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又來算計

  說到這，扯著吳氏的袖子舔著臉道：「大嫂，你看，我就是個笨的，這不，你兄弟想了個主意，我買一百隻小雞，到時候讓仙兒給養著，養到大了，等下蛋了，我十個雞蛋算仙兒一個，大嫂，你看行不？」

  桅子和鳳兒，仙兒都在屋裡聽著院裡的談話，就是羅天翔，雖然閉著眼睛，可是院裡的聲音也不小，屋裡又沒人吵鬧，自然聽的清晰。

  鳳兒撇道：「真是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桅子坐在炕邊上，瞧著虎子和蟈蟈在炕上玩，嗤之以鼻道：「正所謂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我們咱們這二嬸啊，只怕就是這不要臉中的典範啊。」

  仙兒卻不是個吃素的性子，這會推了屋門，笑著朝劉氏道：「二嬸，我到是想問問，這養雞的飼料從哪出，還有啊，這雞的清理誰來做，再有啊，這裡面的公雞要如何處置，是算我的，還是算你的。」

  

  劉氏一聽，忙道：「當然是算我的，再說了，那雞那么小，能吃多少東西，你們家不是種了野菜嗎，隨手就來的東西，這些小雞都夠吃了，你們三姐妹平時在家也沒事，這清理的事難不成還能看著你二嬸來做？」

  仙兒一聽，譏笑道：「二嬸這是拿咱們當傻子來耍吧，我們家種那些野菜可是給自己家吃的，沒聽過誰用自己家的東西養白眼狼了。」

  撲哧，馬氏不顧劉氏一臉的鐵青，笑道：「二嫂到是打的好主意啊，嘖嘖，這事只怕二哥還不知道吧，要不仙兒，你去叫你二叔來，問問是不是你二叔的意思再說？」

  馬氏說完就調皮的朝著仙兒眨了眨眼睛。

  「什麼事，問二叔啊？」迎兒剛從喬郎中那回來，一時院子就聽到了馬氏這句話，笑著問道。

  仙兒得了馬氏的提醒，笑道：「迎兒，你也別往裡來了，正好去二叔家叫二叔過來一下，就說二嬸在咱們家商量事呢。」

  迎兒一聽，轉身就要往院外走，劉氏忙叫道：「迎兒，等等，你個小丫頭，累了一天了，可別再折騰了，快進屋歇歇吧。」

  迎兒瞧著劉氏淡笑道：「二嬸別客氣，既是有事相商，自然不能少了我二叔的，我們家凡是有事，都得我爹拍了板才算的。」

  劉氏沒想到這丫頭嘴這般利，她來找吳氏原就是自己的主意，羅天冽根本就不同意，就是找了羅天冽來，以羅天冽的脾氣，只怕也會給自己個沒臉。

  劉氏恨恨的道：「行了，你也別去了，我跟你娘把事說完了，這會就要往家去了。」

  仙兒一笑，道：「二嬸你回啊，養雞那事，我看二嬸還是自己解決吧，我們家實在也沒那些地方給別人養去。」

  劉氏恨恨的瞪了仙兒一眼，然後才對吳氏道：「大嫂，別說我這一個當二嬸的管的寬，實在是仙兒這丫頭嘴也是太厲了些，你瞧瞧，這眼瞅著就成大姑娘了，就這樣的，嫁到誰家誰也娶啊，傳出去人家笑話的不還是咱們羅家的姑娘，到時候要是壞了羅家的名頭，耽誤了我們大毛和二毛娶媳婦，到時候我可是得找大嫂說理的。」

  鳳兒聽不下去，拉過仙兒從屋裡出來，笑道：「二嬸這話只怕是說錯了吧，我們家可是從爺爺嬤嬤那淨身出戶出來的，說的難聽些，就是被攆出來的，以後我們家發生的事與那邊可是沒有一點關係了，所以我們姐妹如何，似乎與二嬸家也不相干吧，說來，我還是要勸二嬸一聲，有那心思，還是好好操心操心自己家的日子才好吧。至於別人家，二嬸還是別把心操的多了，到底人的精力還是有限的，真的讓二嬸受了累，反倒讓咱們不好意思了。」

  吳氏也接了鳳兒的話，道：「她二嬸，你也聽到了，鳳兒一個孩子還記得咱們是怎麼從家裡出來的呢，你一個大人，總不會忘了當時的事吧，既然咱們原就沒啥關係了，以後自然也不會涉及到啥影響不影響的。」

  劉氏一聽，算是知道今兒這事是商量不下來了，哼了一聲，甩了吳氏的手，道：「行了，我就說吧，咱們借不上你們的光，如今你們都是村裡的紅人了，咱們這是來攀高枝來了，還讓人夾槍帶棒的一頓嗆，這以後可得學著長些記性了，你們現在門第高了，可不是咱們這些小戶能往裡邁的了。」

  對於劉氏的酸話，吳氏卻是不在意的，道：「她二嬸走好。」

  見劉氏掉著一張臉出了院子，馬氏有些擔心的道：「大嫂，你說二嫂會不會回去到爹娘那告狀啊。」

  吳氏一聽，不在意道：「告與不告又能怎麼樣，剛才鳳兒的話你也聽到了，說來我們這邊原就與那邊沒什麼瓜葛，年節孝敬，是做兒子的本份，別的，也就枉談了。」

  頓了一下，吳氏轉過了臉問道：「對了，你來可是有什麼事？」

  馬氏笑了，道：「我要說的，只怕二嫂剛才都說了，不過我可沒有二嫂的厚臉皮，我已經照著桅子交好的樣子做好了雞架子，小雞也都進欄了，就等著仙兒和桅子什麼時候去給看看呢。」

  吳氏笑著嗔了一眼馬氏，才道：「你呀，什麼時候與我們這般了客氣了，你就是不來，仙兒回頭也得去看看的。」

  說到這，才想起自家雞蛋的事，笑道：「告訴你個好消息，今天啊，仙兒又撿了六十個雞蛋呢，一會撿兩個回去，吃個新鮮，順便還有個事讓老三去一趟呢。」

  鳳兒和桅子也出來了，笑道：「三嬸，我們剛才還說讓我爹哪天去鎮裡問問呢，正好你來了，就讓我三叔還跟著我爹去唄，反正跟劉掌柜的也熟。」

  馬氏一聽，笑道：「是嗎，那可是好事啊，你們頭前先賣著，等回頭我這邊的都能下蛋了，到時候啊，也能像你們家這樣呢。」

  仙兒笑道：「原以為咱們家就我一個人是財迷呢，沒想到三嬸也是啊。」

  馬氏笑道：「財迷有什麼不好，咱們靠自己努力賺的錢，有啥不好的。」

  劉氏回了家，見李氏正在菜園子裡收拾著地，哭喪著臉，上前道：「娘，你給評評理，兒媳婦想給家裡多尋個出路，是不是好事？」

  李氏原本見劉氏又出去瞎走了，剛想開口罵她，卻不想她這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李氏手裡的鍬一立，哼道：「這又是鬧的哪一出啊。」

  劉氏一臉不服氣的道：「娘，不是我這個當妯娌的背著人編排大嫂和三弟妹，我實在也是氣不過了，哪有像她們這樣的，一樣的兄弟，大哥和三弟不待見大毛他爹也就算了，如今大嫂和三弟妹更是連我也待見了，娘，你給評評理，有她們這樣的嗎？」

  李氏現在也沒了頭幾年的心氣，尤其幾個閨女都嫁人了，家裡一天比一天蕭條，雖然兩個孫子還在眼前，可是這兩孩子被劉氏慣的越發的沒有規矩，成天皮實的你說上句他就頂下句，這邊吃飯，上桌就搶，也不顧老的，長的，只管自己一個勁兒的往碗裡夾，往嘴裡塞，從來不會說給爺爺和嬤嬤夾一口，連老三家的虎子都不如，有一回馬氏抱著虎子端了一碗肉菜給老兩口送來，大毛和二毛見了，連問都沒問，拿了筷子上去就搶，還專門挑肉吃，別說小兒子，就是老兩口，也抵不住這兩個壯實的跟小牛犢子似的小子啊，劉氏和二兒子往一邊坐著，邊話都沒說，劉氏還一臉的笑意，得意的炫耀著自己兒子有本事。

  虎子雖小，卻叫道：「娘，哥哥們怎麼不給爺爺和嬤嬤夾菜。」

  當里羅老頭聽到這話，連飯都沒吃，放下筷子就回屋了。

  李氏想著這些鬧心事，也不願意搭理劉氏，哼道：「自己做了啥事自己心理知道，至於人家為啥不待見你，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劉氏一聽不樂意道：「娘，哪有你這樣的，媳婦在外頭受了人欺負，回到家裡跟你訴個苦，你不安慰就也罷了，怎麼還跟著外人一樣編排起我來了，我這一天上伺候老的，下伺候小的，中間還有小叔、男人的，就是兩個小姑，不也是這兩年才挨著出門嗎，我容易嗎，娘，你摸摸良心，這幾年我在家的活哪一樣少幹了。」

  「呸，我看啊你還是先摸摸自己的良心吧。」李氏哼道。

  二奎娘出來摘菜，正好聽到婆媳兩個爭吵，原想退一步先回家去，等一會再出來，隔壁這自打分了家，這左一出右一出的，她也懶得聽，也懶得摻和。

  劉氏卻是眼尖的，上前就拉著二奎娘，叫大娘，道：「大娘，你別得給我評評理，你在咱們村可是出了名的公正人，老好人，誰家有個啥事的，都想尋了你去說兩句公道話，今兒我也就尋尋你，咱們兩家鄰居住著，我就想問問，自打前幾年，大哥從家裡分了出去，後來三弟也分家走了，就剩我們這一房在二老跟前盡孝，大娘，你說說，我這幾年是不是上伺候老的，下伺候小的，中間就是小叔，小姑，我也是可著他們先來，兩個小姑出嫁，我可是連自己的嫁妝都添里了。」

  李氏一聽，不幹道：「老二媳婦，把你嘴放乾淨點，我那兩閨女出嫁，你啥時候往裡添自己東西了，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你當年咋進的我家門你不記得，只怕這街坊四鄰還記得呢，你娘家壓根就給你陪送的一口空箱子，不過是擺擺樣子的，那箱子底還是到咱們村頭的時候往裡填了兩把土，不然抬箱子的一晃，那箱子都能悠起來。」

  劉氏面上一訕，李氏說的是事實，她娘家窮，再說哥嫂又是能算計的，就是羅家送過去的財禮也沒給她帶回來多少，就是帶的，也都是點心、酒什麼的，不能賣的，剩下的都自己留下了，美其名曰給她陪送一箱子東西，結果還真像是李氏說的，那箱子還是在鳳凰村的村頭裝的土。

  二奎娘聽了這話就想掉頭，笑著拍了劉氏的手道：「你們婆媳這是鬧哪門子樂子呢，大娘還得趕著做飯呢，一會大奎和二奎都該回來了，再不做飯可是不趕趟了，今天地里梨著我們家的地呢，幹了一天活，可累得夠嗆。」

  劉氏一聽，只好鬆了身，眼瞅著二奎娘掐了大蔥轉身進了院子。

  劉氏朝著二奎娘的背影呸了一聲，才小聲道：「哼，不就是去年我大嫂拉著賺了些小錢嗎，這就得意起來了，還急著做飯，拿我當三歲小孩子呢，那梨地哪有回來這麼早的，好容易花錢雇的牛梨具，還不得可著勁的用咋的。」

  話才一落，就見到有兩個穿著布衫子的身影朝著這個方向走來，劉氏馬上噤了聲，那可是大奎、二奎兄弟倆，若是讓這兩兄弟聽到她說她們娘壞話，那她這日子就別想過消停了。

  李氏聽著劉氏說的不像話，原想斥她幾句，不過等再抬頭就見她蔫了，又瞧見大奎、二奎兩兄弟回來了。這會瞧見她正跟她打招呼呢。李氏笑著應了，然後才呸了劉氏一句，道：「這回你咋不瞎掰掰了，哼，也知道欺軟怕硬啊。」

  大奎和二奎雖然沒聽到劉氏說啥，不過瞧著劉氏說話的時候可是喵著自己家院子的，就覺得劉氏嘴裡准沒說好話，再說劉氏啥為人，他們都一個村子住著，哪裡不知道，進了院又見他娘剛摘的大蔥，二奎就跟著進了廚房，問道：「娘，你是不是剛從院外回來啊？」

  二奎娘點了點頭，道：「咋了，娘才從院外回來。」

  二奎問道：「娘，是不是隔壁我嬸子找你說話了，還是那個羅家老二媳婦跟你說話了，我怎麼見著她剛才往咱們家院子裡望，還說些不好聽的呢？」

  其實二奎真沒聽到劉氏說啥，依他的脾氣，要是聽到了，早就一巴掌打過去了，他可不管是不是女人，他娘在村里啥脾氣，大夥都知道，那是再和氣不過的一個人了，要是敢欺負他娘，他娘讓這女人好看。

  二奎娘也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只笑道：「沒事，不過是說了兩句話，婆媳兩個又鬧矛盾了吧，讓我幫著勸勸，我說我急著回來給你們兄弟倆做似的呢，她可能就不高興了。」

  二奎呸了一聲，才道：「什麼玩意，真當誰願意斷她們家那點破事呢，成天吵吵，有那閒功夫還不如上地里干點活呢，我就看不上羅家老二，娘，不是我說，你看看羅家老大，就是羅家老三，這幾年都分出去過了，尤其是羅家老大，從家裡一窮二白，到現在自己能琢磨著養雞賣蛋賺銀子，自己家的三姑娘又跟著喬郎中學了醫術，人家這才是往好了過日子呢，就他羅家老二這樣的，成天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一桌吃飯，叔叔沒叔叔樣，侄子沒侄子樣，以後啊，有出息都怪了。」

  二奎娘回身笑拍了他一下，道：「行了，瞧你這一身灰，還不快出去洗洗，告訴你爹和孩子們，要開飯了。」

  劉氏並不知道二奎對她的懷疑，這一回身聽到李氏的話也不以為意，想著剛才的事還沒說完呢，就道：「娘，你也別不樂意，當年我娘家窮，那才沒給我啥陪嫁，所以現在你給小姑帶陪嫁的，我也沒說啥不是，這女人嫁人啊，就跟第二次投胎似的，這陪嫁可不只是娘家的心意，還是姑娘的臉面呢，你瞧，現在說起來你還能酸我一頓呢，我可不想月嬌和月雨趕明也讓婆婆這麼說，我呀，那叫有一分力使一分力，多了，我就是想使也沒有啊，咱們可不像有的人，明明手裡賺了銀子，可等到咱們要用的時候啊，嘖嘖，這分了家，到底不如在一塊的時候了。」

  李氏瞪了劉氏一眼，惱怒道：「行了，別說這著三不著兩的話了，你到底打的什麼歪主意，早就跟你說過，你大哥跟大嫂當初分家的時候是淨身出戶，當時就說好了，你大哥和大嫂還有孩子們的弟咱們種了，得了收成就當養活家裡的老人了，如今這幾年你大哥也沒提過，就是平時年節的東西，也是一年比一年厚一些，如今我也看明白了，還是你爹說的對啊，這人啊，還是得知足，別總站的高望的遠不做實事的，天上掉餡餅的事，只怕是夢裡才會有啊，老二媳婦，你要是實在閒了，就把這菜園子給我翻翻，過兩天明和了，這菜就能種下去了。」

  劉氏一聽李氏這話，怎麼還幫上大房了，以往只要一提到大房准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一時氣道：「這下我算是知道什麼叫遠的香近的臭了，娘這話說的，合著我們這成天在跟前伺候的，還不如人家不在跟前的，要是這樣，我們這幾口人還不如趁早搬出去呢，也省得讓爹娘天天看著心煩，到時候啊，娘沒準也能當著大嫂和三弟妹的面念我一聲好呢。」

  李氏抬眼譏笑的看著劉氏道：「你也別拿這話說是，現在啊，我也想開了，你四弟也在我跟前呢，將來我再給你四弟娶上一房媳婦，我們就在一塊過了，你要搬，現在正好，你那一間屋子，我們也不留著，是賣，是放東西的，都隨你，只是你三弟那個，你可不能占著，別管你搬不搬的，屋子都得給我倒出來，這話我跟你三弟也說了，你三弟只說那屋子隨我處置，你也別說你娘辦事不地道，那屋子，我早就給租出去了，再過兩天，人就來了，今兒就是你不說這事，我也得與你提一提的，你一說，正好了，你要是搬，就趁著這兩天抓緊，到時候我也好灑掃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