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同歸於盡

  相州，酒樓，木子看著面前眾人感慨萬千，「可惜老王沒了，他若在，今日之宴便完美了」。

  當初相州兵變，不受待見的狄青和老木趕來平亂，與知州老王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如今卻已天人永隔，令人唏噓。

  今天給木子接風的人不少，除了都指揮使的張三與指揮使們，木氏在相州的兩個老兄弟當然也在，此外還有一個讓老木意外的人，常在龔。

  上次兵變都過去十幾年了，當初張三做了相州營主將，這麼多年過去了，負責守橋的張三還在受橋，一點沒挪窩。

  不止是他，各營的指揮使也幾乎沒有變動，唯一有變動的是相州營經過編練，現在只剩下了兩個半旅，五千人馬。

  至於當初獻出七成家產的常在龔人生就精彩了，好容易爬到相州營都虞候的位置，卻因為跟著譚宏壓榨士卒激起了兵變，後來木子來了，讓他獻出了七成家產放了他一馬。

  再然後就厲害了，木氏來到相州，市面上日漸繁華，敏銳的常員外果斷下海做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結果買賣越做越大，與相州營和木氏都很密切，最終終於坐到了這裡，與老木同桌喝酒。

  

  老木了解了他的過往，不禁對老常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小子真是個人才，竟然又起來了。

  「老常當初被我趕回家去，如今還記恨我不？」。

  常在龔忙陪笑道：「當初幸虧木帥救了小的一條狗命，小的全家都感念著呢，怎麼會記恨」。

  他沒理由不感激，老木當初確實放了他一馬，後來木氏來了他湊上來做買賣，木氏的老兄弟還專門寫信問過木子，老木沒與他計較，事兒都翻篇了，該做買賣做買賣，沒那麼多說道，老常這才重新起家。

  張三道：「木帥，老常這些年掙了不少錢，可也給營里兄弟散出去不少，也算將功贖罪了」。

  木子點點頭，老常雖然當初跟著做了些醜事，可也沒做出什麼大惡，很簡單的道理，他若有大惡，當初兵變的時候就也被砍死了，哪能活到現在，也正因為此，老木才放了他一馬。

  「來，老常，咱倆也算有緣，單獨吃一杯」。

  老常忙起身捧杯，「多謝木帥！」。

  木子與他喝杯酒，這面子可大了，這意味著看重和熟絡，以後老常在相州的地位要更進一步，這是抬舉。

  喝了酒，木子又道：「這杯酒可不是白吃的」。

  老常忙道：「木帥儘管吩咐」。

  木子道：「朝廷新法，不從民間徵發勞役，軍糧運送的人手都要僱傭，我想讓你負責運送這一段的軍資」。

  老常馬上應道：「木帥放心，都在小人身上，出了岔子，小的全家老小給木帥賠罪」。

  木子道：「放心，軍期不急，足夠你籌措，只是有一樣你得答應，此次運糧，我不許你從中賺一文錢，都分給幹活的民夫」。

  老常拍著胸脯道：「這是自然，此乃國家大事，小的豈能伸手？」。

  一條鞭法去掉了所有徭役，朝廷用人改成了僱傭，這次三司制定了方略，把境內運送糧草的事交給了商賈，朝廷負責監督保護，這事受到百姓的一致稱頌，朝廷為此得了不小的好名聲，韓琦與老張等人民間威望大增。

  定的運費足夠成本，但也賺不多，各地士紳卻都不算積極，運送軍糧責任重大，萬一誤了事可就是抄家滅族的罪過。所以這事都是沿途官府在強壓給商賈。

  老木笑道：老常厚道，這樣吧，等戰事了了，去幽雲的買賣帶他一個，也算補償他下」。

  木氏的老兄弟連忙答應下來，老常興奮的跪倒道：「多謝木帥賞識，小的一定好好出力」。

  沒錯，這就是老木的目的。

  他相信老常絕對會盡心盡力運送糧草，他也希望這事能傳出去，讓各地士紳都能知道。

  三司制定了嚴格的規矩，誤事的商賈會受到重罰，木子就是在給他們好處，讓他們能盡心做事。

  剛回到青龍軍大營，木子收到了高山的軍報。

  遼人挑戰，高山與之約定時日，各派三千兵馬赴約，臘月初八，霸州更山，六千兵馬正面廝殺，自晨至暮……

  看完軍報，木子與眾將為之深深震撼，大宋與遼國各自三千兵馬正面對決，殺了整整一天，雙方都沒有用任何陰謀技巧，就是步軍對步軍馬軍對馬軍硬拼。

  周八斤皺眉道：「太傻了，太傻了……」。

  確實太傻了，六千人馬，傍晚各自收兵的時候幾乎沒有能站起來的人，等於是同歸於盡……

  神衛軍最精銳的一個旅沒了，同時還有老楊辛苦養出來的一千馬軍。

  這一仗，馬軍驍將衛駒戰死沙場，神衛軍旅將重傷。

  木子知道，衛駒他爹是老楊親兵，戰死沙場後衛駒被老楊收為義子在天波府長大，十三歲從軍，一直有悍勇之名，臨走的時候老楊還說衛駒可用，不想今天卻折在更山。

  神衛軍一旅旅將程虎，軍校第一期出身，經歷過木波寨血戰與歸德川之戰，輕傷無數，僥倖得存，作戰勇猛有虎將之名，被老趙譽為幼虎寄予厚望，現在卻重傷生死未卜。

  木子還知道，程虎私下裡一直自稱木虎……

  一場硬碰硬的廝殺，漢兒表現出令人瞠目的血性，三千兵馬有進無退，沒有一個人回頭……

  顧青低聲道：「重傷者一百餘，輕傷者一百餘，無損者……無……」，三千兵馬，就剩下這些能喘氣的。

  懷秀低聲道：「木帥，遼軍乃是遼國有名的精銳，大宋首戰沒敗……」。

  木子點點頭，確實沒敗，遼軍的死傷與宋軍相當，這一仗都是勝利者，沒有失敗者，都證明了自己的武勇。

  「加急送往京城，不改一字！」。

  必須要讓天下人知道，大宋的軍人不比遼人差，遼人沒什麼好怕的。

  沒人怪高山，他做到了最好。遼人上門挑戰當然不能避戰，還要強勢回應。

  他派出了最悍勇的將領和士兵，遼人的想法明顯也跟他一樣，都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結果都成功了……

  木子下令，明日收拾行裝，後期拔營啟程，去往大名府。同時給劉余傳令至河間府休整，後面的天武軍至相州休整兩天後繼續趕路。

  誰都沒想到，青龍軍剛剛啟程，木子就收到了高山的軍報。

  「末將已向淤口關遼將挑戰，遼將已應約，臘月十四，三千兵馬決戰於永定河畔」。

  木子有些愣神，「這特麼什麼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