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在霧裡告別 2
2024-05-24 06:45:58
作者： 程然
高三的時候，江准和姜桃成為了前後桌。
他無法形容當時那種奇妙的感覺，就像是一瓶橘子味氣泡水，甘甜又冒著咕嘟咕嘟的氣泡。
就像他的心情一樣。
表面看上去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實際上心裡已經像橘子味氣泡水一樣，咕嘟咕嘟的冒著歡快的氣泡了。
江准開始在意很多小細節，他會偷偷的關注姜桃每天的穿著，如果自己和她在同一天穿了同樣顏色的衣服，他甚至會因為這個巧合而愉悅一整天。
可能就是從那時開始漸漸淪陷的吧。
不知不覺的淪陷最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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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時期，令江准印象最深的就是物理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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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老師一直講究「討論」的重要性，所以後期每節課都會留出一半的時間給大家自由討論。
江準的物理成績在班裡是數一數二的，所以每次討論的時候，總是會有很多同學主動過來請教他物理題目。
他生性溫和，似乎從來都不會對別人厭煩。
但只有江准恨透了自己的表里不一。
明明心裡對於那些總是來問他題目的同學而感到煩躁，但他從來都不會把情緒寫在臉上。
直到有一次姜桃主動來問他物理題目的時候。
那一刻，江准才徹底明白一件事——原來自己真的可以這麼雙標。
同一道題，對別人重複講兩遍，他就會迅速感到厭倦。
除了姜桃。
他甚至可以把同一道題不厭其煩的和姜桃重複的講四五遍，也絲毫不會感到厭煩。
甚至樂此不疲。
江准格外享受給姜桃講題的時刻，至少那個短暫的時間裡，姜桃是認認真真的注視著他的。
——並且眼裡只有他一個人。
偶爾不經意間的頭碰頭，事後都會讓江准在心裡偷偷開心很久。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這種奇妙的感覺，就是江冰曾經說過的：大概是因為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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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乖巧慣了的江准，做過的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高考後原封不動的複製了姜桃的志願。
江准從未料到，原來自己瘋狂起來，比曾經的江冰還要勇敢。
哪怕他愛的那個人並不喜歡他。
不過沒關係。
他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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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准一直都感到很慶幸，因為那個名叫顧舟孓的少年自從出國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所以他開始鼓起勇氣去追求姜桃。
就算她再喜歡那個人又怎樣？反正他也不會再回來了。
江准以前很討厭一個詞，叫做「後來者居上」。
但他後來無法繼續討厭這個詞。
因為他自己就是那個「後來者」。
他希望自己可以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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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桃眼裡的悲傷，他不是沒有看見。
他又不是瞎子。
江准一直在默默安慰著自己：時間會撫平她內心的傷口。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傷口就算後來慢慢癒合了，也始終會留下一道明顯的疤痕。
受過傷後再癒合的人，每當後來再看見那道傷疤時，都會不可避免的想起曾經為自己帶來這道傷疤的人。
對於姜桃而言，那道不可磨滅的傷疤的名字，叫做顧舟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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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准心裡清楚，顧舟孓這個人的存在類似於一個定時炸彈，他永遠也不知道這顆定時炸彈什麼時候會爆炸。
更不知道這顆定時炸彈對於姜桃的殺傷力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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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准沉淪於這場短暫的歡愉中。
甚至不斷的麻痹自己的神經，淪陷在名為姜桃的短暫溫暖中。
直到自己徹底無法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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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
國慶七天假期，江准選擇了留校，沒有回B市。
原因很簡單，他打聽到姜桃也是選擇留校的，所以他在放假的前一晚，把自己提前預定的機票退了。
江准一度為自己那次的決定而感到慶幸，如果他沒有選擇留校，那麼他失去了一次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的機會。
那次姜桃燒的很嚴重，江准把她送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完全神智不清了。
護士給姜桃掛上鹽水之後就走了，臨走之前叮囑江准好好照顧姜桃——
「你這個做男朋友的也太不稱職了吧？女朋友都燒到39度才送來醫院？」
江准微微頷首，乖巧的聽著護士的訓話。
就像是中學時期被班主任訓斥的學生一樣。
護士走後，江准守在姜桃的病床旁，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的睡顏。
她睡的極不安穩，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偶爾會顫動幾下。
大概是做了噩夢吧。
江准俯身為姜桃掖了掖被子，結果袖口卻被姜桃死死的攥住了。
她雙目緊閉，看上去像是陷入了夢魘，嘴裡碎碎念著「顧舟孓，不要走」。
鬼使神差般的，江准輕聲應道：「好，不走。」
他摸了摸姜桃的頭髮，還是沒有忍住，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
在江準的安撫下，姜桃慢慢的從夢魘的狀態中抽離，逐漸平靜了下來。
江准莫名的感到一絲悲哀。
原來她還是沒有放下那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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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準是天蠍座的。
他的生日在10月底，而這一年的生日是最令他亢奮的一次。
——因為姜桃答應了他的告白。
江准無法用語言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他恍然發現，原來真正熾熱強烈的喜歡，是無法用確切的語言去描述的。
語言在那個時刻顯得格外貧瘠，就連再華麗的詞藻也無法描述自己的那份心情。
江准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有次和母親路過一家玩具店，他看上了一個玩具模型。可是因為過於昂貴的價格，母親當時並沒有同意買給他。
當時江准喪氣了很久，那個玩具就像是一個魔咒般，總是在他心頭盤旋，揮之不去。
後來他考了全班第一，母親獎勵了他一筆錢，拿到錢的江准第一時間就奔去那家玩具店，毫不猶豫的買下了那個玩具模型。
他骨子裡是偏執的，只要是自己看中的，那一定是全世界第一好。
比如曾經那個讓他愛不釋手的玩具模型，又比如——讓他無限沉淪的姜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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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桃有時會一言不發地盯著江准看很久，眼底的悲傷如同深淵般。
直到很久知道，江准才明白，原來那時的姜桃是在通過他，去懷念著另一個人。
而那個人，就是姜桃藏在心底的禁忌。
更是那個危險的定時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