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無緣無故的往昔（4）

  那天以後，黨雨又在這裡逗留了幾天，傳送艙修復遲遲沒有完成，所以她的計劃也不得不做出改變。

  平行時空不是原世界，她只有回到原世界裡沈清曜死亡之前，才會有用。

  自從幫她用積分換了點錢以後，系統就一直在裝死，黨雨也懶得指望它了。

  既來之，則安之，這麼多個世界都過來了，她現在又有什麼好急的。

  於是她安心地在附近找了個地方住下來，然後每天過著鹹魚生活，悠哉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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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選擇去找平行時空的自己，因為這並不能改變什麼，也毫無用處，同樣，她也沒找過沈清曜，平行時空和原世界的區別她很清楚。

  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

  某天她經過一個小巷子時，又遇到了他，依舊是在一對多的局面，也依舊是那副樣子，但這回，不再是被動挨打了。

  黨雨見到他的時候，發現他臉上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眉眼間的風采已經初見以後的驚艷。

  「上回就是你咬傷了羅樂，小克星！」

  「要不是被你逃了，你還想躲！」

  對面的多是比他高的同齡人，咒罵、撕咬、扭打，簡直是一片混亂，黨雨站在角落裡看了一會，臉上表情淡淡的，他怎麼總是被人找茬，也總是要打架。

  看來原世界裡，在遇到她以前的沈清曜也是這個樣子的，冷漠而狠厲，獨自一人面對所有。

  但奇怪的是，她印象里記憶里的他，永遠都是一副溫文爾雅，光風霽月，宛如清風明月的樣子。

  「嘭！」

  棍子砸中了頭，發出一聲悶響，隨之而來的是摔倒在地的沉悶，地上的枯葉被震得彈起了幾許，空氣中的血腥氣蔓延著，像是黑白電影定格的瞬間，剎那陰暗。

  沉悶壓抑的巷子裡，桂花飄香，咖啡色的泥土和鮮紅的血液混雜在一起，點化成泥濘污穢。

  在這安靜下，拳打腳踢的聲音顯得突兀而逼仄，天空是灰沉沉的一片，他躺在地上，剛好不久的臉又布滿了淤青，嘴角沾著一絲血沫，瑰麗而落魄。

  他仰躺著，雙目無神地望著天，任由拳頭落在自己身上，灰暗且短暫的人生，無趣且虛偽的世界，像一望無盡的地獄。

  「嘭！」

  「打死他！」

  「咳……」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流下，眼睛、鼻子、嘴角也都是，像是哥德式畫作最美的詮釋，暗黑壓抑又絕望孤獨。

  「會不會出事啊？」

  「反正也沒人知道他死了。」

  「就是，孤兒克星，死了算了。」

  不堪入耳的咒罵，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所以堅持有什麼意義，剋死了父母，沒有人管他，唯一的老奶奶也死了。

  「咳……」

  他扯了扯唇，嘴裡的血流了下來，然後閉上眼睛，一直攥著的手也緩緩鬆開了。

  「踢死他！」

  「膽小鬼，克星！」

  「小乞丐，活該！」

  耳邊的咒罵仍在繼續，但他第一次不想反駁了，打得贏又能改變什麼，他一個人又能改變什麼，固執的堅持又能改變什麼。

  他聽見了生死和離別的戰歌，掙扎和墮落的歌頌，這個世界在他眼前破碎整合，紛繁複雜。

  「嘭！」

  「嘭！」

  「啊——」

  這時，一道道痛呼聲、求饒聲突兀響起，那些原本的咒罵和唾棄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蔓延的安靜，靜到仿佛另一個世界在他面前打開。

  恍惚間，他看到一個朦朧的身影走到他跟前，他看不清她的臉，卻知道她踏步而來時帶起的風都是別樣的冷。

  「沈清曜，我很失望。」

  她穿著簡單的黑色牛仔褲和白色襯衣，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帽檐壓的低低的，她雙手插兜，走路時整個人慵懶又高傲，一雙及膝長靴更是襯得她英姿颯爽，酷帥不已。

  她不緊不慢地蹲了下來，然後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語氣是微微的冷。

  在她身後，遍地是倒下的人，他仿佛看見滿山遍野的花同時綻放，但卻又是冰天雪地的寒。

  在這安靜之中，她微啟唇，語氣冷漠，「沈清曜，我對你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