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顧醫生家的無良抑鬱小孩（6）

  「好。」顧淮舟溫潤的嗓音很快被掩埋在冬霜中，也不知道阿婆到底聽見了什麼。

  只隱約看見，她的唇角饜足地微揚。

  顧淮舟走在空曠的大街上，高挑的身形倚靠著路燈的杆子微蹲著，手心中的玫瑰花種子被捂得濕熱，他溫吞著揣進外套口套，隨即抽出一根煙。

  猶豫良久，點燃菸頭，猩紅的火點落在覆蓋地面的薄雪之上，成了料峭中唯一一抹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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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時不堪的記憶在他眼前浮現。

  那個首富的惡劣行徑惡狠狠地將他的人性涅滅成灰。

  是阿婆，是那道瘦小佝僂的身影靠著撿垃圾養活了他。

  阿婆一生忠愛花，似乎繼承了他母親的愛好。

  他母親一生總愛鈴蘭，屍骨葬滿了它。

  剛想將香菸送入口中，耳畔阿婆嘮叨的言語又在他耳畔響起。

  「小舟啊，以後別吸菸了。」

  「萬一以後比阿婆走得還早。」

  那時，總覺得阿婆不會捨棄他。

  如今，也是。

  未來，也會是。

  阿婆捨不得比自己先離開的，顧淮舟想。

  他緩緩站起身，拍掉身上落滿的寒霜，朝著光斑所斑駁的街道盡頭走去。

  是光，也是姜宅。

  ……

  顧淮舟回到姜宅的時候，緋薄的玉肩上落了點雪。

  他蹲著身子伏身在花盆邊，將種子重新栽種進去，將那朵枯敗的玫瑰攥在手心。

  身後的姜初穗憑著啾啾剛給的金手指，靈魂出竅，看清了反派的所作所為。

  她嬌軟的嗓音帶著幾分膽怯迷離，明知故問道，「你在做什麼？」

  「我來看看花長得怎麼樣了。」

  「你知道嗎？那個花長得可好了，比昨天好看多了，而且還長出了一個小花苞。」

  「明年應該可以開好大一株，會很漂亮的。」

  顧淮舟的嗓音溫柔至極，謙和到宛如春風拂面，清雋的面容上帶著少年感的青澀和轟轟烈烈，肆意憧憬徜徉未來。

  「我活得到明年嗎？」

  姜初穗很清楚地知曉自己的身體狀況，長期以來的負面情緒以及空缺的意識壓抑著她的全身心，挾制著她的壽命。

  顧淮舟不語，他不知道，抑鬱症，會在什麼時候誕生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想法。

  但他輕笑著開口，狹長的眼眸中濫觴的滿是希冀，「花也許會提前開。」

  「你也會長命百歲。」

  「也許會吧。」姜初穗抬頭望天，榕樹的枝丫生命力依舊頑強，掩映著光，卻始終擋不住光。

  光落在她的眼眸，便有了形狀，斑駁地有些刺眼。

  卻依舊是顧淮舟那道清冷溫潤的身影。

  兩人並肩回房。

  房間裡

  顧淮舟將鈴蘭花摘下，放在乾花粉里，妄圖讓它永生。

  就像阿婆的祝福：

  「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姜初穗，你喜歡花嗎？」

  「比較喜歡鈴蘭。」她脫開而出，而鈴蘭似乎成了原主心底不能釋懷的過往而又陌生的記憶。

  時間很快，黑幕降臨。

  顧淮舟的神色有些厭世地繾綣，手畔還擺著那串精心擺弄的鈴蘭。

  他戲謔地開口，想到些什麼好笑的似的輕笑，「小初穗晚上要和哥哥去兜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