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懷秀的信心

  臘月十九，青龍軍抵達河間府束城縣，木子下令休整。

  朝廷早安排大營儲備了糧草，因為木子早上報朝廷，要在此地過年。

  束城在霸州正南兩百餘里，離西北方的雄州三百里，是個很合適的地方。

  

  當然不能直接去霸州邊關，木子不想嚇到對面的遼軍，那樣會破壞自己的計劃。

  懷秀道：「狄帥率馬步軍七萬出關，親率馬軍一萬做先鋒奔襲大同府，於臘月初九得手，殲敵三千……」。

  帥帳之內一陣歡呼，「狄帥勇武！」。

  狄青出雁門關兵出應州，而後令步軍向東做出進攻蔚州的樣子，自己親率一萬精銳馬軍卻急襲大同。

  遼軍完全沒有防備，西京道的數萬兵馬正按命令集結去增援幽雲，剛走出去幾百里，身後的大同卻被狄青掏了。

  現在顧不上去幽州了，遼國西京道大將軍立刻調集兵馬回頭，要奪回老巢。

  狄青沒有守在城內，而是調集步兵守城，馬軍則向四處殺出與趕路而來的遼軍大戰數場，而後連戰連捷，天下震動。

  無論兵力還是精銳程度，西路軍都遠勝西京道守軍，加上狄青這個名將率領，竟打的遼軍毫無還手之力。

  這完全打亂了遼軍的布置，按所有人的預想，西路軍要往東北走，幽州當然就是戰場。西路軍卻直接殺向了西北大同，這根本不是衝著幽州去的，這是開闢了第二個戰場。

  西路軍進展順利是個好消息，木子笑道：「二哥那邊不用咱們操心，遲旦應該也快到遼東了，年前應該就能傳來消息，還是說說咱們自己的事吧」。

  三路北伐，西路殺向大同欺負人去了，東路應該也問題不大，因為悉族人只能被動挨打，根本就追不到海里去。

  而中路，兩場比武后，兩邊都老實了。

  遼人挑戰，高山應戰，更山狠狠打了慘烈一戰，各自拼沒了三千精銳。

  你以為這就完了？不！

  高山是個狠人，立刻又向遼軍發起挑戰，意思很明顯，你挑戰我接了，現在輪到我了。

  遼人自然不能示弱，立刻應戰，然後又一場慘烈的比試在永定河畔開始了。

  臘月初八，六千兵馬捉對廝殺，由晨至暮，結果比更山強一點點，兩邊各剩了四五百人。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都怕了，也都疼了。

  為了所謂的面子誓死不退，可六千精銳不是假的，讓雙方主將都受不了了。

  事關臉面，兩邊都打的極為兇悍，結果就是折損率超高。

  兩個回合打完沒人敢再琢磨著打第三回合了，不約而同的選擇消停過年。

  這麼打誰都受不了，誰都不願意拿自己精銳去兌子。

  木子道：「年前估計也就這樣了，給河北各營的軍令都回執了沒？」。

  懷秀道：「都回文了，年後正月十五之前趕往三關聽命」。

  木子點頭道：「加上這八千兵馬，只要遼國不增兵，高山是能從容應付的，劉余，過完年帶三千馬軍也去幫他一把，這兩場三關馬軍損耗有些大」。

  劉余接令而退。

  「後營多準備一些吃食酒水，讓弟兄們好好過個年，天武軍過兩天就到了，安排好大營」。

  顧青接令而退。

  眾將退出，他們其實都有滿腹疑惑，可木帥既然不說那咱們就不問，反正他說咋辦就咋辦唄，咱也不懂。

  懷秀收拾完文書，猶豫了一下問道：「木帥，為何在此處紮營不去雄州或霸州？為何狄帥去奔襲大同而不往東北攻略？」。

  本來不想問的，可她實在想不通。

  攻城略地，這裡涉及到一個名詞，戰略價值。

  攻略某個區域，你派兵戰在野地里那不是占領，那是犯傻。

  正確的做法是占領交通要道，人口稠密的重要城市，重要據點。占領完了這些，這塊地方就是你的了。

  而幽雲十六州價值最高的地方當然是幽州，這裡人煙稠密富庶，交通便利，乃是整個幽雲的中心，可以說只要打下了幽州就等於北伐完成了。

  大同古稱雲州，也就是幽雲的那個雲，你不能說它不重要，但相對於幽州差的太遠。以精銳之師去攻打有些捨本逐末的意思。

  而且大同周邊貧瘠，地廣人稀，城牆殘破易攻難守，打下來容易，想長久守住卻是難，而且離幽州太遠根本沒法與中路軍呼應。

  唯一的成果或許就是拖住了西京道的兵馬使他們不能來幽州，可那有什麼用？用精銳的西路軍跟遼國西京道的雜兵糾纏，根本就是得不償失，浪費軍力。

  在懷秀看來，東路用少量兵馬拖住悉族人是值得的，西路狄青的精銳之師跟雜兵糾纏卻很是沒價值。

  現在的局面是中路只有十幾萬能動用的兵力，卻要面對遼國趕來的主力，再加上幽州守軍，想進攻耶律洪基坐鎮的幽州根本毫無勝算可言。

  就算這樣木子的安排也有問題，三關對面有遼軍不到十萬，如果現在趕過去，中路二十萬人有絕對優勢兵力，機會很大。

  現在卻只抽調河北地方禁軍去三關支援，京城來的三軍主力卻要在束城過年了……

  如果換了別人，懷秀一定痛罵他貽誤戰機畏敵不前，可她知道，木子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木子沒跟她解釋自己的計劃，而是問了一個問題，「四嫂，你認為西路軍和咱們能攻下幽州城嗎？」。

  這個問題與他的身份很不附和，木子是這次北伐的主帥，竟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懷秀皺眉沉思了好久，最終還是搖搖頭道：「若是此次的主帥是別人，毫無勝算」。

  她的意思很明顯，大宋幾乎沒有攻下幽州的可能，她還能保持信心的唯一理由來自於對木子的信任。

  就算遼東和西京道不能支援幽州，光守軍與契丹各地的援兵總數也至少會有二十多萬。

  耶律洪基什麼都不用做，只在幽州城等著就行，中路軍等趕到幽州的時候最多還能有十幾萬人馬，就算狄青能趕來也最多會有二十萬人馬，到那時候，用什麼攻下堅城幽州？怎麼守護千里糧道？就算是不攻城糧道通順，正面硬剛都沒有絲毫優勢，別忘了，契丹騎兵兩倍於大宋，而是還有主場優勢……

  木子笑著搖搖頭，說道：「所以我不去霸州，讓二哥攻略大同」。

  懷秀想了一下，問道：「不去霸州是怕三關對面的遼軍撤回幽州？那狄帥攻略大同是……」。

  木子微微嘆了口氣道：「四嫂，這一仗要打許久」。

  懷秀皺眉道：「大軍征戰若是曠日持久，靡費甚巨，恐怕朝廷有變……」。

  木子則信心十足的道：「此戰已經開始了，在停戰之前朝堂無論怎麼變都不會影響到軍中」。

  懷秀苦笑著點頭承認他的話有道理，大戰掀起來了，想停戰就不是那麼容易了，朝廷無論發生什麼變故，都只能硬著頭皮支持戰爭，直到出現某個契機才能做出改變。

  比如打了敗仗，那朝中的議和聲音可能會變大。除此之外大宋朝廷就只能硬著頭皮打下去，木子等於把所有人都綁上了戰車。

  看懷秀還在皺眉沉思，木子輕笑道：「四嫂，如今只有二哥那邊花費大些，咱們這邊多花不了許多」。

  懷秀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西路軍出關攻略大同，在西京道打的熱鬧，錢糧用的多些。東路人少，又是坐船，花費可以忽略不計，至於中路軍在束城駐紮確實多用不了多少錢糧。

  木子道：「大遼也不富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