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2024-04-29 22:30:52
作者: 端木搖
三餐正常,完顏宗旺並無打算讓我餓死。
第二日午時,深紅和淺碧送來膳食,依舊苦口婆心地勸我和她們的王爺和好,勸我不要再說一些莫名其妙的糊塗話。
「王爺把夫人關在寢房,也是氣急了,事後王爺也後悔了,擔心夫人想不開。」深紅道。
「是啊,即使王爺生這麼大的氣,仍然關心夫人,夫人也該為王爺想想呀。」淺碧道。
「這樣吧,晚上奴婢讓王爺來看看夫人,夫人千萬不要再激怒王爺了。」
「夫人這麼頂撞王爺,王爺雖然生氣,但仍然心疼夫人呢,奴婢還沒見過王爺這麼心疼妻子的呢,夫人該知足了。」
「你們走吧,我自有分寸。」我冷聲道。
她們錯愕,愣了片刻,還想繼續勸我,見我一臉冰霜,就嘆氣著走了。
待在寢房,完顏宗旺不來,反而覺得安全、安心,我可以自在地想念阿磐和六哥,可以安心地入眠,可以過得舒心、舒服,因為,無須再面對那個惡魔,無須再戰戰兢兢。
只是擔心他會突然回寢房。
晚膳與昨日一樣,我吃得乾乾淨淨。
不久,突然覺得腹痛如絞,四肢百骸仿佛被利刃刺入,尖銳的痛鋪天蓋地地襲來,我痛得滿頭大汗。
我不能死,我還要等到六哥的人來救我,我怎麼可以死?
用力地拍著門,想引來屋外的看守,但是我痛得無力支撐,滑跌在地,毒血從嘴角溢出,滴落衣衫,猩艷如花。
全身抽搐,我捂著腹部,蜷縮在地上,又一股腥甜的血液上涌,從口中噴出……
為什麼外面的看守還沒有來?
誰要毒死我?
我究竟是生是死?
如果還活著,為什麼我的手足無法動彈,而且睜不開眼睛;
如果死了,為什麼我聽得見深紅和淺碧的說話聲和哭聲?
更奇怪的是,她們都以為我死了,將我放在棺木里,為了設了靈堂,我的姐妹們都來拜祭我,都來哭喪,對我說著一些體己話,讓我安心上路,下輩子再做姐妹。
我昏迷了?
可是,昏迷也有醒來的時候,為什麼我總是醒不來?而且我這般清醒,為何醒不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聽見了沉重的腳步聲,接著,有一隻手撫著我的臉,輕柔,顫抖,仿佛擔心碰壞了,不敢太過用力。從額頭,到鼻子、下巴,再到雙手,這隻手流連忘返,充滿了無限深情。
突然,一滴眼淚滴在我的唇上,溫熱而咸澀。
「小貓……你竟然這麼去了……」
這樣徹骨的痛,這樣沉重的痛,除了阿磐,還有誰?
阿磐,你終於來了。
我沒死,還活著,你叫醒我呀,我根本沒死……
他緊握著我的手,嗓音沉啞,「你怎麼可以死?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我不允許你死!」
「大皇子,夫人真的去了。」是深紅悲傷的聲音。
「夫人是怎麼死的?」完顏磐問道。
「前日,夫人吃了晚膳,中毒了……」淺碧哭道,「誰也沒想到那晚膳里被人做了手腳。」
「是劇毒。」深紅道,「下毒的人是曾經服侍過王妃的侍女淺夜,淺夜說是受了唐括老爺的指使毒殺夫人,昨日夜裡,淺夜咬舌自盡。」
「守衛發現夫人中毒,馬上來報。」淺碧道,「三名大夫搶救了整整一夜,最後,端木先生說夫人中毒太深,發現得太晚,回天乏術,夫人已經去了。」
「皇叔呢?」完顏磐吸吸鼻子。
「夫人中毒身亡,王爺受不住打擊,昨日午時病倒,還沒醒來。」深紅應道。
「你們先去吧,我陪夫人一會兒。」
「是。」深紅和淺碧同聲應道。
完顏磐仍然握著我的手,我似乎聽到了他呼吸的聲音,想像得到他正深情而哀傷地看著我。
我僵硬的身子被他扶起來,他的側臉貼著我的臉,喃喃道:「小貓,你死了,我怎麼辦?」
阿磐,我沒有死,為什麼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呢?
那究竟是什麼毒藥,為什麼能夠讓我看起來就跟死了差不多。
「我不能沒有你……你死了,我做這麼多,還有什麼意義?」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在這裡,在我看得見你的地方。」
「小貓,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我知道你沒有死……你只是睡著而已,是不是?」
「那時,你求我帶你離開這裡,現在我就帶你離開,回到南方。」
「只要回到汴京,你就會醒來。即使你不願醒來,我也會尋訪天下名醫,救醒你。」
說著,完顏磐抱我起來,剛走出三步,就聽到一聲怒喝:「站住!」
這聲震怒的虎嘯,我再熟悉不過,是完顏宗旺。
「放下她!她是你皇嬸!」聲如洪鐘,看來他的病已經好了。
「她沒死,我要帶她到汴京,到南朝,尋訪天下名醫。」完顏磐的聲音很淡定。
「混帳!」完顏宗旺的手臂勾住我身子,強硬地抱回去,他的侄子卻不放手,他怒吼,「放手!」
「她都死了,皇叔還不願放手嗎?」完顏磐低聲問,聲音尤顯得幽恨,「皇叔,她寧願死也不願再留在你身邊,是你害死她的,你是劊子手!」
「我叫你放手!」完顏宗旺的聲音不大,卻有著震懾人心的威嚴。
「今日,我再也不會放手!」完顏磐不甘示弱地應道。
想不到,這對叔侄倆會為了一具「屍首」而翻臉無情。
完顏宗旺絕烈道:「好!你有本事走出去,我就讓你帶她走!」
話音甫落,他就劇烈地咳起來。
「王爺咳出血了。」深紅驚叫道。
「大皇子,奴婢求求你,放下夫人吧。」淺碧習慣性地稱呼完顏磐為大皇子,懇求道,「夫人中毒身亡,王爺難過得病倒了,你看,這又咳血了。」
「是皇叔自找的。」完顏磐淡漠道。
「阿磐,你要帶她走,就先殺了我!」完顏宗旺的嗓音恢復如常,鎮定得好像汴京城外的金帥,傲視三軍。
「好,那阿磐便與皇叔打一場,還請皇叔不要私自藏人。」完顏磐的聲音里略有譏諷。
「混帳!」
這道威力十足的怒喝,不是完顏磐,也不是完顏宗旺,而是完顏鋮,金帝。
我疑惑,為何金帝趕得這般及時?
「臣弟見過皇兄,見過德夫人。」
「兒臣拜見父皇,見過德夫人。」
皇姐順德也來了,可惜,我無法睜開眼睛,看不見她。
完顏鋮怒問:「這是做什麼?阿磐,他是你的皇嬸,你抱著她做什麼?放下來!」
完顏磐辯解道:「父皇,她被皇叔害死了,兒臣要帶她尋訪天下名醫。」
「阿磐,朕對你很失望,你竟然為了一個南朝女子失心至此,連朕和皇叔都敢頂撞。」完顏鋮痛心疾首地說道。
「父皇,兒臣只不過是為了心愛的女子做最後一件事,難道這也不可以嗎?」
「她是你的皇嬸,你最好記住!」完顏鋮勃然大怒,喝道,「放下她!」
「兒臣不放!」完顏磐固執道,「兒臣要保護她。」
「來人!」完顏鋮立即喚人,「將宋王押回王府,嚴密看管,若有差池,人頭落地。」
「且慢!」完顏宗旺阻止道,「皇兄,這是臣弟與阿磐之間的事,就讓臣弟與阿磐自行解決罷。」
「都鬧成這樣了,朕怎能不管?」完顏鋮怒哼一聲,「皇弟,朕對你也很失望,這南朝帝姬究竟有什麼好,讓你鬼迷心竅至此?為了她,你遣散所有侍妾,休了王妃,甚至拒絕朕為你挑選的王妃,如今她死了,你竟然軟弱得臥病在床?皇弟,你究竟還是不是金國男兒?還是不是朕所了解的皇太弟?」
「臣弟只是愛她。」完顏宗旺淡淡道來,好像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臣弟願意為她改變,做以往所不屑的事。」
我想笑,卻笑不出來。
他愛我,我早已知道,可是當他這般冷靜地說出來,我仍然震撼,更覺得譏諷。
他又道:「她只是一個柔弱的南朝女子,國破家亡,身世悽苦,臣弟憐惜她,希望給她一個溫暖的家,讓她平安喜樂。」
我又想笑了,是他滅了我的國,毀了我的家,是他毀了我所有的快樂與安定,而他竟然說要給我一個溫暖的家,要給我平安喜樂。
他這樣的「好心」與「愛意」,實在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諷刺。
他繼續道:「她不夠聰明,頗有膽識,也很倔犟,就像一頭牛,認定了一件事,十匹馬也拉不回來。臣弟年少時也是如此,因此,臣弟愛她,心甘情願為她付出和改變。」
「她怎會跟你一樣?她是亡國之女,你是大金國皇太弟,日後要繼承大統的皇太弟。」完顏鋮怒叱,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說辭。
「雖然她不喜歡臣弟,一直在臣弟面前偽裝,甚至欺騙臣弟,但是臣弟無法不愛她。臣弟愛她,就像珍愛自己的眼睛和心那般,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也不允許任何人帶走她。」完顏宗旺的聲音里確實飽含款款深情。
「皇叔愛她,因為皇叔覺得她的脾性很像年少時候的皇叔。」完顏磐總結道。
原來如此。
如果我可以說話,也不知該說什麼。
他對我的愛與情,我只覺得諷刺和荒謬。
被他感動了嗎?不知道,也許沒有……
完顏鋮怒斥:「你們兩個都瘋了,朕現在就命人將她火葬,若是抗旨,朕絕不輕饒。」
在金帝的強硬手腕下,皇太弟和宋王終究無法抗旨,我被放回棺木,釘上棺木板,由金帝的侍衛運往城郊火葬。
厚厚的棺木隔絕了外界的聲音,完顏磐和完顏宗旺被侍衛鉗制著,聲嘶力竭的叫聲越來越小,直至我再也聽不見。
阿磐,就這樣與你永別了,我很想見你最後一面,卻是不可能。
阿磐,我不想死,救救我……
激烈的情緒,無法衝破僵硬身子的桎梏,我只感覺到淚水從眼角滑落。
不知怎麼回事,我慢慢地從清醒墮入黑暗的深淵。
仿佛過了好久好久,三魂七魄終于歸位,我再次有了知覺,卻驚詫地發現自己躺著一張土炕上,蓋著棉被,坐在炕沿、正盯著我的是一個雙鬢微白的中年男子。
這男子見我睜開眼睛,眼中爆出一朵驚喜的火花,「帝姬,你醒了,太好了。」
他的聲音,清朗中有些沉,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他是誰?
他叫我帝姬?難道他是宋人?
「你是誰?」我戒備地問。
「末將是葉梓翔。」中年男子一笑,立即起身行禮,「末將參見帝姬。」
葉梓翔!
我震驚得無以復加,他真的是葉梓翔嗎?
他與完顏磐年紀差不多,怎會是眼前這個年過不惑的金國男子?
見我疑惑,他微微一笑,「這是易容術,為安全起見,不得已為之,帝姬若是不信,末將可說出一些事證明末將身份。」
不是我不信,而是必須謹慎,假若整個假死事件從始至終只是某個人的陰謀呢?
他的眸色倏然變得深沉,語聲堅決,「末將在康王府前說過:帝姬,無論有無聖旨,在末將心目中,帝姬都是末將的妻子。」
那個晚上,我帶葉梓翔在「翠玉樓」吃飯,去酒樓招妓,去射箭,最後,回到康王府,他朝著我的背影說了這句話。
中年男子真的是葉梓翔。
而今道來,好似他再次對我表明心跡,要我明白,他的心,從來沒有變過。
他怎會在會寧?他救了我?難道是六哥派他來救我的?
喜悅的淚水毫無徵兆地湧出,六哥,我終於等到了,很快就可以見到你了,六哥。
葉梓翔慌亂地坐上土炕,「帝姬怎麼了?」
我搖頭,環顧四周,這是一間簡陋的民房,「這是哪裡?我們還在會寧嗎?」
「這是會寧城郊的一戶農家。」
「葉將軍,我不明白,完顏鋮不是下令將我火葬嗎?」我支起身子,四肢如常,「我好像死了,但又好像沒死,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端木先生的秘方,可讓帝姬假死。」他揚眉道,「這秘方來自於西域,端木先生曾在太醫院的醫典上看見過,一月前,他依照醫典中的記載配藥研製,並加以改良,終於研製成功。」
端木先生?
我再次震驚。
葉梓翔的眼眸仍是那麼清亮炯然,「這秘方並非劇毒卻有劇毒之症狀,入口後,血液逆行,嘔血之狀宛如中毒,接著脈象薄弱,直至再無心脈,全身僵硬,猶如死屍,進入假死狀態。」
我迷惑地問:「但是有一陣子我很清醒,聽見他們的聲音,只是無法動彈。」
他頷首,「正是如此,這是端木先生改良藥方的所在。」
端木先生乃太醫院一名普通的太醫,專為宮女、內侍診病,被擄至會寧。初,他與其他工役被金人囚禁在會寧的一所大院裡,嚴密監管。機緣巧合,他救了一個金兵頭目,這金人向皇太弟府里的管事推薦這名醫術高明的漢人大夫。於此,端木先生的醫術終究為人所賞識。
有了那金人頭目的關照,端木先生有了一定的自由,整日忙於為金人看病,迅速籠絡了一大批金兵,其精湛的醫術也隨之傳揚開來。
完顏宗旺並不信任端木先生,一直沒有重用他,直至那次唐括皇后以毒酒賜死我,完顏磐找來端木先生為我解毒,完顏宗旺這才見識到他的醫術,開始重用他。
尋時為金人診病抓藥,端木先生仍然心繫大宋,與漢人秘密保持著聯絡。
葉梓翔以易容術潛入會寧,於城郊一戶農家落腳,在潛伏於會寧多時的宋人張鵬的幫助下,與端木先生取得聯繫,商定營救之策。
雖然端木先生並不是時常得到完顏宗旺的傳請,卻對皇太弟王府之事瞭若指掌。要從王府神不知鬼不覺地偷人,而且順利地離開會寧、南下中原,根本不可能。以完顏宗旺的追擊本領與神速的行軍速度,也許剛出會寧府就被他追到。因此,只有我死了,他才不會追捕我,葉梓翔才能帶我出城南下。
於此,假死的妙計應運而生。
恰逢宋王完顏磐大婚,我與完顏宗旺撕破臉,我被囚於寢房,端木先生找到曾經服侍過唐括王妃的侍女淺夜,許她與她的家人以重金,讓她在我的膳食中放入他研製的「劇毒」,並且聲稱是唐括老爺的指使,之後咬舌自盡,死無對證。
服了端木先生的假死藥,我與一般的死屍無異,再多的醫官和大夫也瞧不出我只是假死。
我死後,完顏宗旺心神大亂,完顏磐也會因為悲痛而起事端,靈堂前那場叔侄奪屍的戲碼,早在端木先生的預料之中。其後,金帝完顏鋮的出現,也在意料之中。
為了平息親弟與兒子的紛爭,更為了阻止更多的皇室笑柄,完顏鋮一定會匆促地將我火葬。就在我火葬的時候,葉梓翔偷龍轉鳳,將我救出。
想不到端木先生不但醫術高明,而且智謀超群,所有的事都在他掌握之中,妙計環環相扣,精彩得令人咋舌。
不過,火葬之際,如何偷龍轉鳳?
「端木先生救治的那個金人克群已升至金帝的侍衛頭領,克群感激端木先生的救命之恩,端木先生再許予重金,克群就施予援手。」葉梓翔朗聲道,「克群負責火葬,燃火後,火葬處附近突然發生了一件怪事。」
「是何怪事?」
「火葬處的三丈外,濃煙瀰漫,敲鑼打鼓,有人唱歌,有人跳舞。克群覺得怪異,派屬下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那屬下回來稟報,說是薩滿教在做法。」
「在金國,薩滿教很受尊敬,金人見之,莫不恭敬。」
「不錯,克群聞言,立即率眾人過去,觀看薩滿教徒做法,以示恭敬。」葉梓翔笑眯眯道。
「這薩滿教做法是你故意布下的迷陣?」我恍然大悟,「你如何請來薩滿教的?」
「這事無須末將費心,張鵬潛伏會寧已久,會找人辦妥的。那些侍衛都去看薩滿教做法,末將趁此良機偷龍轉鳳,從火中救出棺木,再放上一副一模一樣的棺木。」他說得劍眉飛揚。
雖然他說得輕鬆,我卻知道此事行來必定兇險萬分。
整個營救計劃,我清楚了,其中的艱辛與冒險,非我所能想像。
我誠懇道:「葉將軍為了營救我,辛苦了。」
他略略低眉,眼中滿是自責與懊悔,「讓帝姬在金國受苦多時,末將慚愧。」
我擔心他又說出我不想聽的話,立即岔開話頭,「接下來有何打算?」
「完顏宗旺和完顏磐精明過人,末將以為應儘快離開此地。」
葉梓翔說得沒錯,雖然在他們眼裡,我死了,火葬了,卻無法保證他們不會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或者發現什麼不妥之處。為安全起見,必須立即離開會寧,立即南下。
我逃了,父皇怎麼辦?不能將父皇留在金國。
我問:「父皇呢?可有安排人手營救父皇?」
他轉首看向窗外,目色悠遠,「末將已安排人手營救太上,不過,韓州金兵看管太上極嚴,必須萬分謹慎。帝姬,營救計劃進行到此處,極為不易,更艱難的是如何離開會寧、回到南方,帝姬,此事不可拖延,應速作決斷。」
我頷首,「營救父皇的人手何時動手?」
葉梓翔低聲道:「這兩日沒有傳來消息,應該動手了吧。」
時值夜裡,我草草吃了膳食,然後寬衣就寢。
翌日一早,葉梓翔的近身護衛為我易容,半個時辰後,鏡中年輕的容貌已然變成白髮蒼蒼、面目糾皺的老嫗,就連嘴唇也乾枯得像老婆子。
我詫異不已,讚嘆這護衛的易容術高超精妙。
張鵬精通女真語,一身女真男兒的打扮,我扮成她們的母親,染病身亡,兩個兒子帶著我的棺木回燕京老家安葬。
我再次躺在棺木里,運送至燕京。
前往燕京,要經過數個關卡,沒有通關牌子,宋人根本無法同行。
若是金人,那就要碰碰運氣了。
第一個關卡前,我緊張得四肢發抖,心提到了嗓子眼。
葉梓翔,張鵬,還有兩個人是葉梓翔的近身護衛。
雖然葉梓翔和兩個護衛穿著金人的衣袍,卻不是金人的髮式,只戴著金式帽子掩飾滿頭黑髮,如果金兵精明一點,就會發現異常。張鵬遞上通關牌子,金兵也就沒說什麼了,放行。
剛走出幾步,只聽見身後傳來一道怒喝:「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