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言傷人
2024-05-25 04:28:35
作者: 陳津州
沈宴卿心裡咯噔一下,不免緊張地舔著乾澀的唇,「他說什麼了。」
「今日天剛亮我就守在東宮跟前,沒想到剛好撞見他從顧家的方向回來。我問他是否已經變心,他卻屢次對你出言侮辱。於是沒忍住與他辯駁幾句,他反倒威脅說如果再惹他心煩,就要把你綁在城門上虐殺。」
沈宴卿的臉色霎時有些蒼白,他不是不清楚當年陸容景如何屠殺她的至親。顧錦寧究竟什麼手段,能讓他用她的傷疤來取樂。
「我知你對他情深,就問了最後一句關於從前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沈寅止默默將被劍刺傷的手臂放在背後,不忍地低頭繼續道:「但他說那不過是多年未見一時新鮮,是上位者對低賤平民的施捨。他說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是你識人不淑硬要像妓子一樣下賤。」
「卿卿。」他神色悵然,「若真愛過他又豈能隨口就說出詆毀的話。」
沈宴卿抿著唇一言不發,心底那根刺越陷越深。她可以不在意他如何看待她的過往,也不在意他這些話算是真心還是顧錦寧做了什麼。
她只在乎現在,只想迫切想知道那些他失控親昵和日夜傾訴到底有幾分真。原本她就沒想和他踏過禁忌的線,是他幾次逾矩硬占心頭。
儘管心裡肆虐喧囂,可表面上她平靜得宛如死水,「為難你替我走這一趟,我沒事。」
只感覺心口發悶,眼底慢慢發燙好像有什麼要不顧一切衝出。她無措地低下頭,生硬地錯開話題:「大哥,我見朝中現招一名女官,你說我有沒有必要去爭一爭。」
沈寅止愣了愣,他心疼地看著她,卻也默默不提那事,「我差不多聽個大概,我是覺得沈家不缺你吃穿,你若做了那個官不僅要事事操勞還不得安寧,拿不到幾個銀子不說又沒有太大權勢。」
強壓下心間異樣,她微微背過身不讓人窺見此刻她的神情,「這些都不在我考慮範圍內,我想的是有沒有可能藉此往上爬。」
「按理來說不可能,但事在人為。」沈寅止站到她背後,「你想入朝做官是嗎。」
沈宴卿沒說話,過往仇恨還壓在心頭,她一刻也沒能放下。但復仇無門,她暫時還沒摸出什麼太好的門路。
「如果你想,我不會攔你。但你也要想清楚,非科考做官你始終低人一等,而女子這個身份也註定讓你在仕途上比常人更坎坷。要做好即便你做出豐功偉績,也會被一些人以婦人之道而嗤之以鼻的準備。」
「但女子做官也有先例,我記得前朝就有個女子替兄入朝,也做出不少突出功績。她被行刺戳穿身份後,皇帝也未對她家中追責,反倒賞了不少東西去撫慰他們一家。」
沈宴卿恍惚地點點頭,還未回應就見從身側伸出一隻手,像是邀請一樣穩穩擺在她眼前。
「所以,你想好了嗎。」
她思索良久,緩緩伸出手與他觸碰。
「那你等我。」
沈寅止沒再多言,迅速收回手轉身離開。
一直趴在門口偷聽的奕元一溜煙跑了進來,他驚喜地拉著她的袖子,語無倫次地幻想著,「沈姐,不對,沈大人!你要是做了官,那我跟在你身邊也能有所作為!以後旁人也要叫我一聲奕元大人,哈哈哈...」
見他眼中明亮,像個小孩子一樣傻樂,她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要去趟東宮,你要跟我一起嗎。」
奕元倒吸一口涼氣,他悻悻地縮了縮脖子,「算了吧,現在我看見太子腿肚子直抽筋。」
沈宴卿垂眸不再多說一句話,心中再也壓抑不住的煎熬近乎衝破胸膛。她不求善果,只願要個回答。
馬車顛簸,一路上她心事重重地閉眼休息,本以為進東宮要費一番心思,卻不成想守衛一見是她就歡歡喜喜給迎了進去。
她略微有些詫異,婢女們又是端水又是送糕點,宛如從前她還住東宮時那般伺候。
她隨機叫住一個匆匆離去的婢女,「殿下呢,我有事求見。」
「殿下還在寢殿小憩,請沈小姐安心等待。」
耐著性子坐了一個時辰,實在是忍不住她乾脆起身,由著記憶來到他的寢殿跟前。
那些婢女竟也不攔她,全都是行了個禮後就把她當空氣。
才到殿門前,就聽見裡面傳來女人的嬌笑,「殿下,你剛剛弄得人家好疼。」
她僵在原地,本想叩門的手懸停在半空中。
似乎,也沒什麼必要再去執著一個已經變了心的答案了。
她落寞轉身,殿門卻突然打開。
「不進來坐坐?」
沈宴卿聽著他只有動情時才會發出的低醇沙啞,一時間她只想逃得遠遠的。她慌亂搖頭,看也不看他,「是臣女唐突擾了殿下安寧,臣女這就告退。」
「啊——!」
猛地,她被人拽住胳膊一把甩在門板上,她吃痛的眼泛淚光。下巴被他高高挑起,她卻看向一旁避開他那暗藏掠奪的目光。
陳庭州譏笑地勾起唇角,「裝什麼楚楚可憐,上午你兄長不知死活對我冒犯,下午你又故作嬌弱有意勾引,你們沈家當真是一點臉面都不要。」
「殿下,是誰在耽誤我們的好事。」
說著,從裡面走出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她理了理凌亂的髮絲,輕揮動著手給自己那通紅出汗的臉扇去涼風,「卿兒妹妹,你怎麼在這裡?」
她的視線落到了沈宴卿的披風上,幾步上前故意用那快撐破衣裳的柔軟夾住他的胳膊,使勁蹭了蹭後她嬌滴滴開口:「殿下,外面天涼,阿寧想要件衣服禦寒。」
沈宴卿悄悄看了一眼依舊穿得完整的陳庭州,又掃了一眼近乎只有一層薄紗覆身的顧錦寧,她難堪地移開目光,「是我敗興耽誤二位良辰,我這就走。」
可陳庭州的力道未松半分,「阿寧說冷,你聽不見嗎。」
一股怨氣直頂上來,從前她就處處犯倔的脾氣在此刻更加難壓,「冷你們不會進去啊,四條腿往那一杵是樹木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