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褚使的字師承於此
2024-04-30 00:33:01
作者: 知閒閒
褚驕陽微微曲指抵了一下自己唇中,好似上面還有雲行唇角的熾熱。
壓下後背泛起的燥熱,她喊住了已經轉身離開的房勇才。
「我昨日和雲御史皆不在封州,房哥給御史匯報一下礦上的事,我也正好了解一下。」
房勇才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
褚驕陽哪裡是讓他去匯報什麼礦上的事,她和雲行都是從州府出來的,礦上的事,劉守郡怎麼能不同他們說。
褚驕陽這會兒把他喊住,不過是礙於男女之防。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
他可從來沒見過他們褚爺在意過這個東西。
那逛妓院,闖男浴湯的事,她可都沒少幹過。
今天怎麼一個正經的上下級相對,竟還要拉上他了。
房勇才百思不得其解間,長川從褚驕陽營房內出來了,恭敬的請褚驕陽和房勇才入內回話。
「房副使,北大營可有空著的營房?」
雲行的問話,讓剛站穩腳的褚驕陽和房勇才有些措手不及。
「回雲御史,尚有一間空置許久的營房,不知御史有何安排。」
房勇才不敢隱瞞,只好據實回道。
「收拾一下,本官這幾日住北大營。」
雲行的話一出,褚驕陽和房勇才又都一驚。
房勇才低著頭,偷瞄著褚驕陽,不動聲色的詢問她的意見。
雖然雲行比褚驕陽官職要高出來一大截,但是北大營的頭兒是褚驕陽。
所以能不能住,還得聽褚驕陽的安排。
「雲御史容秉,北大營條件艱苦,恐對御史招待不周。」褚驕陽抱拳躬身行禮,看著雲行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遲疑了下後,繼續說道:
「御史若是要巡查北大營,明日一早,下官親自入城迎御史。」
雲行站起身,來到褚驕陽面前,輕託了一下她的手腕,示意她不必多禮。
「褚使官舍尚無可下榻的床褥,褚使是想讓我合衣席地而臥?」
「下官不敢,下官這就命常磊去城中客棧給御史定上等客房。」說完,褚驕陽緊接著喚了聲常磊。
常磊脆聲應著,跑進了褚驕陽的營房。
褚驕陽剛要交代常磊去定客棧,就被雲行的話搶了先。
「褚使似乎忘了,我代太子入封州巡視的不只是礦山,還有封州政務、軍務和民生,住在北大營也並無不可。」
褚驕陽的喉嚨滾又滾,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塞了回去。
「常磊,帶人把那間空著的營房收拾下。」
褚驕陽拒絕不了雲行正大光明的要求,只好退讓。
常磊撓著後腦勺,猶疑不定的問道:「褚爺,是隔壁那間嗎?」
整個北大營,沒有人住的營房,就只有那間常年不見一絲光的空屋子了。
褚驕陽點了點頭,示意常磊去收拾。
見營房一事塵埃落定,房勇才知趣的緊跟著常磊,離開了營房。
雲行俯身把桌下的凳子拉出來,「吃飯吧,一會涼了。」
「下官吃過了,多謝雲御史好意。」褚驕陽站著不動的回道。
「那這些飯菜,是阿驕特意讓人給我送來的嗎?」
褚驕陽餘光掃過桌子上的菜,一如既往的北大營標配伙食:兩素一葷。
難等大雅之堂的寡淡素菜,和油膩膩的葷菜,對於北大營的將士來說,卻是軍人的優待。
尋常百姓家,哪能日日有葷腥。
不過這樣的優待,也是最近三年才有的。
以前與吃糠咽菜,沒什麼太大差別。
只是這種優待,卻曾被李啟瑟等人肆意嘲笑過,更甚者私下說他們府中的狗,吃得都比這好。
所以這樣的飯菜,她又怎麼能放到雲行的桌上。
「想來是火頭兵忙亂間,送錯了營房,下官這就命人撤下去。」
雲行沒有應話,只是淺笑著朝褚驕陽走去。
想起下午在府衙二門處雲行的舉動,褚驕陽連連後退兩步,側過身子,躲開雲行。
不想雲行直接從她身邊走過,朝門口走去。
以為雲行會就此離開,褚驕陽悄悄鬆了口氣,而後肚子很不爭氣的響了。
遮下臉面上的尷尬,褚驕陽轉身恭送雲行離開,並看著他把營房的門關上了。
只是,把他自己也關在了營房內。
「這飯是阿驕自己吃,還是我餵阿驕吃。」雲行的目光落在褚驕陽那不爭氣的肚子上。
抿著唇,抬手遮住自己的小腹,褚驕陽坐到凳子上,拿起碗筷,眼珠逛了幾圈,不知道該從哪裡動筷。
「先吃點清淡的,墊墊肚子,免得胃不舒服。」雲行夾了一塊青菜,放在了褚驕陽碗裡。
「多謝御史。」褚驕陽輕聲道謝,勉強穩住手,夾起碗中的青菜,小心翼翼的吃著。
以往覺得這青菜甚是無滋味,但勝在她從不挑食,所以倒也吃的歡快。
可今日這菜,她吃的是五味雜陳,一塊菜下肚,她都沒能辨別出到底是酸甜苦辣鹹的哪一味。
一連吃了幾口青菜米飯後,褚驕陽的碗中被雲行添了塊少了許多油光的肉。
褚驕陽不解得偷偷去瞄雲行,結果在他的碗中看到了沾著黑乎乎油光的米飯。
似乎察覺到褚驕陽的目光,雲行溫聲解釋,「阿驕的傷還未好,吃些葷腥無妨,只是不宜太過油膩。」
「讓御史費心了,下官自己來就行。」
褚驕陽怕雲行再給自己夾菜,忙伸筷子,加了塊青菜。
菜還未入口,褚驕陽面前忽然多了一隻碗,撐著碗的依舊是那隻素白的大手。
「我夾不到這菜。」雲行一派行得端,做得正的姿態。
褚驕陽夾菜的手勁一松,筷子尖上的青菜,不偏不倚的落入了雲行的碗中。
看著雲行就著青菜,把碗中帶油的飯吃下,褚驕陽悄悄地伸手把原本就離他們很近的菜,又往雲行那邊推了推。
雲行見狀,也沒有拒絕,只是筷子依舊有序不紊的落在褚驕陽碗中。
放下手中碗筷,褚驕陽看著雲行,「御史也是這樣照顧少夫人的?」
雲行把肉放在自己碗中沾了沾,去掉了上面的油腥,再次放入褚驕陽碗中,「我親自娶回的夫人,我自當好生照顧。」
「既然如此,雲御史就不要做這徒勞無用,又自掉身份的事了。」
褚驕陽起身離開桌子,「北大營簡陋,委屈御史屈尊在下官營房小住,一會兒下官讓常磊給御史換床新被褥。」
雲行放下手中的碗筷,將褚驕陽的營房環顧一周,淺笑道:
「聽聞阿驕常年住在北大營,想來這營房也算是阿驕的閨房了。」
「御史說笑,軍中只有營房,並無女子閨房。」
褚驕陽硬邦邦的回道。
要不是隔壁的營房實在不方便給雲行住,她又怎麼會讓雲行住在她的營房內。
雖然說是軍中無女子閨房,但到底她是個女子。
這是她住了三年的屋子。
「阿驕說是便是,都聽阿驕的。只是被褥倒不用換,我沒潔癖。」雲行起身打開房門,讓長川把飯菜收下去。
手腳麻利的收完碗筷後,長川又抱著一摞文書進來,朝褚驕陽請示著:
「褚使,大公子的公文可否放在您的書桌上?」
褚驕陽點了點頭,來到書桌前,把自己的東西收起來,準備帶去隔壁營房。
不想長川手肘一時未留意,打翻了筆架。
褚驕陽忙彎腰去撈要落地的筆架,結果這一分神,另一隻手把原本整理好的文書碰亂了。
站在窗下看著褚驕陽的雲行,眼神忽得一緊,隨後疾步走到書桌前。
從散亂的文書中,準確得抽出來一本,邊角已經被磨的看不出原本正紅色封皮的文書。
輕輕翻開,看著裡面再熟悉不過的字,雲行沉聲道:
「原來褚使的字,是師承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