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小生意

  羅家去年賣了幾個月的雞蛋，一個雞蛋按一文錢算了，差不多就收了三吊來錢，因為羅家的雞蛋是有數的，主要也是雞少的緣故，而劉掌柜的要的量又大些，一天要一百個，這樣一來，桅子養的雞的的數量明顯是不夠的，桅子就想了個主意，讓羅天翔去羅天全家和八瓣嘴家湊點，羅天全家到是沒有多少，不過八瓣嘴家到是有些，不過要是保證一天四十的量，只怕也要費些力。

  吳氏卻是想到了段大娘和二奎娘，這兩人家裡也養了雞，一人湊個十多個不成問題，因此羅家去看送去的一百個雞蛋除了六十個是自家的，這幾家是一人一天十個的量。

  桅子原本想著這樣的事，不能白跑腿，總要一個十個雞蛋賺一個吧，可是吳氏和羅天翔都覺得鄉里鄉親的，原就是她們來幫羅家的忙了，哪裡還能讓人家賺少了，再說這雞蛋的價碼在市面上也是公開的，人家養的又不多，就是不讓她們幫著賣，人家自己去鎮上也能賣得動。

  

  不過段大娘和二奎娘她們也不是不醒事的，平時少不得給羅家送些菜蔬類的，一時間到是讓吳氏在村裡的人員更好了。

  不過桅子到底還是心疼羅天翔的，想了想便與羅天翔商量了，讓三叔羅天全跟著羅天翔倒著送，當然了，也不能讓羅天全白搭工，送一天算一文錢，一個月也能收個十多文的，羅天全推著沒要，不過也讓桅子尋了由頭給了草兒。

  桅子其實也不是真生氣，不過是自家人逗著玩呢，這會揚著小臉笑道:「爹，今年三叔家也說跟著咱們一塊學養雞呢！」

  羅天全手裡的地也沒多少，不過到底還是比羅天翔多一些，再加上羅天全家的孩子少些，到也能攢下一些，不過瞧著大哥家短短几個月就能多賺了差不多三吊多錢，羅天全也有些意動，想著今年也抓些小雞，左右馬氏在家也能養，而且桅子她們的經驗都是現成的。

  羅天翔去年就聽到羅天全跟她說了這個打算，笑道：「好啊，到時候讓草兒多來咱們家幾趟，平時跟著你們姐妹多學學，也省得你三嬸沒事來問了。」

  仙兒一聽，笑道：「爹，這還用你想啊，你沒發現從打去年冬天，天冷了，草兒來咱們家的時間就比平時多了不少呢，不光是跟著我學養雞，還跟桅子學認字呢，還真別說，這丫頭也是個認真的，雖然學的慢了些，可是架不住這丫頭有耐心，不懂就問，也不怕煩，要麼就自己在那琢磨了，桅子還說這丫頭這樣叫什麼來著。」

  說著就看向了桅子。

  桅子笑道：「那叫勤能補拙。」

  仙兒笑道：「對，就是勤能補拙。」

  羅天翔與羅天全關係一直不錯，聽了仙兒這話，知道她們姐妹也是處的好，笑道：「成啊，你們姐妹間好好處著，以後也能相互幫襯著，你三嬸這幾年也沒少幫著咱們家幹活，這點事，如今能帶著他們一處賺些錢，我也高興。」

  吳氏覷了羅天翔一眼，道：「這話還用你交待啊，咱們家這幾個孩子，你還不知道不成。」

  「大哥、大嫂，鳳兒、仙兒、迎兒，蟈蟈，這都在院裡呢，一家人熱鬧熱鬧的，這是說啥呢。」劉氏作為桅子家的不速之客在屢教不改的前提下，還是時不時的要造訪一下。

  當然，劉氏的造訪都是有前提的，這不是知道去看桅子家賣雞蛋賺了些銀子嗎，就想著自家跟著摻一腳，只是劉氏的人品，吳氏和羅天翔都是信不過的，自然不會與她合夥，劉氏又是鬧了個沒趣，這才訕訕而歸，不過又是少不得在羅天冽和李氏跟前挑唆一頓。

  如今羅家那邊就只住著羅老頭和李氏老兩口，還有羅天和，劉氏和羅天冽就住在他們原來的屋子裡，再加上羅天翔和羅天全都從羅家搬了出去，這余出來的房子就不少了，劉氏是個愛貪便宜的，羅天翔的屋子，早就讓李氏占了放東西，所以劉氏就占了羅天全的屋子，讓大毛和二毛去住，這原本是分家的時候分給羅天全的，只是羅天全搬了家，這都在一個院子裡的房子，自然不能往出賣，要是給羅家老兩口，到也認了，要是兄弟，羅天全的意思，還是讓羅天冽照價給錢，怎麼著也能賣個兩吊來錢的，就是少些，怎麼著也值一吊錢吧，只是劉氏就死扣著，不掏錢，這房子也不能賣，讓大毛和二毛住進去，不過是想著，大毛和二毛都是孩子，你當嬸子和叔叔的總不能不讓侄子去住吧。

  鳳兒率先轉了頭，從羅天翔手裡接過蟈蟈就往屋裡走，道：「娘，蟈蟈困了，我先抱他回去。」

  仙兒也忙從地上拿起雞蛋籃子，道：「娘，我先把它們拿我屋去。」

  桅子原本也想跟著仙兒一塊走的，不過卻是被吳氏扯了一把，這要是真都走了，劉氏出去又要講究家裡的孩子沒規矩了，吳氏到是可以不在乎，只不過劉氏這張嘴實在是有讓人惱火的，而鳳兒又馬上要議親了，吳氏都準備找媒婆上門了，要是再讓劉氏這張嘴滿村胡咧咧去，這本村的人到是知道怎麼回事，可是這要是議的是外村的人，人家哪裡會細打聽，若是真因此耽誤了鳳兒的好姻緣，那就是罪過嘍。

  果不出吳氏所料，劉氏見鳳兒和仙兒都擰搭著走了，譏笑道：「喲，大嫂，這鳳兒和仙兒見到我這個當二嬸的，咋還不知道打個招呼呢，難不成，這兩丫頭心大了，眼裡連個長輩都沒有了，我這一個當嬸子的，到是沒什麼打緊的，只是到底咱們上頭還是有爹娘的，大哥、大嫂，你們也別太縱著了。」

  吳氏皺了眉頭，桅子卻是笑著開口道：「娘，喬爺爺最近教我的書里說若要人敬己，除非己敬人呢，就是做長輩的，要是沒有長輩的樣子，也是很難讓人尊敬的，二嬸，你說這聖賢書上說的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劉氏卻不是那種有臉皮的，要是臉皮薄的，只怕登門都難了，聽了桅子的話，滿不在乎的道：「桅子啊，二嬸可是沒讀過書的，而且二嬸也得勸著你些，別以為自己讀了兩天書就了不起了，那書上說的再有道理，也是男人讀的，你一個女孩子，就是學的再多，又能如何，別到時候找個婆家都費盡啊。」

  「夠了，她二嬸，你說吧，到底來我們家有什麼事？」吳氏已是沒了與劉氏再調笑的心情，瞪了眼睛問道。

  劉氏一聽，才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忙笑道：「大嫂，瞧瞧我這張嘴，不過是跟著桅子逗著玩的，我今兒來還真有事請大嫂幫忙呢。」

  「只怕我沒什麼能幫你的，還是請回吧，家裡還有不少的事呢。」轉身又去拿了鍬收整起地來。

  羅天翔瞧著兩個女人說話，也沒什麼興趣，便轉身往屋裡走，道：「你們說吧，我回屋歇會兒去。」

  桅子一聽，忙道：「爹，你是不是餓了，一會我娘就做飯了。」

  吳氏嘴角扯了一個笑，還是這丫頭鬼道。

  劉氏也不在意羅天翔的態度，拉著吳氏不讓她幹活，道：「大嫂，剛才我要是沒看錯的話，仙兒拎走的那一籃子雞蛋是你們家雞下的吧？」

  吳氏點了點頭，並未答話。

  桅子上前接過了吳氏手裡的鍬，瞧著劉氏這意思是沒打算讓吳氏接著幹了。

  劉氏笑道：「大嫂啊，我這不是來問問，你們家今年還養不養雞了，我可是聽說老三家要跟著你們一塊養呢，我尋思著你們既然帶了老三家的，不如就我們家也帶上唄。」

  說到這，就開始哭窮道：「大嫂啊，不是當弟妹的跟你哭窮，只是你二弟家過的日子，實在是不好過啊，家裡月嬌和月雨出嫁你也知道，娘逼著大夥湊份子，給兩個妹妹添妝，我們家這些年除了地里刨出的那點食，哪裡還有什麼外撈啊，再說你們跟三弟、三弟妹都從家裡搬出去了，如今就我們兩口子在爹娘跟前盡孝，這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哪裡是那麼好過的，以前大嫂在家的時候，我還對大嫂多有不理解，總覺得大嫂尋著藉口偷懶，家裡的活哪裡就那麼累了，如今我才知道，這瑣碎的活加起來卻是最累人的，再說也不是我說嘴，娘就不是一個好伺候的，如今家裡的小叔也不是個好說話的，成天活不見得幹啥，可是這挑東挑西的本事卻是漸長的，就是一口吃的，還與兩個侄子搶呢，大嫂，你說說，我這過的是什麼日子啊！」

  吳氏卻是無動於衷道：「我聽老三說過，你們分家的時候，爹娘不是把你們都分出來了嗎，老三不也是自己蓋的屋子嗎，你們要是不想住的話，也出來就是。」

  劉氏一噎，心理暗罵了吳氏一句，說出來，出來有什麼好，家裡的地還得有人幫著種，這與老兩口住到一塊，自己地里這幾年打的收成，大半都讓她賣了，或是接濟娘家了，吃的都是老兩口的，反正羅天翔的地在羅家老兩口的手裡呢。

  李氏那麼不講理的一個人，遇到劉氏這樣胡攪蠻纏的也是沒折了，人家就把大毛和二毛往你那飯桌上一扔，這都是你們羅家的根，你們管是不管吧，不管劉氏也是不做飯的，李氏沒法，這管了孫子，也不能看著兒子挨餓吧，兒子來了，李氏原想拿捏劉氏的，可是劉氏就有這麼賴皮賴臉的磨人勁，飯好了就往那坐，也不用人讓，自己拿了碗夾了餅子就往嘴裡塞，李氏和羅老頭這兩年的身子也是不比頭幾年了，到底還有一個兒子在身前，這心氣也不比頭兩年要強了，所以就讓劉氏跟著糊弄著過呢。

  劉氏這會有些不自然道：「瞧大嫂這話說的，我就是再不滿，可是自古以來這孝道還是要守的，再說我們家孩子他爹你還不知道是什麼性子嗎，最是孝順不過的一個人，如今四弟還小，還不能當起家裡的頂樑柱來，再加上爹娘稀罕大毛、二毛，我們要是搬出來，爹娘想孩子還得特意走出來，我就尋思著還不如這樣將就著過了。」

  劉氏的小算盤，吳氏哪裡看不出，只不過不與她計較罷了，聽了劉氏的話，淡笑道：「照你這麼說，你大哥還有三弟到是不孝的了。」

  羅天翔也就蓋房子那幾年，家裡條件不好，不大往羅老頭和李氏那送東西，可是年年打了糧食，也給老兩口送兩擔子的，等這兩年條件稍微好些了，去年還了吳家兩吊的銅板，剩下那一吊多，過年的時候就給羅老頭和李氏送去了五百文，而且平時過節也少不得送只雞啥的，讓老兩口開開葷，不過吳氏卻是相信，這雞指不定就都進了大毛、二毛還有羅天和的肚子裡了，當然了，吳氏也不計較這些，她們送東西，村里人都能瞧得見，至於吃到誰的嘴裡，與她們也不相干。

  不說羅天翔，就是羅天全，平時年節的禮也沒少過，四季的衣服不能說一套不落，可至少過年的時候還是能給老兩口裁兩身衣裳的，頭一年的時候，馬氏還給買的布料，月嬌跟月雨都在家，剩下的邊邊角角的，兩小姑子也能拿來練繡花。

  只是那布料送了，過年的時候全家都回了羅家祭祖，馬氏卻是沒見李氏的衣裳上身，就是羅老頭也不是新做的衣裳，馬氏就上趕著問了，李氏還唬著臉把馬氏說了一通，馬氏氣的年都沒過好，自打那以後，再過年送衣服的話，也不送布料了，只照著老兩口的身量，直接就把衣服裁好了，做成現成的，送給二老，李氏就算心理不願，不過也不會把現成的衣物往出推，不過別人要是問她衣服是誰送的時候，李氏總是不自然的說是馬氏送的。

  劉氏撇了撇嘴，吳氏和馬氏這幾年都學尖了，送的東西都是明面上過了多少人的眼的，而且都是改不了的，劉氏就是想占便宜也占不到啊。

  哼了一聲，才道：「我和大毛他爹是個笨的，入不得大哥大嫂的眼，不像三弟和三弟妹那般會來事，知道抱著大哥和大嫂的大腿，只怕如今大哥和大嫂的眼裡，也只拿著三弟和三弟妹當親兄弟，反倒忘了還有我們這一房吧。」

  「喲，二嫂，這是打翻了幾個醋缸子啊，瞧瞧這話說的，真是酸到了村子裡啊。」馬氏帶著小虎子慢悠悠的進了院子。

  吳氏一見馬氏來了，又帶了小虎子，笑道：「小虎子，快進來，你蟈蟈弟弟今兒還問呢，他虎子哥哥怎麼沒來呢！」

  吳氏待馬氏的態度與劉氏的態度實在是大相逕庭，劉氏這會早就開始挑刺兒。

  見桅子領著小虎子往屋裡去了，劉氏又道：「到底還是大嫂與三弟妹親啊，就是這孩子也不一樣啊，我們大毛和二毛來一趟，可沒見這姐姐這般熱情啊。」

  馬氏自是知道劉氏的脾氣，也不願意搭理她，只是拉著吳氏笑道：「大嫂，我二嫂這是在哪受了氣吧，不會是與我二哥吵架了，到大嫂這來求著大嫂勸架的吧。」

  吳氏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你二嫂來了半天了，這會還沒說要幹啥呢，估計是不想在那住了，說是上伺候老的，下伺候小的，一天累死困活的划不來呢。」

  劉氏一聽，忙急道：「大嫂，這是說啥話呢，我什麼時候說那樣的話了，好歹你也是個當嫂子的，哪能當著弟妹的面挑唆呢，這話要是傳出去，爹娘還不得以為我不孝順啊。」

  吳氏一聽，不樂意道：「我哪句話造謠了，剛剛你不是就這麼說的嗎，再說了，也不是我自己聽到的，就是桅子也聽到了不是，我說的沒錯吧。」

  劉氏又要強辯，吳氏卻是不願意再搭理她了，也不問她過來到底要幹啥，反正準是沒好事，拉著馬氏道：「眼瞅著要做飯了，你怎麼帶著虎子來了。」

  馬氏忽悠一下想起來，道：「哎呀，我來可不就是有事嗎？」

  馬氏還沒等說完，劉氏就攔道：「哎，大嫂，我也是有正事跟你說呢，我先來的，你得先聽我說啊。」

  劉氏搶這一口，就是想劫了馬氏的和，劉氏拉著吳氏又道：「大嫂，我不是聽說三弟妹今年要跟著你們養雞嗎，我就想著你們也帶上我唄。」

  吳氏自然不會搭理劉氏這茬，笑道：「這哪裡用帶的，你記得你原本在娘家的時候不也養過這些嗎！」

  劉氏忙擺著手道：「那不是小打小鬧嗎，我這不尋思著也像大嫂和三弟妹這樣，弄個大點的，到時候也讓大哥幫我們把雞蛋賣了唄。」

  吳氏淡笑道：「她三嬸，人家收的數量也不過就是咱們家這些，幫著賣也沒人買啊，再說了，她二叔見天的在家待著，還不如去鎮裡看看呢，沒準就能碰到那大買家呢！」

  劉氏見吳氏給推了，忙道：「大嫂，這可不行啊，我們哪裡養過這麼多的雞啊，我可是聽人說了，這養雞裡面也有不少的門道呢，也不是誰說養就能養的，要是趕上那倒霉的，得了雞疫，那就是竹欄打水一場空啊。」

  吳氏點著頭道：「誰家養這個都有風險，若是攤上了，自然就是自家認倒霉了。」

  劉氏卻是笑道：「大嫂，你可別逗了，你們家去年養那一年，可是光雞蛋就賣了幾吊錢，而且我可聽說那雞還好好的，一次都沒鬧過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