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在霧裡告別 3
2024-05-24 06:46:00
作者: 程然
令江准始料不及的是,那顆名叫顧舟孓的定時炸彈,在那個晚上徹底引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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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准和姜桃在一起的時候,很少會有親密的舉動,最多也只是牽手。
他能看出來,姜桃是比較抗拒一些親密的肢體接觸的。
就連擁抱也是。
那天晚上,他鼓起勇氣抱住她,就像是擁抱了自己的全世界。
他抱的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抱的太緊會惹她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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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她卻猛的將他推開,與此同時,她手中剩下的那半杯果茶也掉落在地上。
江准一怔,扭頭循著姜桃的目光望過去。
正好與不遠處的那個人對上了視線。
——顧舟孓。
只一瞬間,江准就知道自己輸的潰不成軍。
他眼睜睜地看著姜桃不顧一切的奔向那個人。
那一刻的姜桃,寧願背叛全世界,也要義無反顧的奔向那個人。
一直以來,「心碎」這個詞在江準的意識里都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直到親眼目睹著姜桃一步步堅定的奔向那個人,江准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心碎是有聲音的。
因為在那一刻,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臟支離破碎的聲音。
一寸一寸,無限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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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准曾經看到過一首詩——
「這裡荒蕪寸草不生
後來你來這走了一遭
奇蹟般萬物生長
這裡是我的心」
這首詩反過來念的意思和正著念完全不一樣。
就像是江准後來心死如灰的寫照——
「這裡是我的心
奇蹟般萬物生長
後來你來這走了一遭
這裡荒蕪寸草不生」
在沒有遇見姜桃以前,江准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冷血的人,因為從小到大他幾乎沒有什麼特別痴迷的事物。
對待一切事物都是千篇一律的平淡,以至於他一度認為,自己今後會過著循規蹈矩的生活,考一個還不錯的大學,畢業後找到一份還不錯的工作,最後娶一個還不錯的女子作為自己的妻子。
直到他喜歡上姜桃之後,一切計劃全部都被打亂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可以讓自己變得無比卑微。
哪怕她沒有那麼喜歡自己,也心甘情願去付出。
只要能夠看見她笑一下,就覺得沒那麼委屈了。
哪怕自己付出的多一點,又怎樣呢。
可是,自從那個人再次出現之後,江准才悲哀的意識到:原來上天真的如此不公平,甚至連讓他付出的機會,以後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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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狄金森說過這樣的一段話——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
然而陽光已使我的荒涼,成為更新的荒涼。
江准站在暗處,腳底是零零散散的幾根菸頭。
煙霧裊裊中,是他逐漸泛紅的眼眶。
他記得曾經第一次看見顧舟孓和一大幫不良少年一起抽菸的場景時,自己的心裡是十分鄙夷的。
在江準的認知里,煙從來都不是好東西。
這種東西簡直是百害無一利的存在,甚至還讓很多人上癮、沉淪。
直到現在,江准才明白,煙真是個好東西。
比如此時此刻,煙成為了治癒他的唯一良物。
不遠處是一個少女和一個戴著口罩的少年,他們手牽手走在一起,少女走路蹦蹦跳跳的,看上去無憂無慮的模樣。
偶爾少女會故意放慢腳步,賴在原地不走,少年無奈又寵溺的揉了揉少女的頭髮,兩人相識一笑後又繼續往前走。
在這之前,江准從來沒有看到過姜桃像現在這般開心。
或許說的更準確些,是他自己從來沒有讓姜桃開心的能力。
但那個名為顧舟孓的少年卻可以輕而易舉的讓姜桃發自內心的笑。
江準的唇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他不動聲色的掐滅了自己手中的煙,刻意遺忘自己紅腫的眼眶。
遺憾嗎?深愛過的人卻無法擁有。
有一個英文單詞叫Almost,這個單詞的意思無限接近yes,卻改變不了no的本質。
江准覺得,自己就是那個Almost。
明明曾經無限接近過姜桃,最終還是無法徹底擁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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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江准都陷入低迷的情緒中難以自渡。
他在微博上看到過這麼一句話:生活需要一個寄託,比喜歡更重要。
看到這句話時的江准笑了出來。
在他眼裡,寫出這種話的人一定是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吧。
沒有體會過那種深深愛過的感受,所以才能寫出這種不痛不癢的話。
笑著笑著,他的眼眶又慢慢的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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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喜之的出現完全是個意外。
她是比江准低一屆的小學妹,林喜之就像個橫衝直撞的小孩,大大咧咧的走到江准面前,說話也毫不拐彎抹角——
「學長,我對你見色起意了,所以我想追求你。」
江准懶懶地抬眸,漫不經心的勸誡一腔孤勇的林喜之:「你最好,別淌我這趟渾水。」
林喜之不以為意,繼續用自己的方式追求江准。
她絲毫沒有被江準的冷漠無情所擊退,反而想方設法的去對江准好。
終於有一天,林喜之徹底崩不住了。
她在江准面前哭的歇斯底里:「江准你這個笨蛋,我都說了我不介意了,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你沒辦法自渡,所以我願意救你出來。喜不喜歡、合不合適、在不在一起,這是三碼事啊!」
江准緘默。
良久,他抬眸定定的望著林喜之,薄唇輕啟——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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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准和林喜之在一起了。
日復一日,時間慢慢的撫平了他曾經的創傷。
只是疤痕永遠存在,無法抹去。
恍惚間,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自己。
遺憾嗎?好像現在的生活也還不錯。
只是偶爾會疼一下,不痛不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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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後。
江兆木仰起頭,一雙澄澈的眼睛盛滿了疑惑——
「爸爸,我為什麼要叫江兆木啊?老師讓我們把自己名字的由來寫在周記里。」
江准眼底划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很快又恢復如初。
他笑著摸了摸江兆木的頭:「兆木和良木是同一個意思,爸爸希望你以後可以成為一個厲害的棟樑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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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單獨拆開是——木,兆。
這是江准最後一次用自己的方式懷念姜桃。
如果說不能在一起是一種遺憾,那麼一輩子沒有那麼長,應該是對這種遺憾最好的補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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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