢，你也進屋跟著他們說話吧，我帶迎兒跟桅子她們說話去。」

  齊東元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把手裡的禮單拿了出來，道：「岳母，這是我娘讓我帶過來的，回頭給桅子妹妹添妝。」

  吳氏笑著道了謝，這東西，她心理明白，看的不是羅家，而是襄陽侯府。

  母女二人進了桅子的屋子，難得的一家人聚到了一處，吳氏直接把齊家的禮單放到了桅子手裡，道：「你三姐的婆家送來的。」

  桅子打眼一瞧，好傢夥，到底是干一行，說一行的話，齊家給的東西，既實用，又實在，都是好藥材，再加上幾對瓷器，擺件。

  「三姐，你婆婆可是下了好大的本啊。」桅子自然也能看出這些東西不是沖她來的。不過這個時候能充門面，也不是壞事。

  迎兒笑道：「給你就拿著唄，反正家裡也是幹這行的，總有自己的途徑的，再說我婆婆也說了，大戶人家，平時這些藥材到是比咱們平常人家用的多，你自己手裡有點這東西，沒準就能派上用場呢。」

  吳氏也是笑拍著迎兒的手道：「你婆婆心細，這些東西正好是咱們家沒有的，添了這些東西，到也多了不少的體面。」

  桅子笑了，不在意道：「娘，咱們家的體面不在這上頭，若是襄陽侯府真想在咱們家找體面，只怕也不會娶我進門。」

  鳳兒捂著嘴笑道：「你呀，就美吧，等你嫁過去，看你婆婆怎麼給你立規矩。」

  仙兒掐著腰道：「沒事，這丫頭從小就鬼著呢，再說本來咱們家就是這樣的情形，真要你婆婆哪兒哪兒都找你不對付，你就裝憨賣傻就是。」

  迎兒如今到是比嫁人之前更穩當了，而且說話，做事也有了幾分大家奶奶的派頭，聽了仙兒的話搖頭，道：「桅子，別聽二姐胡說，襄陽侯府也是有規矩的地方，你也聰明，那些東西自是難不倒你，雖然我們府里的老夫人沒見過襄陽侯夫人，不過我們老夫人也說了，你進了門，只管守著規矩，該敬著的時候敬著，該守著的時候守著就是，最主要的，就是能生兒子，別的都是瞎說。」

  吳氏到也覺得迎兒的話說的有道理，畢竟迎兒嫁人也有兩年了，齊大夫人到是調教的不錯，而且婆媳關係也說的過去。

  「桅子，娘也覺得你三姐說的有道理，難得齊家老夫人這般提點你，等回頭，你哪日去齊家給老夫人磕個頭。」

  吳氏也知道桅子的身份要是變了，再見這些親戚就不方便了，主要是規矩禮儀在那擺著，齊老夫人要是想受桅子的禮，也是不敢的。

  桅子笑了，道：「娘，正好我剛才還跟大姐提了呢，要不咱們也搬到鎮裡吧，這邊左右有我三叔在跜，還有我二姐也在這邊，把我大姐跟大姐夫帶著，咱們住到一處，平時我大姐家的兩個小子在你跟爹的跟前，也能給你們噹噹開心果。」

  吳氏一愣，到也沒拒絕，道：「娘回頭跟你爹說說。」

  仙兒在聽到桅子說到要搬走的時候就注視著吳氏，這會兒見吳氏沒反對，就知道這事十有八九了，誰不知道自己的爹現在最聽的就是娘的話。

  一時間憋了嘴，道：「你們要是都走了，這個村里不就只剩我一個了嗎。」

  說著說著，到真是委屈了一般，心下一酸，眼眶就紅了。

  相比於仙兒的反應，迎兒到是高興的，只是這會兒卻是不好表現出來，少不得上前扯著仙兒的衣袖笑道：「二姐，要不是怕你婆婆捨不得這裡，要我說，你們一家也搬到鎮裡去好了。」

  鳳兒也點頭道：「桅子其實也是這個意思，就是怕你婆婆捨不得。」

  仙兒一聽，這才露了點笑臉，嗔道：「算這丫頭還有良心。」

  桅子吐了吐舌頭，道：「我什麼時候忘過二姐，偏生二姐脾氣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的。」

  吳氏也好笑的看著仙兒道：「你呀，嫁人也有好幾年了，只這脾氣到是一點都沒改過來。」

  鳳兒點著仙兒的額頭道：「還不是被她婆婆給慣的。」

  迎兒也是有些羨慕，嫁了人才知道娘家有多好，嫁了人才知道，原來出嫁不是只嫁一個人那般簡單。

  如今迎兒也知道了為什麼當初娘家給她置辦了那麼體面的嫁妝，還有那沒有拿出來的壓箱銀子。

  她早有心理準備，進門打賞，過日子打賞，用起丫頭來要打賞，這銀子就像是流水一般，若不是她手裡有銀子，只怕早就被人比下去了。

  還有自己的婆婆，開始的時候，迎兒一直沒琢磨明白自己的婆婆似乎待自己挺好，只是一點點的又淡了，後來自己生兒子，到也不錯了，只是再到後來，似乎又淡了一些，直到這次，襄陽侯府與桅子的親事定了下來，迎兒才豁然開朗，知道了這二年來婆婆的心理變化。

  娘家，的確是她的靠山。

  或許像二姐這樣，嫁個門當戶對的確實不錯，婆婆寵著，相公寵著，二姐到現在還跟當初在家的時候一樣。

  不過想到自己一心一意喜歡的男子，如今是她的相公，是她兒子的爹，迎兒又覺得自己受的這些，又都是幸福的。

  只是對於自己這個最小的妹妹，自己卻拿不出更好的東西為她撐門面，好在齊家拿出了不少的東西，雖然迎兒也知道這東西真正的意義，不過不論是哪一點，都是給自己的妹妹撐門面。

  桅子聽了鳳兒的話，也連連點頭道：「還是大姐了解二姐，所以我們才沒把二姐算裡頭，就怕嬸子不捨得，二姐跟二姐夫總要在跟前盡孝道吧。」

  仙兒也知道這一點，只是或許是習慣了出嫁以後還能與娘家常來常往吧，還是有些失落，道：「要是我婆婆同意就好了。」

  吳氏自然也希望兒女都在跟前，可是出嫁的女兒總不能要求太多，笑道：「行了，別瞎想了，這搬家也不是你想的這般簡單的，到了鎮裡總要買房子，還有你們一家的營生都在村里，這村里總得有人守著吧，總不能這邊搬了家，營生就不要了。」

  仙兒咬了咬唇，點了點頭，那都是她一手幹起來的，自然捨不得。

  桅子到覺得不大為難，道：「其實也不是沒法子。」

  迎兒一愣，道：「桅子，你不會真想著把二姐一家都弄到鎮裡去吧？」

  桅子點了點頭，道：「三姐，襄陽侯府的聘禮裡頭一處三進的院子就是在鎮裡的，雖然咱們沒去看過，不過我想著，這地方總不能太小了，咱們一家要是搬到鎮裡，三進的院子，一家住一進都夠用了，大姐和大姐夫就先跟著娘住，還有二姐跟二姐夫一家，若是願意就跟著娘住，若是不願意，就買一處小院子也成，到時候再想點別的營生，總不會比在家裡差的，再說村裡的田地也不賣，年年到種地的時候雇了長工就是，這樣一來，自家也能輕省些，其實主是換了個生活的地方罷了，別的也不差什麼。」

  吳氏卻是不想用桅子聘禮裡邊的東西，搖頭道：「你聘禮裡頭的東西還是別動了，娘跟你爹打算原封給你抬回去，再盡咱們家的本事給你湊上一些，如今你三姐又送來了幾抬，這樣總不至於太寒酸。」

  桅子笑了，道：「娘，既是給我的聘禮，自然是由我來支配，再說這院子是在鎮裡，就算是給我打理，也不過租出去罷了，還不如讓爹娘住進去享福，就算是被人知道了，也沒處說嘴去，再說蟈蟈還要考學，爹娘到鎮裡，地方大一些，蟈蟈住的也寬敞。」

  說到這，又頓了一下，道：「我看這聘禮裡面的衣裳，擺件之類的到是能都帶著，放在家裡也用不上。」

  吳氏到也同意，道：「襄陽侯府送來的衣裳料子我粗略的看了一眼，皮、棉、夾、單、沙，四季的料子到是樣樣俱全的，這裡麵皮毛又分的細一些，像是厚一些的，深冬穿的紫貂，玄狐，初春穿的灰鼠、羊皮，珍珠毛，單衫就分紡綢、湖綢、繭綢、薄紗，還有盛暑季用的實地紗、麻紗、亮紗、葛紗……

  至於那些瓷器瓦罐的，咱們家也用不上，木器家具墨染那孩子又偷偷的讓人打了整套的，到是不用咱們操心。」

  鳳兒一聽，拉著桅子的手笑道：「你呀，到是嫁了個好夫婿，這是在給你長臉面呢。」

  吳氏對安墨染也是極滿意的，這兩年，安墨染其實私下裡給桅子添置了不少的東西，只不過為了不引人注意，只單次送來一些，再就是把取貨的單子給羅天翔，回頭讓羅天翔去取貨，而最讓吳氏欣慰的是，安墨染偷著塞給了桅子五千兩銀子的壓箱，這個銀子，是讓桅子出嫁的時候寫在嫁妝單子的。

  不過吳氏也是心理有數的人，剛才她提到讓桅子去給齊家的老太太磕頭，也不是空口白話，羅家的進項在這擺著，雖然吳家那頭這幾年到是也有些起色，可是拿出五千兩銀子做壓箱，還是會讓人起疑，正好齊家送了東西來，吳氏就藉著這個由頭讓桅子進齊家磕個圖，回頭這東西就算是有了個由頭。

  桅子到是沒有在幾個姐姐面前顯擺的意思，不過就像是當初迎兒嫁人的時候一般，因為嫁的人家不同，所以在待遇上自然也不同。

  吳氏瞧了瞧天色，該張羅做飯了，連忙道：「行了，今兒都在家吃飯吧，明兒讓大女婿和二女婿隨你爹去鎮上買些東西，咱們在村里也該擺上幾桌，答謝鄉鄰了。」

  迎兒一聽，笑道：「娘，這事我來辦吧，晚上我跟相公回鎮上，明兒一早把東西都送過來。」

  她們有馬車，來往也方便。

  吳氏一聽，笑道：「還是算了吧，東元在這上頭怕是不在行。」

  迎兒失笑道：「娘，我們府里有專門給送的，晚上回去的時候，我交代一聲，明兒把肉菜挑著新鮮的多送點，等蛋類的，二姐家裡就有，都是現成的，雞也從二姐家裡拿就是，娘和大姐就多做些麵食出來，免得到時候不夠用。」

  鳳兒一聽也笑道：「迎兒這事說的對，只怕咱們兩家也不成。連著我三嬸家，最好再找兩家，都用起來，這麵粉裡面要不要再摻點啥？」

  要是不摻，又要費不少。

  桅子忙道：「還是別摻了，既是請客，娘也說了不收人家的禮錢，那就把酒席好好辦辦，別回頭人家吃了還說咱們家摳門的，那就不划算了。」

  總有一些人，一邊吃著一邊挑著，雖然桅子看不上，可也不希望自家花了銀錢還要受氣的。

  桅子想了想，又道：「娘，要我說，這事還得把里正一家拉上，左右段家是大戶，咱們就當請她們幫忙了，到時候別人家也說不出什麼來，回家把在村子裡把麵粉都湊齊了，用著誰家的鍋就都放在誰家就是，我想著要是給銀錢，只怕人家不收，到時候再余出些麵粉，就算是工錢了，這樣大家面上也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