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六章 劍意狂潮（下）

  劍辰沒有說話，只是又看向劍雲，劍雲乃是天級宗師，算是過來人，對於天門關所知更為詳細，其點了點頭道：「天門關的契機並不是容易引動的，高狩此番乃是以天劍之道引動天門關，若是他最終無法破關而成就宗師之境，以後若想再引動天門關可謂難之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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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又是為何？」

  場中還清醒的人，無論白蒼翎，韓無傷，又或是周俊等人，儘管他們如今境界不到，但宗師之境誰人不想？難得如此機會，能了解到成就宗師境界的關鍵壁障，這些人自然是要刨根問底。

  劍雲也不擺天級宗師的架子，又是道：「天門關作為成就天級宗師的最後瓶頸，不僅縹緲難尋，需要特殊的契機方才能引動，而且用以的引動天門關的力量也須極強。

  最關鍵的是，引動一次天門關，若不能破關而成就宗師之境，以後再想引動天門關，不僅機會渺茫，而且用以引動天門關的力量須得比前次更強才行。」

  劍雲話音剛落，劍辰便是接口道：「高狩此番乃是藉助天劍之道，又遇劍意狂潮爆發方能引動天門關，若他此番不能破關而成就宗師的話，異日再想引動天門關絕無可能！」

  劍辰的話說的極為絕對，也無怪於他如此說，畢竟在劍界之人看來，其門中所傳承的天劍之道可謂武學絕巔，特別是劍主以天劍之道突入化境，成就無上宗師境界後，天劍之道在劍辰這些劍界門人眼中就是無敵的道，是天下最強的力量。張放此番若是破關失敗，再想引動天門關，就需得以超越天劍之道的力量方有可能，這在劍辰眼中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場中之人聽到劍辰這番話，他們雖不盡知其中關節，但看著張放的目光都變了。在這些人眼中，劍辰的話就猶如將張放從高不可攀的神壇打落下來，讓這些人看到了追趕的希望。

  「原來你也是有極限所在的啊！」

  白蒼翎不由握緊拳頭，瞬間鬥志盡復，雙眼之中光彩熠熠。韓無傷則看著張放，眼中現出複雜之色。就在眾人心思各異之時，一直呆立的張放終於動了。

  「噌！」

  一聲如似拔劍的破空聲響中，眾人就見一道白芒劍氣從場中一划而過，卻是張放以手代劍，回身一劍擊出，那道白芒劍氣一閃而過，幾乎眨眼間擊在了俞小青的後頸之上。距離崖邊已是只有不到十米之距的俞小青隨即就是嚶嚀一聲，繼而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隨即張放腳下一點便是從場中一掠而過，閃身到俞小青身旁，將之一把攬入懷中，繼而右手劍指點出置於俞小青眉心之處，指間又絲絲寒意滲入俞小青額頂，並在俞小青眉心之間凝出一塊薄薄的冰晶。對於精神受創之人，這也是張放唯一能做的。

  這塊冰晶一凝出，俞小青臉上殘留的癲狂躁動與痛苦之色漸漸隱去，神色變得安然起來，就如同睡熟了一般，張放見此方才放下心來，隨即張放便是攜著俞小青走到劍雲之前，道：「前輩，小青是武當俞震俞大俠的女兒，此番本也是想進入劍界秘地一探，如今看來卻是不成了，能否請前輩代為照看一番？」

  劍雲點了點道：「這自然是沒問題的。」

  劍雲說到這頓了下，繼而雙眼直視張放道：「不過你可知你此番為救此女，失去的是什麼？」

  張放自然明白劍雲的意思，他之前也曾猶豫，天門關對江湖上任何人都是絕大的誘惑，無數人夢寐以求想成就宗師，張放自然也不例外，不過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救俞小青，他很清楚自己這樣做的結果。

  「高狩並非單單為救小青，而是那樣的路絕非高狩所要選擇的路，人就是人，存七情容百念，即破除紅塵障的絕代高人，又或斬斷塵緣的大德高僧，也終究無法絕對超脫。

  若人性不存，效仿天意行事，高狩做不到，也不願意去做。」

  張放極為堅定的說出這番話，他明白自己剛才失去了成就宗師的大好機會，甚至失去的還不止這一次機會，但他無怨無悔，他只將剛才的那一幕當做對自己本心的又一次洗鍊，更加堅定了他所要追尋的道路。

  只是張放這番話聽起來卻有些刺耳，特別是劍界門人很容易理解為他在暗諷劍主已不存人性，故而張放話音剛剛落定，劍辰卻是道：「哼，話說的好聽有什麼用，等再過十年，二十年，乃至你終其一生都無法再引動天門關時，到那時候希望你也能如同今日這般堅定，莫要後悔今日的抉擇！」

  張放聽到這番話淡淡一笑，並未再爭辯什麼。張放明白自己放棄了此次成就宗師的機會，未來很難再引動天門關，但他相信自己終究能晉入宗師，因為他追求的是武道之極而非劍道絕巔，天劍之道雖強絕無上，但張放並不認為這世上沒有比其更為強大，精深，玄奧的武學，其他不說，就是那蚩尤象形文上記載的東西張放也自覺絕不比天劍之道差的。

  「前輩拜託了。」

  張放沒再多說其他，只是將懷中的俞小青交給了劍雲，繼而對劍雲躬了一禮，便是踏步朝著劍界之中而去。

  看著張放洒然離去的身影，劍雲目光閃動，最後只道：「此人真讓人看不透，或許...」

  劍雲說到後面聲音已是小的他人完全聽不見，隨後其面色一正，便是對著場中還清醒之人道：「你等能在寂滅絕劍之下還保持清明堅持到現在，足見你等劍道修為已有火候，本心亦是堅定，皆有資格進入劍界秘地。

  如今劍界秘地已然開啟，你等便在此處休整片刻，待狀態恢復後，若還想進入劍界秘地，我和劍辰師弟自會引你們前去的。」

  ......

  「你來了。」

  張放循著心中的微妙感應，一路在劍界之中急縱，不過多時卻是就到了一片長劍林立如同劍林之處，就見劍主盤膝坐在劍林中心，還未等張放上前見禮，劍主便是睜開眼看向張放淡淡的吐出這三字來。

  張放自是不敢托大，飄身而前，待得及至劍主身前數米之處後，便是對其拱手一禮道：「高狩僥倖衝過那天意劍壁，又感之前噴涌而出的無盡劍意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吸引著我，便是循著感應一路至此，還請劍主大人為高狩指明秘地去路。」

  「不必如此客氣，我不看重這些虛禮，你應該知道的。你能衝破天意劍壁，足證你的資質與悟性，也無怪那老傢伙要將他那最後一劍傳給你啊。」

  劍主竟是與張放敘了兩句舊事，繼而站起身，指向劍林之後那處幽深的洞口道：「那處便是我劍界傳承至今的葬劍之地，也就是所謂的劍界秘地，如今其劍意噴涌如潮，入口已是完全開啟，你若要進入其中自去便是。」

  張放聽得劍主如此說，往那幽深洞口看了兩眼，感受到其爆發出的狂暴劍意後，他也不與劍主客氣，便是腳下一點就如狂風般朝著那洞口欺身而去。

  隨著漸漸接近那幽深洞口，張放只覺自己進入了一片劍意組成的怒海般，一道道劍意好似巨浪朝著四周卷開。

  面對如此情形，張放雙手並成劍指，交互護持於身前，同時其體中劍意悉數放出，整個人好似化作一把金色長劍，在滔天巨浪之中破浪前行。

  然而饒是如此，張放也行得極為艱難，只因為他的劍意如同一塊磁石一般，這無盡劍意紛紛朝其瘋狂撞擊而來，張放就等若以一己之力，與萬劍之意抗衡，怎會不難？

  不過也並非每個進入者都會如此，但凡要進入劍界，接受劍潮洗鍊是必定的，但這過程很短暫，只要欲進入秘地之人得到了萬劍劍意當中任一劍意的認可，便可被其引入劍界，就算並非劍客之人，也可能得到劍意的認可，這也不是沒有先例的。而若是得不到認可，那自然經不住劍潮衝擊，要麼退身出來，要麼就是殞命當場。

  張放現在就是沒有得到任何劍意的認可，與此相反，他的劍意與劍潮之中的萬劍之意仿佛天敵一般，劇烈的碰撞了起來，這自然又是他劍意中的那一絲『化之道』真義所引起的。

  「嘭！」

  無數劍意捲起的浪潮兇狠的拍擊向張放，張放咬牙苦苦支撐著，他自然不會就此退走，他竭力催動自己的劍意與劍潮相抗，而隨著他步步前行，心中那莫名的感應卻是越來越強烈。

  「近了！」

  張放一步步前行，終於是看到無盡劍意組成的汪洋深處有一道巨大的漩渦，他曉得那就是劍潮之源，也就是劍界秘地的入口，而他心中的感應便是自那漩渦中生出的。

  而就在他看到漩渦的瞬間，那漩渦就是猛地旋轉起來，繼而當中放射出絲絲縷縷的光芒，這些光芒五彩斑斕，卷在一起如同彩虹般朝著張放直直而來，張放尚來不及反應，就被這彩虹般的光芒捲住，下一瞬，他只覺眼前一黑，待得神識迴轉，卻發現自己已身處另外一片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