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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雲行來了

2024-04-30 00:37:49 作者: 知閒閒

  褚驕陽圍困幽州的第六十五天,幽州北城牆上緩緩豎起一面紅底黑字牙旗。

  正在率兵駐防幽州北城門的顧青安見狀,忙讓命人回大營稟報褚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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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爺,幽州降了?」

  常磊一臉驚詫的問道。

  將士未動,兵器未染血,幽州降了。

  「幽州不會降。」

  褚驕陽快步出了營帳,飛身上馬,點兵一萬,直奔幽州北城牆而去。

  常磊急催著身下的馬,追上褚驕陽,大聲喊道:「難道是詐降?」

  「幽州是我大魏國土,只能回,不能降!」

  遙遙窺見城頭那牙旗的一角,褚驕陽再次夾緊了朔風的馬腹。

  離開了四十六個月,她褚驕陽,終於以幽州鳳將的身份回來了。

  「拿弓來。」

  立馬在北城門外,褚驕陽彎弓搭箭對準了城牆上鳳飛於天的「鳳」字牙旗。

  「褚爺?」

  常磊低聲喚了句褚驕陽。

  那是她的牙旗,將在旗在,如今射落牙旗,視為不祥。

  「新的鳳將歸來了。」

  顧青安拍了拍常磊的肩頭,大手一揮手,身後的士兵,火速把「顧」字牙旗換成了鳳引九雛的「鳳」字牙旗。

  隨著重箭射落舊牙旗,幽州北大門緩緩的打開了。

  身著大魏舊制軍服的華鎮,雙手托著「幽州府印」和「幽州副使褚字印」,率著同樣身著舊制軍服的五千兵士,出了幽州城。

  「原寧古州褚勝陽團練使麾下,華鎮副團練使,攜五千寧古州將士,與幽州同回大魏。」

  看著跪在自己馬前的華鎮,褚驕陽遲遲未下馬接收幽州。

  冷清的鳳目一一掃過所有寧古州將士後,褚驕陽沉聲問道:

  「本使記得,這幽州城內有得不只是寧古州將士。」

  她第一次,第二次進幽州,雖然都是華鎮率兵來襲,但那兵將中不僅全是北金人,更有北金的將領和長公主。

  「稟鳳將,長公主已被鎮南王攆出幽寧二州,幽州城內的北金將領,也被鎮南王調走。北金兵士,屬下已經收監在幽州大獄,等候鳳將處置。」

  「繳械。」

  褚驕陽素手一揮,北大營和青州軍不由分說的上前將華鎮帶出來的人,都卸了兵刃,包括華鎮的武器。

  「顧使接管城門。」

  褚驕陽依舊未接雙印,也未讓華鎮一干人起身。

  顧青安清楚褚驕陽的顧慮,因此親率手下副使前去接管城門。

  「將華鎮副使和五千寧古州兵士,收監於燕州大營,待寧古州歸國,再做處置。」

  在場眾人無一不驚訝於褚驕陽的處置。

  這本是大魏的將士,如今歸國,卻被她直接卸了兵器,下了大獄。

  「華副使,若有異議,我可放你率兵回幽州城。」

  此時,褚驕陽才下馬,來到華鎮身前。

  「叛國之人,不敢生異。」華鎮低頭,將手中的雙印再次托舉給褚驕陽。

  俯身靠近華鎮,褚驕陽寒聲說道:「那就在燕州大獄等我,與我一同押送他的屍身入京都請罪。」

  一直目光淡定的華鎮終於撐不住,猛得抬頭看向褚驕陽,「阿陽當真要與爺走到只能獨活一人的地步?」

  「升和十二年四月十六,我幽州四萬好兒郎,只余我一人苟且獨活至今!」

  望舒劍出鞘,劍尖擦著華鎮的面前悍然而過,勇猛的將「幽州副使褚字印」斬落在地。

  「我要這幽州軍印有何用?」

  軍靴碾過被望舒劍斬成兩半的幽州軍印,褚驕陽的雙腳穩穩的踏著不再潔白的污雪,走向幽州城門。

  這城門,當年是她回寧古州家的必經之路。

  這城門,是她和四萬幽州將士沐休時,最常走之路。

  如今,這條路,再也回不到她的家,再也遇不到她的四萬兄弟。

  以前,她總覺自己被兄長和鎮南王置身於業火之上,日日守著蝕骨的灼燒。

  現在站在這幽州城門下,她才驚覺,那些都不過是一場虛痛,一場無意義的掙扎。

  四萬幽州將士,因不肯降北金,而被鎮南王率北金兵活生生坑殺。

  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誰也不能抹殺掉。

  她作為曾經幽州軍的一員,誓必要為他們討個說法。

  踩過鳳飛於天的「鳳」字牙旗,褚驕陽進了幽州城。

  青天白日下的幽州城,與那冷清月下的幽州城,並無太大的分別。

  凋敝淒涼,毫無生氣。

  放眼望去,只有持械,冷漠的搜查城內殘餘北金兵的北大營兵士和青州軍。

  褚驕陽斂下眉眼,把李齊志叫到身邊,低聲和他耳語了一句。

  「褚使,這樣怕是不妥。」

  李齊志有些為得勸著。

  收復故土,是大功一件,可褚驕陽接二連三的決策,卻是在敗自己的聲譽。

  大魏的官場是舉薦制,所以很是重口碑聲譽和門第的。

  褚驕陽今日的決策,會讓她在未來的升遷中舉步維艱。

  「可本使心裡痛快。」

  在四萬枉死的兄弟面前,她的聲譽賤如草芥。

  李齊志雖覺得不妥,但卻不能違了褚驕陽的令,只好帶著人去幽州大獄,押出五十名北金兵士,趕往幽州和寧古州交界處。

  城內的搜查持續到掌燈時分,才漸漸落下帷幕。

  這期間,褚驕陽一直站在那鳳引九雛的「鳳」字牙旗下,遙望大魏最北的寧古州。

  直到顧青安持著火把來到她身側,她才將目光收回。

  「幽州城內,無一名出逃的北金兵,華副使抓捕這些兩千人,應是費了不少心思。」

  顧青安把幽州城內的情況,和褚驕陽做了匯報。

  「他要是沒有這點本事,當年怎麼在我兄長手下為將。」褚驕陽轉身下了城牆,往幽州大獄走去。

  顧青安揮退跟著的親兵,與褚驕陽並肩走在無人的街道上。

  「太子硃批兩個多月了。」

  褚驕陽輕嗯了一聲,聖人的身子,她年前入京時,就不大好。

  雲行上次的來信中也提及,大魏怕是要更換年號了。

  希望這寧古州,能成為新聖人登基的賀禮。

  想到雲行的信,褚驕陽忽得腳步一頓。

  「怎麼了?」顧青安察覺到褚驕陽遲疑,忙握緊身側的短刀,低聲問道。

  「你這靴子,是阿瑤哪日送來的?」

  顧青安皺了下眉,雖不解,但還是回了褚驕陽:「上個月初八,怎麼了?」

  搭在望舒劍柄上的手狠狠的握緊了,而後臉色猛的沉了下來。

  雲行的上封書信,是和劉瑤給顧青安的鞋一起到的戰前大營。

  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圍困幽州,逼迫鎮南王出面上了。

  竟忽略了,從上封書信至今,已經四十天了。

  這四十天內,雲行卻再無一封書信傳來,也無隻言片語捎到戰前大營。

  「沒事,阿瑤的女紅,狗都嫌,也就你敢穿出來。」

  再次故意看了眼顧青安腳上的靴子,褚驕陽邁開步子,繼續往幽州大獄走去。

  「這話要是雲行說出來,我還能理解,畢竟你連穿針引線怕是都不會,何談給他做鞋靴。」

  顧青安在心中將和靴子有關的事過了一遍後,大致猜出了她剛才的失態,是源於雲行。

  因此故意在她前提起了雲行。

  見她因自己的話,手指微收,顧青安寬慰道:

  「朝權更迭,各方勢力都會暗潮湧動,書信往來慢一些也是常有的,雲行沒有咱們想的那麼簡單。」

  「我知道。」褚驕陽低聲回道。

  雲行若是簡單,就不會有她們之間的姻緣,也不會有這場讓她無後顧之憂的戰事。

  只是她不信,雲行的信會因為朝權的更迭,無法送到她的手上。

  為了讓顧青安安心,褚驕陽痞笑的撞了他一下,「叫聲阿姐,我保你能見到阿瑤。」

  「我比雲行還年長一歲,叫你阿姐,你覺得合適嗎?」

  褚驕陽粗略一算,不由得笑道:「阿瑤才十七,你覺得合適嗎?」

  不待顧青安說話,褚驕陽抬腳就將幽州大獄那搖搖欲墜的破門,踹的四零八落。

  獄內的北金老兵,扒著牢門,眯著眼,使勁的辨認了良久後,指著褚驕陽,嗚嗚哇哇的說了一堆。

  其他北金士兵聽到後,眼中的驚慌之色霎時被死寂所替代。

  他們明白了,先前被帶走的五十人,去做了什麼。

  這三年他們見過無數封州團練使送到幽寧二州的人頭。

  此時這個砍了近萬名北金將士人頭的女魔頭,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這意味著他們的頭顱,已經不在屬於自己了。

  褚驕陽用腳尖勾了一個板凳到身下,用北金話冷漠的說道:

  「本使每日斬五十人,直到你們的鎮南王來見本使。」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他不是我們的王。」那個老兵瘋狂的磕頭求饒,口中前言不搭後語的解釋著自己和鎮南王的關係。

  褚驕陽聞言一愣,剛要把那人帶出來單獨審問,常磊就慌忙的跑了進來。

  「褚爺,雲御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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