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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生個女兒最好

2024-04-30 00:37:11 作者: 知閒閒

  一路急行軍回到京都城門驛站,褚驕陽留下兵士,和李齊志來到城門外準備入城。

  看到候在遠處等著入城的北金人,褚驕陽拿出自己令牌,給了守城將士。

  守城將士見是褚驕陽,連忙把路障移開,放她和李齊志進城。

  褚驕陽剛走到城門下,就聽到後面排隊入城的人群中生了亂子。

  調轉馬頭會回望去,那亂子正是出自鎮南王的人。

  一個身形高大,但面容清俊的北金人掙脫同伴的手,邊往城門下跑,邊用生硬的大魏話喊道:

  「北金鎮南王愛慕雲若小姐,甘心奉上幽州,求娶淑女入紅鸞帳內一親……」

  褚驕陽策馬越過被移回原位的路障,直奔此人而去。

  

  但終究是馬蹄不及話語快,褚驕陽只好將手中的馬鞭甩出去,堪堪打斷他口中越發不堪的話。

  可周邊排隊的人,早已將話都聽得明白,並紛紛的議論了起來。

  而言語間,不外乎猜測雲若是如何不檢點,才被北金的男人給惦記上了。

  還有輕浮的男人,偷偷與同伴猜測,鎮南王既然要美人不要江山,想來是早就嘗過雲若的滋味,才會這樣念念不忘。

  提劍打翻阻攔她的北金人,褚驕陽衝到那個已經被同伴按住的北金人面前,抽劍搭在了他的脖頸上。

  「我們是北金的使節,褚團練使斬不得!」

  忽木烏忙上前,將旌節置於身前,和褚驕陽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雖沒見過褚驕陽,但也知道大魏女將軍只此一位,而且出發前,鎮南王也叮囑過他,褚驕陽此時在京都,讓他細心留意下。

  「你確定他是北金使節,而不是西金細作?」褚驕陽手上的劍又往下壓了一分。

  「本使鎮守北境八餘載,不曾讓鎮南王踏足過我大魏疆域一步,我大魏女子,踏足過你北金荒土的,也只有本使一人,他這番話說的,好像鎮南王私入過我大魏京都似得。」

  眉眼微挑,褚驕陽環視了眼周邊看熱鬧的人。

  「使節難道不覺得,他是在借我大魏女子,暗指鎮南王欲背叛北金,進而挑撥鎮南王與你們北金王庭的關係?」

  忽木烏明知道褚驕陽的話不可信,但卻沒辦法辯駁。

  畢竟這人的身份說不得。

  大汗貴妃的二弟,內定太子的舅舅,這身份足夠大魏拿來當做談判的籌碼了。

  因此只能認下褚驕陽叩的莫須有罪名,並讓手下把人打暈,免得再胡亂說話。

  「既然這人不是北金隨行使節,那就也沒什麼斬不得了。」

  褚驕陽的話讓在場圍觀的人如受驚麻雀一般,慌亂的四散開來。

  忽木烏想上前去阻褚驕陽,卻被李齊志橫槍攔住了。

  用劍身打掉鉗著那人的北金士兵,褚驕陽長臂一揮,把人抓起來扔到了李齊志的馬背上。

  「本使不願大魏子民見血腥,這人本使先帶走了。」

  調轉馬頭,褚驕陽再次往城內急奔而行。

  可那緊握著韁繩的手,卻早已經爆出了青筋。

  她沒想到,那個雖不苟言笑,但對所有女子都很尊重的人,會變得如此惡毒。

  竟用辱女子名聲的手段,來警告她。

  不管雲若到底有沒有和鎮南王扯上關係,那些露骨的羞辱調戲之言,都足夠逼得女子即使一死了之,也無法自證清白。

  只能被人呲笑,因為不檢點,羞愧活著,才會尋了死路。

  行至雲府和宮中的岔路口,褚驕陽從懷裡拿出那塊「舍」字的玉佩,遞給了李齊志。

  「往前走有個雲府,是我家,讓管家給你安排個房間,你先補覺。」

  李齊志知道褚驕陽要先進宮,接過玉佩後,便問馬背上的人怎麼處理。

  「後院有個狗籠子,把他扔那兒,別讓他死了就行。」

  眼下大魏與北金、西金都處於商談中,所以不管這個人是北金還是西金人,她都殺不得。

  只能先扣在自己手中,希望來日能當個籌碼,撈點好處。

  和李齊志分開後,褚驕陽策馬直奔東宮。

  在宮門前下馬,佩劍還未卸下,褚驕陽就看到太子身邊的辛公公,匆匆的從宮門內出來了。

  「太子命老奴來接褚使入宮。」

  辛公公的話讓褚驕陽一怔,自己終究是慢了一步。

  城門的事還是傳到了城內,傳到了宮中。

  想必用不了片刻,京都內各世家,都會知道此事。

  隨著辛公公進了太子書房,褚驕陽直接撩起衣袍,雙膝跪下,「罪臣懇請太子,不要許了這和親之事。」

  太子自顧自的對弈,未答褚驕陽的話,也未讓她起身。

  直到手中的黑子逐一落在棋盤之上,他才緩緩開口,「小女將不要幽州了?」

  「罪臣要。」

  「一個女子,換一座城,這於我大魏來說,是只賺不賠的交易。這遠比孤與赤丹和親,要合適的多。」

  太子再次抓起一把黑子,繼續著未完的棋局。

  「罪臣定會收復幽寧二州,懇請太子不要讓阿若去和親。」

  面對兵不血刃,不動國之根基,就能收回幽州,褚驕陽覺得自己所有的說辭,都是蒼白無力的。

  除非她有比這更好的辦法。

  「孤為大魏,納西金赤丹為妃,她雲若為大魏,嫁鎮南王,又有何不可?」

  隨著棋子落玉盤的清脆之聲,太子再次冷冷的口,

  「雲若的名聲已被鎮南王所毀,即使不嫁鎮南王,也嫁不得別人。如此不如讓她嫁給鎮南王,遠離京都,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褚驕陽的頭死死的磕在地上,懇求道:「鎮南王不是良配,罪臣請太子放過雲若。」

  「鎮南王待妻如何,小女將應比孤更清楚,怎能說他不是良配。」

  褚驕陽輕輕合上眼皮,壓下眼中的淚花。

  太子所言不假,她確實知他待妻如何。

  捧在手心怕丟了,放在口中怕化了。

  日日在家門外下馬的第一句話就是「阿婉,我回來了。」

  曾經有熟人開玩笑說,他的妻和妹若是巴掌大的人,他恨不得時時放在懷裡。

  「阿若是雲家嫡女,是公婆掌中明珠,是罪臣夫君一心護著的妹妹,罪臣不能讓她嫁鎮南王,不能讓她為妾。」

  「誰家女兒,誰家妹妹不是掌上明珠,你曾經也是褚勝陽寧願違背聖意,也不肯放你出幽寧二州的珍寶。」

  太子的話,終於把褚驕陽搭了三年的壁壘打破了。

  那緊合著的眼皮,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悲戚。

  滾燙的淚珠逆著額頭與額角,隱入了墨發之中。

  曾經的她,在兄長心中是不是珍寶,她此時已經無法判斷。

  但她知道,兒時家中最困難的那一年,她一天都沒餓過肚子,是因為正值少年的兄長,替她餓了一年的三餐。

  而也就是從那時開始,他落了胃疾。

  哪怕後來,兄長狠心逼著她適應軍中生活,但怕她虧嘴的習慣依舊在,但凡遇到點好吃的,都會留給她,就是菜中的一塊肉,也要給她吃。

  將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簍里,太子下了矮榻,蹲在褚驕陽面前。

  「孤是太子,不是尋常家中的夫君,也不是尋常家中的兄長。孤待阿慧之心,不比雲行待你的薄,但孤還是納了四妃,所以為國,孤萬事皆可退讓,萬事必有權衡。」

  太子的話,褚驕陽明白。

  家國利益面前,一個好的太子、好的掌權者,必會唯國之所利是圖,可無兄妹,可無臣子。

  指尖扣著地,褚驕陽狠狠的咬住下唇,直起身子,看著太子,「罪臣褚驕陽請旨,一年內必收復幽寧二州。」

  「你是他帶出來的,你有勝過他的把握?」

  「有。」褚驕陽定聲回道。

  「小女將與他對陣之時,能狠得下心,斬殺於他?」

  褚驕陽逼著自己直視太子那如熬鷹人的眼,不做半步退縮,不生半步怯意。

  「罪臣能。」

  「能什麼?」太子逼問著。

  噎下刺嗓的口水,壓著哽咽的嗓音,褚驕陽眼皮不敢眨一下的回道:「斬鎮南王之首級,帶回京都為褚勝陽贖罪。」

  「孤如何信你,不會帶著孤給你的十萬大軍,跟著他叛離孤?」

  死死得抿著雙唇良久,褚驕陽狠下心,「罪臣……」

  太子似是猜到了她的所想,輕晃著食指,「一個雲行不夠。」

  雙眼直直的盯著太子的手指,褚驕陽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低聲道:

  「罪臣以夫君和孩子為質。」

  太子聞言微怔,而後笑道:

  「孤與小女將打個賭,孤若贏了,小女將與雲行的第一個孩子,就由阿慧撫養 。」

  明知道太子不會讓他自己輸,但褚驕陽卻沒有任何辦法拒絕這賭局。

  「只要太子不許阿若和親,罪臣願賭。」

  「雲若是否和親,其實全繫於小女將一身。」

  手臂撐在自己的膝頭上,太子傾身靠近褚驕陽,那如熬鷹的雙眸,帶著必勝的笑意。

  「孤賭,從六月雲行入封州到今日,他都未與你行過周公之禮。」

  本是滿心悲戚的褚驕陽,萬萬沒想到太子與她說的賭,竟是閨房私事。

  一時間,她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神情面對太子。

  最後只能低下眼皮,側過臉,不應太子的話。

  「雲行也老大不小了,是該當爹了。」太子虛扶了一把褚驕陽,讓她起身,「生個女兒最好,阿慧喜歡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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