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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大婚休夫

2024-04-30 00:33:30 作者: 知閒閒

  雲行帶著長川去了礦場內院後,崔尚書從袖中請出聖旨,高舉於額前。

  褚驕陽和劉昌宏率領眾人,係數跪拜在地,恭迎聖意。

  崔尚書打開聖旨,粗掃一眼,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宣讀。

  最後還是在蘇文俊的小聲提醒下,方回過神,並讓劉昌宏將隨行的州軍也一併遣入礦場內院。

  劉昌宏狐疑的看了眼褚驕陽,見她並無異議,只好按照崔尚書的要求清了場。

  正了正聲色,崔尚書的目光再次落在聖旨上。

  那為數不多的正體小楷字,卻讓他如見了生僻字一般,讀的磕磕絆絆,最後勉強聲色平穩的,把這毫無廢話的百餘字聖旨宣讀完。

  

  「褚使,接旨吧。」

  看著遲遲不肯伸手接旨的褚驕陽,崔尚書不忍心苛責,但也不能由著她一言不發的抗旨。

  只好俯身將聖旨遞到褚驕陽的面前,低聲提醒著她,不要再倔強的撐著了。

  此時,大氣不敢喘,心中卻狂濤駭浪不止的,不僅是面色凝重的褚驕陽,還有劉昌宏和蘇文俊二人。

  聖旨的前半段,他們都聽得明白。

  無非就是銅礦塌礦一事,與褚驕陽無關,駁回她自請卸任封州團練使一職的請求,並言駐守北境重鎮責任重大,特擢升半級,升為正品四州團練使。

  按理說,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至少,李啟瑟不能再用官職來威壓於她了。

  可這看是天大的喜事,卻被聖旨的後半段給沖得煙消雲散。

  褚驕陽口中再次傳來絲絲的血腥味,她分不清是先前湧上來的心頭血還未散去,還是此時自己帶著悔意的恨,咬傷下唇而滲出來的血。

  早知這樣,她斷不會如此的試探聖人與太子。

  被李啟瑟欺壓便欺壓了,左右他不能一輩子都在封州,忍一忍就過去了。

  如今這試探過後的結果,果然應了雲行那日的話:萬望阿驕不要拒旨。

  可是,這道聖旨,叫她如何接?

  聖人與太子這是給她一個甜棗後,緊接著就將她脖子上的狗繩系得更緊了。

  當年是自己親手將這能拴住自己的繩子,遞到那父子二人手中的。

  後又怕他們不重視這條能夠拴住自己的繩子,而隨意將其捨棄。

  她又一點一點的,不著痕跡的向他們透露著自己舊情難忘,放不下雲行的心思。

  那越來越像出自雲行之手的字跡,就是她日日刻意模仿雲行親筆所書的「婚書」結果。

  原本只想讓那父子明白,雲行之於她而言的重要性,卻不想招來了今日這道堪比剜她心肺的聖旨。

  這鞭刑落在她身上,她接,她認,落在雲行身上,她無法接。

  「表嫂,接旨吧。」

  等了許久,仍不見褚驕陽有所動,蘇文俊來到褚驕陽面前,蹲跪下來,忍著發顫的聲音,輕聲勸道:「抗旨不接的罪過更大,表嫂還是接了吧。」

  接了,不過是傷及顏面的刑罰而已。

  不接,那就是誅九族的謀逆大罪。

  蘇文俊的話,褚驕陽自然明白,可是接了後,她應該怎麼辦?

  閉上眼,十指狠狠地抓了下手心下的礦石碎渣,褚驕陽將額頭沉沉的磕在上面,悶聲道:

  「罪臣,褚驕陽接旨,叩謝聖恩。」

  把聖旨死死地攥在手心,褚驕陽深深的吸了口氣,忽得定下心來。

  不就是抗旨嗎,反正她沒有九族,抗一次又何妨。

  難不成聖人能把地下的四萬亡魂拉出來鞭屍?

  還是把天生左手六指的褚勝陽綁回來,陪著她再死一遍?

  如果能,她還要謝謝那父子倆呢。

  站起身,褚驕陽正準備和劉昌宏一起陪同崔尚書入礦道,就看到蘇文俊先他們一步,朝礦場內而去。

  猜出蘇文俊的意圖,褚驕陽顧不上禮節,忙大步追上去,扯住他的手肘,急聲道:「不要和他說。」

  「褚使當年大婚上,只留書一封,讓太子於眾人面前代為休夫,卻不肯當面和我表哥言明緣由。如今又處處維護於他,卻不敢應我一句表嫂的稱呼。」

  蘇文俊冷哼道,「不知道褚使到底是何意!是覺得折辱我表哥的不夠,還是覺得憑此就可贖罪?」

  掙開褚驕陽鉗著自己的手,蘇文俊頭也不回的繼續往礦場內走去。

  此時,原本就對褚驕陽和雲行婚事稀里糊塗的劉昌宏和州軍,再次腦袋發蒙。

  然後悄悄的消化著蘇文俊這番話背後的故事。

  「當年皆是我之錯,今日的事也是因我而起,我定能處理好,不會再連累雲行。」

  褚驕陽快步跟上蘇文俊,最後把他堵在礦場大門外,眼中帶著濃濃的愧意,向與自己同高的蘇文俊低頭懇求道:

  「不要告訴雲行,好嗎?」

  蘇文俊沒有再硬往裡闖,側頭看著褚驕陽眼角閃過的點點水光,心思微動,反問道:「你可是我表嫂?」

  「蘇侍郎不要讓雲行新妻誤會。」褚驕陽輕聲回道。

  「新妻?」蘇文俊嗆聲嗤笑,而後笑意越來越大,最後勉強壓下嘴上的笑,「表嫂,咱們蘇家祖訓第一條:不得妄言造次。」

  「既然表嫂提到新妻,那我不與表哥說便是。但表嫂可要好生想一下我的話,畢竟我表哥這個德行的人,娶妻挺不容易的,表嫂莫要毀他姻緣。」

  說完,蘇文俊留下一臉不解的褚驕陽,轉身回到崔尚書身側。

  無暇細想蘇文俊話中的意思,褚驕陽也疾步來到劉昌宏身側,同他們一起進入礦場內。

  本以為會在礦道入口處看到雲行,卻不想只看到了那一身紅得刺眼的金千千。

  以前褚驕陽沒深思自己為何不喜金千千穿紅色衣裙,今日大概才知道自己心中那股彆扭的勁,是因為什麼。

  金千千像模像樣的,朝崔尚書一行人抱拳行禮,「各位大人,雲御史身子稍有不適,不能陪同各位大人下礦,特命小人前來告罪。」

  崔尚書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從在礦道口候著的兵士手中拿過火把,率先下了礦。

  褚驕陽跟在劉昌宏身後,路過金千千身側時,一道低聲傳入她的耳中。

  「雲御史沒事,不用擔心。」

  褚驕陽停住腳步,冷眼看向金千千。

  金千千抬手給了自己一個輕輕的耳光,賠笑道:「我錯了。」

  剛才偷聽時,被休夫一事的苦主——雲行抓個正著,她都沒有這樣的心虛,甚至還能為自己狡辯幾分。

  可看著褚驕陽一句話不說的樣子,她知道自己又惹惱了這個瘋女人。

  已經做好被褚驕陽修理的金千千,沒有等來意料之內的疼痛和指責。

  只有一道輕輕的嘆息,「人前人後,莫要再討論此事了。」

  都是她惹下的事,旁觀之人並無罪過。

  她無權指責這些人,也不能將知道她休棄雲行一事的人,像屠七十一處土匪窩一般,屠殺殆盡。

  只能自欺欺人的希望,自己的沉默和低頭,能讓這事再次歸於塵埃,並被時間所掩蓋。

  望著褚驕陽離開的背影,金千千忽覺她剛才得話,竟有三分的懇求之音。

  此前在獄中無聊時,金千千想過無數種褚驕陽前夫的樣子,卻怎麼也沒把近在眼前的雲行考慮在內。

  一個是身上匪氣比她還重的封州女煞神,一個是只能被仰望的世家大族的清貴公子。

  明顯就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兩人,這成了夫妻不說,她那好姐妹,竟然還發瘋得把這麼個長相、家世皆可觀的夫婿給休了。

  著實讓人無法加以評說。

  不過看雲行剛才對她的告誡,金千千的腦袋一時又轉不動了。

  這雲行也不差勁啊,這個時候不僅不計較被休這有失顏面的事,還告誡她,不可再褚驕陽面前提及隻言片語。

  他當真是娶不到媳婦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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