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孤闖秦宅
2024-05-25 04:28:13
作者: 陳津州
沈宴卿心中一緊,她咬咬牙堅定地看向陳庭州,「我要進去。」
她順手拿過他腰間佩劍,「你現在身份尊貴然後又身中劇毒,再一個血蓮一事本身也與你無關,奕元和你也不親近,於情於理你都不該有閃失。」
可下一刻,她的手被他緊緊握住,強勢奪過長劍後他淡淡道:「從前不論何事你我都是共進退,如今也不該例外。」
站在後門邊上,即將一腳破門的陳庭州忽然轉頭看了她一眼,「怕嗎。」
她愣了片刻後笑了笑,「怕,但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處處要人保護的沈宴卿了。」
院內。
在昏暗夜色與濕潤潮氣的籠罩下一切都變得霧影綽綽,四周謐靜連一絲異響也不曾傳出。
沈宴卿指了指後院前面一條長廊,「按照我方才走了那麼一圈來看,穿過那條長廊就能看見奕元剛剛掉下去的位置。」
「跟緊我。」陳庭州眉頭下壓,牽著她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力氣。
感受著他掌中溫熱,沈宴卿稍稍安心。她默默跟在他身後謹慎地四處打量,在看見那凹凸不平的牆面時她低聲提點:「小心牆中有機關。」
才踏入長廊,呼吸間就有一股幽香在鼻尖縈繞。她立馬屏住呼吸,還未來得及提醒陳庭州,他就回頭遞過來一個帕子。
恍惚間,一支箭猛地朝他們射來,沈宴卿連忙拉著他閃身躲過。可再一定神,卻發現原本該插著箭的地方空無一物。
「這香氣許是會致幻。」她冷靜分析,餘光一瞥卻看見原本站在她身旁的陳庭州不知何時變成了奕元的模樣。
奕元可憐兮兮地吸了下鼻子,「沈姐,你一定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沈宴卿不為所動,她閉上眼努力不讓自己被虛幻迷惑,「奕元個子才沒這麼高。」
右側隱隱有聲音襲來,她下意識彎身,那冰涼的箭身擦著她的後背疾馳而過。
「沈姐,我好痛啊,你幫幫我好不好。」
奕元的聲音異常幽怨,一陣涼氣吹在沈宴卿的耳邊,她只覺十指相扣的另一隻手格外僵硬。
「沈姐,你為什麼不理我。既然你不想救我,那你就...去死吧!」
驀地,沈宴卿頓感脖子上有人正在死死掐緊,那近乎眩暈的窒息明明白白告訴她此刻絕對不是幻覺。她猛地抬腿踢向身前,趁那人吃痛卸力時一把推開,睜開眼她奮力向長廊盡頭跑去。
扭動的牆體發出機關嵌合的吱呀聲,分不清是真假的箭一齊朝她射來。她狼狽逃竄,借著長廊的柱子勉強躲過。
可再往後看去,卻已然沒有陳庭州的身影,只有孤零零掉在地上的帕子隨風忽動。
她不死心地叫著:「庭州...庭州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又是如同奕元消失後的死寂,她原本跳動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她隨手撿起一支箭當作武器防身,在機關二次啟動前快步衝出長廊。
她盯著根本無處藏人的長廊,又看了一眼長廊的左側一排廂房。站在邊緣良久,她仍不敢貿然闖入挨間探查。
引她來衡城鬼市的人自然也會知曉陳庭州的身份,這秦宅處處古怪保不齊會和背後之人有何牽連。既然秦宅中有人不想陳庭州跟著她亂晃,想來他暫時應該還不會有生命危險。
打定主意,她決定先於奕元匯合。
小心走到奕元掉落的位置,粘膩的血液還沾在牆根的石頭上。沈宴卿面色凝重地摸著石塊,只是剛把手搭在上面,就感覺鬆動的石塊下仿佛壓著什麼東西一樣左右晃動。
她試著用力按下石塊,腳下突然裂開個口子,她毫無防備就掉了下去。
「啊...」她忍不住痛苦地喘息著,摔在石板的地面上她只覺渾身像被碾碎一樣。
不知躺了多久,她才胳膊發顫地撐在地面上踉蹌站起。
眼前是一條狹仄的通道,她慢吞吞走過拐角,視線豁然開朗。
不遠處,是吞噬一切的夜,是掠奪生機的沉悶。
空氣中瀰漫著腐爛的臭味,她強壓下乾嘔沒走出幾步就看見個通體發黑的男人赤臂拖著刀,泛著冷冷寒光的刃蜿蜒緩慢地滴落血水,粗重的喘息聲下似乎夾雜著難以掩飾的亢奮。
是女人的尖叫聲,是孩童驚懼的哭喊聲。
在已經變得污血腥臭甚至乾涸成痕的角落,蜷縮著一個渾身戰慄的女人。那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捂住嘴巴,打顫的牙狠狠咬住掌心嫩肉,生怕自己發出丁點聲響。塵土碎肉粘連著女人的頭髮,早就哭得紅腫的眼疲憊地看向黑暗中的男人。
沈宴卿驚恐地往後躲去,在看見男人轉身離開後她才驚魂未定地探出頭和那個女人對視一眼。
女人身上到處都是砍刀留下的傷痕,她艱難爬到沈宴卿腳邊,啞著嗓子求救:「女俠,求求你帶我走吧,我絕對不會再對少主有一絲奢望。」
她使勁地磕著頭,本就看不清容貌的臉此刻更是血肉模糊,「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沈宴卿一箭猛扎在她兩指中間,她不耐煩地蹙起眉沉聲道:「如果不想再把那個男人招來,你最好閉緊嘴巴。」
她吃力地拖著女人來到拐角的狹仄通道,遠離那邊後她鬆了口氣,「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又是什麼人,在此之前有沒有見過一個臉上有疤個子不高的少年。」
女人哆哆嗦嗦地點著頭,「這裡是血蓮谷,我叫憐芝,本是少主新娶的妾室。你說的少年我也見過,只是他和屠夫在那邊打鬥一番,就再也沒見他出現,可能...可能是死了。」
「血蓮谷?你的意思是這裡是生長血蓮的地方?」沈宴卿不敢置信地問著,見得到肯定回答她不禁感嘆奕元這小子的運氣總是壞中摻好。
不過依她對奕元的了解,他要是打不過八成是躲在哪裝死。以他的武功,應該還不會連幾招都抵擋不住吧。
外面冷不丁再次響起孩童的哭喊,憐芝止不住地瑟縮著身子,「屠夫又開始殺人了,女俠我求求你,出去的時候不要丟下我。你進來是想要血蓮是嗎,我可以幫你拿到,但作為交換你一定要帶我走。」
沈宴卿警惕地看著她,「我憑什麼信任你,你連對抗那個男人的能力都沒有,又怎麼可能衝出他的防線拿到血蓮。」
「是你去拿,我給你創造機會而已。」憐芝苦笑地摸了一把大腿,「我的腿已經被廢了,但我有辦法讓屠夫暫時不看守血蓮。」
突然她抓住沈宴卿的腳踝,「想要成功拿到血蓮還活著出去,只有我可以幫你。從前進來的人也都說達成合作,可實際上他們拿到血蓮就直接把我丟下。」
她眸光忽的幽冷,「但是除了我,沒人知道出去的路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