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
2024-04-30 00:40:11
作者: 郁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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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文帝十二年秋,玄羽夜襲皇城,一舉擊敗守皇軍隊,入主皇城。翌日,玄羽登基,改國號為玄,自己尊號文軒帝,封鳳詡公主藍小染為東宮孝文皇后,前朝重臣秦源正的掌上明珠秦若蘭為西宮孝惠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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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當日,亦下詔發兵三十萬至嘉陵關,半月之後傳來捷報,玄羽大宴朝臣,亦下旨免徵稅三年,平民百姓歡欣鼓舞,家中有兩子的主動讓長子參軍,玄羽下旨,將這些參軍的平民編成子弟兵,作為後備儲蓄力量。
完夏國連連敗退,玄國軍隊收復喪失的十八座城池,將完夏國趕出關外,完夏國派使者求和,與玄羽簽訂他在位期間,絕不讓完夏國的一兵一卒侵犯玄國的土地,一場大戰就此結束。
文軒帝三年,國泰民安,玄羽下詔休兵養農,又重商抑農,玄國在他的治理下,漸漸走向經濟強國。
這年春,西宮孝惠皇后秦若蘭帶著兩歲的小女兒憐荷公主在御花園裡賞牡丹,東宮孝文皇后亦帶著大宮女夜鶯從另一邊走來。
這是凌小染搬進皇宮後第一次出現在御花園,她眉目輕淡,著裝簡約。彼時憐荷公主正與大宮女如絮玩老鷹捉小雞,憐荷公主一邊咯咯笑著去抓如絮身後的小雞,一個不慎,撞進了凌小染懷裡,她哎喲一聲,跌倒在地。
見凌小染穿著平凡,她站起來皺著小臉,頗有氣勢的斥道:「哪裡來的奴才,連本公主都敢撞,你不想活了麼?」
憐荷奶聲奶氣的聲音傳進凌小染耳里,她怔了怔,輕淡的眉目染上一股深覺的憂鬱,若她的孩子能出世,怕也有三歲了吧。
每每想起那撕心裂肺的一夜,她的心就微微刺疼著,即使已經過了三年,可是在她腦海里仍清晰如昨。她常常在夢裡驚醒過來,夢中有一個小男孩哭著問她為什麼沒保護好他,為什麼不要他。
每當這時,她對玄羽的恨意就會加深一點,沉靜了三年,在眾人心中只有西宮皇后而沒有東宮皇后時,她悄然出現在眾人面前,這一次,她要讓玄羽付出應有的代價。
凌小染蹲下身去,笑盈盈的看著憐荷公主,親切道:「你就是憐荷公主吧,有沒有傷到哪裡,來,我扶你起來。」
憐荷仗著父皇與母后的寵愛早已無法無天,她站起來,小腳狠狠的踢了凌小染一腳,小臉扭曲著,道:「你是什麼東西,憑你也敢碰我,本公主要告訴父皇,讓他砍了你的腦袋。」
秦若蘭本是坐在涼亭中賞景,她聽到憐荷的驚呼聲就已經焦急的站起來向這邊走來,又看到久違三年的凌小染,她停頓下腳步,這些年凌小染靜靜的待在永福宮裡,在她心裡好像早已經遺忘了她,此刻見面,她有些無所適從。
她還記得三年前玄羽對她是多麼寵愛,亦記得這三年來玄羽躺在她身側喚的是誰。
在沉香水榭玄羽逼凌小染喝下墮胎藥的事她有所耳聞,當事人卻對此事諱莫如深,因此她也不知道那事是否屬實,只是自玄羽登基以來,兩人就再也沒見過面中推測,那夜之事怕不是風言風語。
此時再見凌小染,她竟覺恍若隔世,三年來,歲月的痕跡並未在她臉上留下什麼,她雖衣著簡單,依然是那樣絕美。反觀自己,一身綾羅綢緞,穿金戴銀貴不可言,但與凌小染相比,她終是多了幾分市儈之氣,而少了幾分靈動。
又見憐荷對凌小染無禮,她緊走幾步過來,拉開憐荷斥道:「憐荷,怎可對母后如此無禮,快跟母后賠禮道歉。」
她不會忘記,即使凌小染三年來不問世事,但是她的位份卻比她高。
凌小染微笑著擺了擺手,制止秦若蘭斥責憐荷,柔聲道:「是本宮撞到了憐荷,再說小孩子腳力也不重,傷不到本宮的,妹妹何須斥責她。」
憐荷不滿的噘著嘴,嘟嚷道:「母后,憐荷只有你一位母后,其他的狐狸精休想成為本公主的母后。」
夜鶯站在一旁,明知道自己不該插嘴,卻不容憐荷侮辱凌小染,她冷聲道:「公主仔細說話,當心舌頭。」
憐荷讓夜鶯這一嚇,一下子大哭起來,正巧此時玄羽與劉叔經過御花園,聽到憐荷的哭聲,遠遠的就道:「是誰又惹朕的小公主哭了,朕給你做主。」
憐荷聽到玄羽的聲音,朝凌小染做了個鬼臉,短胳膊短腿撒著歡兒的向玄羽奔去,直撞進他的懷裡,伸手一指凌小染,道:「父皇,就是她撞了憐荷,父皇要砍了她的腦袋。」
玄羽抬頭望去,凌小染緩緩轉過身來,他全身一僵,瞳孔倏然緊縮,三年了,自他將昏迷的她接進皇宮,她就再也不見他,他知道她無法原諒自己,但是只要她還活著,他就心滿意足了。
最開始那一年,她總是時睡時醒,整個人呆呆傻傻的,她什麼人都不認識,唯獨認識他。他曾試著接近她,然而他的氣息剛傳進屋內,哪怕他還隔得很遠,她都會自昏迷中清醒過來,然後發狂……
從此後,他就再也不敢去見她,哪怕是遠遠的見上一面都不敢。
然而今日,她卻走出那個她禁閉了三年的地方,明明她正淺笑盈盈的看著他,他卻感覺這笑很虛假,仿佛藏著利刃,只一眼,他就明白,她終於準備好要來找自己討回三年前那筆血債。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別來無恙。」凌小染淺笑盈盈,眉眼彎彎的模樣剎是動人,她看著他,仿佛眼中只有他,然而只有她自己明白,她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維持住滿臉的笑意。
玄羽傾身走到她身邊,親自攙扶起她,感覺她的嬌軀微不可察的顫抖了一下,他淡淡道:「快起來吧,都是自家人,就不必拘禮了。」
凌小染不著痕跡的抽回自己的手,她淺淺笑著,「皇上說的是,是臣妾太拘束了,三年未見,憐荷已經這樣大了,假如臣妾的孩子還活著,現在應該也這般大了。」
玄羽聽她提起那無緣的孩子,狐狸眼中掠過一抹憂傷,旋即又掩了下去,他道:「是啊,這些年來,朕也常常夢到他,他終究是與我們無緣,你身體剛好,別想那麼多。」
凌小染莞爾一笑,笑裡藏刀道:「臣妾怎麼能不想呢,孩子日日入夢來讓臣妾替他報仇,皇上,您說臣妾該怎麼辦?」
站在秦若蘭身邊的如絮渾身顫抖了一下,臉上掠過一抹慌亂,見眾人沒注意到她,她才鎮定下來。
玄羽聞言,倏然抬起頭來看向凌小染,她仍是淺淺的笑著,模樣愜意就好像正跟他談論著今天的天氣如何,他勉強壓抑住翻騰的思緒,道:「又在胡說了,孩子若是知道你還記掛著他,他一定會走得不安心的,你難得走出永福宮,要不去我的御書房坐坐?」
玄羽知道她不會拒絕,因為她的目的是那樣明顯,而當看到她點了頭,他心裡五味雜陳,嘆息一聲,他們已經無法再回到從前了。曾經他那麼努力的想要挽回這一切,可是此刻面對著她的淺笑,他竟覺得很無力很無力。
「好。」凌小染淡淡的道。
玄羽與凌小染並肩走在阡陌交錯的甬道上,夜鶯與劉叔跟在身後十步之外,劉叔看著他們的背影,低聲道:「公主此番有何打算?」
夜鶯側眸掃了他一眼,輕聲道:「我也不清楚公主想做什麼?或許是想通了,或許是……」她沒有說下去,但是她相信劉叔是懂她的意思,公主從未忘記過三年前的事,那一夜她九死一生,她人死亡邊緣掙扎過來問的第一句話是「我的孩子還在麼?」
當時她與千蘭千墨止不住的掉眼淚,她卻笑了,說了一句更讓人心酸的話,「我要睡覺,一定是我還在做夢,等我醒了,我的孩子就會回來。」
從那日起,公主一睡睡了七天都未再醒過來,她們急得焦頭爛額,直到玄羽從皇宮裡趕來,日夜守在凌小染的床邊,她的脈象卻越來越弱,李大夫說,照此下去,公主必死無疑。
那晚玄羽發了狠,將凌小染自床上拖下來,在她耳邊冷聲道:「藍小染,你就這麼沒出息,我告訴你,你的孩子是被我殺死的,我殺了他,你有本事就給我好好的活著,我等著你來替他報仇。」
夜鶯眼見玄羽逼迫凌小染,她再也無法坐視不理,她狠狠的甩了玄羽一巴掌,將他推開,把凌小染緊緊的抱在懷裡,吼道:「玄羽,你瘋了,你這樣只會把她逼向死路。」
玄羽摸著唇角的血漬,從夜鶯手裡搶過凌小染,狠狠的搖晃著她,吼道:「我告訴你,你的孩子已經死了,你的孩子已經死了,想要替他報仇,你就給我好好活著,我隨時等著你來報復。」
凌小染臉色蒼白如紙,這一刻,眼淚卻順著眼角不停的滑落,她緩緩睜開眼睛,無神的看著玄羽,厲聲道:「滾,滾出去,我一輩子都不想看到你。」
劉叔嘆息一聲,他一直不明白玄羽為什麼會那樣做,如果果真是仇恨藍家人,為什麼在他奪得帝位時,卻沒有下令斬殺凌小染。
「夜鶯,盡力阻止公主吧,三年前的事,她痛苦,王爺比她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