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在霧裡告別 1
2024-05-24 06:45:56
作者： 程然
「你喜歡誰都可以，如果那個人不是我，我看著你過得好也沒關係。我不是那樣的人，可一生只遇到一個你，總有例外的時候。」
——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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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准對姜桃的第一印象並不是很深刻。
他第一次注意到姜桃，是因為顧舟孓到高一（4）班的窗口邊來找姜桃。
江准對顧舟孓這個人的印象還是挺深刻的，這個高高瘦瘦的俊朗少年，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曾經最喜歡的男孩子。
江冰的母親早逝，所以江父很快就娶了江準的母親，並誕下了江准。
江准比同齡人早一年上學，所以哪怕他比江冰小一歲，但還是和她成為了同一屆的學生。
他記得初二的時候，自己一向清冷不愛笑的姐姐突然變得和以往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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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冰的臉上會時常掛著笑容，而且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有一次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江冰盯著面前的酸菜魚發了好久的呆，唇角突然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從那時江准就開始心生懷疑。
他開始不動聲色地關注著江冰，直到一次路過江冰的教室，隔著窗戶看見自己的姐姐歪著頭和一個少年說說笑笑。
那個少年看起來很高很帥，五官精緻的無可挑剔。
至少在外貌上看來，那個少年和姐姐還是非常般配的。
後來江准得知那個帥氣俊朗的少年名叫顧舟孓，而且在學校還十分的有名氣，是南苑鼎鼎有名的校霸。
一向乖巧的江准對於「校霸」這個名詞並沒有什麼清楚的概念，直到有一天，他路過學校附近的一條巷子，看見顧舟孓和幾個染著五顏六色頭髮的少年圍在一起，周圍稀稀落落的停著幾輛機車。
映入眼帘的是顧舟孓和另外幾個少年在煙霧裊裊中享受的表情，他們每個人的指尖都夾著一根煙，偶爾會有人吐出幾個漂亮的煙圈。
江准感到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他的生活是從未涉獵過這些的，當江准看著姐姐最喜歡的少年，私底下竟是那種面孔，他的心裡一下子就湧現出一個強烈的衝動——要讓姐姐離開那個少年。
江冰在江准心裡一直都是乾淨澄澈的存在，而顧舟孓在江准眼中，是一個污穢不堪的存在。
——那個少年會把姐姐弄髒的。
這是江准得出的結論。
所以他直接來到江冰面前，義憤填膺地和她陳述了那天他看見的場景。
但令江准失望的是，江冰的反應看上去格外平靜。
江冰的眼帘微闔，讓人猜不透她此時的情緒。
良久，她掀起眼帘，定定的注視著江准——
「我早就知道了啊。」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江準的心一點一點跌入谷底。
為什麼明知道那個少年是如此的不堪，卻還是心甘情願的待在他身邊？
江准突然發現自己從未理解過自己的姐姐。
他不明白江冰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你能給我一個理由嗎。」江准極力抑制著自己的憤怒，盯著江冰的眼睛，似乎想要把她的心思看穿。
江冰沉思了半晌，緩緩開口——
「大概是因為喜歡吧。」
因為喜歡，所以可以接受他所有的樣子。
無論是好是壞，只要是他，那麼她都願意去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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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冰的死訊非常的猝不及防。
她是割腕自殺的。
江冰在死前，留下了幾封遺書，一封是寫給父母的，一封是寫給江準的，還有一封是寫給那個名叫顧舟孓的少年。
江冰的葬禮辦的非常簡易，只來了一些親朋好友。
恍惚間，江准不記得自己當時有沒有哭了。
他的性格一直都是比較冷淡的，臉上很少掛著笑容，對任何事情都是淡淡的態度。
葬禮結束的時候，他看見那個熟悉的少年，一襲黑衣，肅穆的站在江冰的遺像前。
良久，少年紅了眼眶，卻始終忍著沒有落淚。
江准攥緊了拳，佇立在原地。
過了好久，他看見那個少年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江準的拳頭慢慢鬆開。
他突然覺得眼眶好癢好癢。
不知何時，他自己早已是淚流滿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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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和顧舟孓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其實江準的底子本就不差，但是因為父親工作的原因，一家四口搬到了Q市，所以只能在南苑借讀。
在南苑這種魚龍混雜的中學，江准算是一股清流，每天眼裡只有學習。
他是一個高度自律的人，從來不會因為周圍的同學在打遊戲或者談戀愛而影響自己的情緒。
那個名叫顧舟孓的少年，似乎在江冰死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顧舟孓開始沉澱自己，厚積薄發，成為了一匹所向披靡的黑馬。
令所有人折服。
江准一直都在暗地裡觀察著顧舟孓，當他看見顧舟孓去了新的學校之後，沒過多久就和一個女孩子格外親密。
這一年，距離江冰逝世，已經過去兩年了。
可是這一直都是江准心中一道無法跨過去的坎。
他為自己的姐姐感到不平。
為什麼姐姐曾經那麼喜歡的少年，這麼快又喜歡上了另一個女生？
後來得知文理分科後，顧舟孓和那個女生沒有分到一個班，江准心裡有些莫名的愉悅。
或許是命運的安排吧，當江准踏進新班級的那一刻，他一眼就瞥見了那個女孩。
她坐在教室的角落，像是在低頭看書。
江准盯著那個女孩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那個女孩不經意間抬起頭，目光似乎掠過了江准所在的方向，他這才慌張的扭過頭，避開她的目光。
高二那一年，顧舟孓和學校另一個名叫舒楠的女生一起出國。
這件事幾乎人盡皆知，江准自然也是知道的。
當時的江准先是有些幸災樂禍，但一向清冷的他並未把這種情緒寫在臉上。
別人眼中的江准依舊是那個面無表情的冰山少年。
直到某個傍晚，他推著山地車路過學校後面的涼亭，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那個名叫姜桃的女孩。
她蹲下身，抱著自己的膝蓋，肩膀一抽一抽的。
江准聽見了細微的嗚咽聲。
原來那個女孩躲在這麼偏僻的地方，一個人偷偷哭泣。
是因為那個少年的離開嗎？
江准眼帘微闔，心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揪住。
那一刻，他承認他是心疼那個名叫姜桃的女孩的。
甚至有一種強烈的衝動——
想要走上前，抱一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