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突如其來的雨
2024-05-23 20:50:29
作者: 凡秀
回到小帳篷的時候發現床沒了,地上並排擺著兩床被褥,清清小聲說道:「床板壞了」。木子乾咳一聲道:「壞的好,壞的好」。
連日來的晴天突然就結束了,木子睜開眼的時候還以為天沒亮,外面已經亂成一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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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壓在頭頂,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一場豪雨隨時都會開始。
抬頭看了看天,應該還有點時間,這種時候誰都顧不上誰,能管好自己這些人就不錯了。木子快速思考一下,把人都喊停了叫到跟前開始分配任務。
「孫狗子你帶著所有禁軍,不管去哪,要乾柴,砍了立刻往回送,越快越好,越多越好,快去!」孫狗子他們拿了斧頭繩子快步去了。「顧良帶三個雜役把咱們的大車靠到一起,用油布包好紮緊,快去!」顧良他們也走了,「猴子帶剩下的人把兩個大帳篷和馬棚加固好,加頂柱,砸木橛子拉繩子壓石頭,快去!」
木子和清清好不容易把小床收拾好,東西都找石頭墊起來。囑咐清清在帳篷里別出去,看顧良和猴子都忙差不多了,「所有人都去撿柴背柴,快去!」風裡傳來一股土腥氣,人沒走完已經有雨點落下了。
一個禁軍把一截干樹丟到柴堆上,氣喘吁吁的問木子:「木哥,夠了吧,都這麼多了」,木子一腳踢在他屁股上,「快去背」,懶得跟這蠢貨解釋。
柴堆越來越大,一個炸雷帶個瓢潑大雨突然就倒了下來,禁軍和雜役們跑回各自的帳篷一頭栽到鋪上,木子拿著馬鞭衝進去一頓鞭子,驅趕著他們脫掉濕衣服擦乾了換上乾的。讓人用剩下的乾柴煮薑湯,每人喝一大碗。眾人怨聲載道,木子不搭理他們,扭頭沖回自己的小帳篷。
外面大雨傾盆,木子厚著臉皮請清清幫忙,沒錯,就是短褲,對於兜襠布木子一刻都不想忍下去了,雖然清清的手藝不敢恭維,好在是穿在裡面的,應該問題不大。清清心情不錯,正從雜物簍子裡找材料準備大顯身手。突如其來的大雨阻斷了行程,小世界又延長了,木哥找自己做衣服,也是件很有象徵意義的事,清清忍不住想笑。
「木哥,等你卸了差事,咱們就去密州,」清清小聲說道。木子知道清清的小心思,清清一直擔心木子突然冒出一大家子人來。
故意逗她「張大帥還要幫我找家人呢,萬一我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公子,你不想做少奶奶?」木子說的正是清清最擔心的事,僅僅是年紀和無父無母這兩條就註定清清進不了高門大戶,更別提還有那低賤的出身。至於木哥家裡有沒有妻子清清倒不是很擔心,畢竟三姐作為權威人士,眼光還是值得信賴的。「木哥,我不喜歡做什麼少奶奶,」清清覺得自己很自私。
木子輕拍著清清的背說道:「等咱們回去立刻就跟四哥他們去密州,一刻都不多待,」。木子也不想找什麼家人,哪怕真是什麼高門大戶,自己是什麼東西自己清楚,那個可能的大戶公子已經走了,現在這個是赤條條來到這裡的四十歲老男人,他不想面對一群陌生人,背負莫名其妙的責任和使命,他也不稀罕什麼錦衣玉食,他有自信能輕鬆活下去,和喜歡的人自由自在的活下去,這就是他的追求。
清清心滿意足的把自己深深埋在木哥胸口,胸膛散發著熱量和有力的心跳讓她迷醉。
木子繼續說著:「要帶上顧良猴子和高進,做點買賣讓猴子看著,那小子機靈,掙了錢買個大院子,就跟四哥他們做鄰居,高進負責看家護院,讓顧良給咱們做飯,還要給他仨都娶個媳婦兒,我做兩個能躺下的大椅子,咱們就躺在院子裡曬太陽……」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木子其實是餓醒的,清清像貓一樣蜷在他懷裡。
雨還在下,從瓢潑大雨變成了不緊不慢的小雨,木子把人都招集到禁軍的大帳篷里,看著眼前二十條好漢木子有點頭疼。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這幫人應該都懂一些常識性的東西,後來他明白了,基本都是蠢貨。
「大伙兒聚在一起都是兄弟,無論是誰都不許欺負人,以後有犯錯的跟我說,禁軍不許裝大爺,幹活的時候能幫就搭把手,大家互相照應著點」,二十條好漢看來沒什麼意見。
木子繼續說道:「現在我說幾個事,以後不許喝生水,必須燒開了喝,渴著也不許喝,還有一條,拉屎撒尿的時候我不管你們去哪,別被我我看到,找地方挖坑埋了我也不管」。
一幫蠢貨在交頭接耳,拉尿大家明白,木哥帳篷里有女眷,大夥已經在儘量避著了,可這喝開水是幾個意思?
懶得跟這幫蠢貨解釋,雨快停了,他想去劉四那邊看看,顧良跟了出來。木子說道:「等下叫他們把鋪掀了,下面墊柴灰,草灰上再用木頭棍子鋪一層,上面再墊乾草。地下太潮了,睡在上面別落下病」。顧良小聲問道:「木哥不叫俺們喝生水是怕喝壞了肚子?」木子點點頭道:「是啊,要出人命的」。
以現在的醫療條件,拉肚子是死亡率很高的病,一條壯漢幾天時間就會變成皮包骨的骷髏,讓他們儘量床鋪乾燥是怕風濕,即使在未來風濕也是讓人痛苦的絕症。「木哥仁義」,顧良眼圈有點紅。
抬腿剛要走,木子看著顧良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還有事?」顧良左右看看沒人,從懷裡掏出個布包小聲說道:「有封信想勞煩木哥幫我念念」,說罷有點緊張的看著木子臉色。顧良不知道木子認識不認識字,只好冒險一試。
木子狐疑的接過信瞥了一眼,把顧良拉到角落裡仔細看了起來,他明白顧良為什麼這么小心了,信不複雜,複雜的是信來自皇宮。「你妹妹在宮裡?」顧良激動的點頭。
收到信幾個月了,顧良自己不識字又不敢找人看,萬一泄露出去宮裡宮外書信往來,兩人都必死無疑,直到遇到木子,木哥是好人,應該也不會把他賣了,無論如何都值得冒險。
信不長,也不複雜,木子把手放到顧良肩上小聲說道:「你妹妹說她在宮裡很好,沒受欺負吃穿都好,跟在一位貴人身邊伺候,貴人還教她寫字,她攢了五兩碎銀子連書信送給你,讓你保重身體」,說完把信遞給他。
顧良接過信馬上把信塞到嘴裡,流著淚幾口吞了下去,「多謝木哥!」說著就要跪下磕頭。木子一把把他拉住,「這是幹嘛?你我兄弟好好說話」。
顧良紅著雙眼說道:「木哥,我是閹人」,木子一愣「閹人?」……閹人?宦官?太監?見到活的了!
「不是應該在宮裡嗎?」木子忍不住問道,顧良斷斷續續的說完,木子知道來龍去脈了。
顧良和妹妹從小被爹娘賣進王府,妹妹做丫環他跑腿,十幾歲又被王爺送進宮,他也就挨了一刀。
再後來妹妹失手打碎一個瓶子,他頂罪被打了個半死趕出了宮。不敢回王府,又沒地方去,在外面混了幾天等到妹妹一封信,銀子給了送信的婆子,人家冒著被打死的風險送信不能虧著,自己不識字又身無分文,看到街上招雜役就報了名,直到今天。
木子看著眼前這個可憐的傢伙不知道怎麼安慰,嘬著牙花子說道:「我還打算等安頓下來給你娶個胖大婆娘呢,現在看來你還是別禍害人家姑娘了」。
顧良有點反應不過來,:「木哥不嫌棄我?」他的心裡,木哥是文武雙全的高大人物,自己是被趕出宮的閹人,但隱瞞身份是欺騙,他不想欺騙自己的恩人,也做好了被拋棄的準備。
木子問道:「你還有別的去處?」顧良搖頭,木子笑罵道:「那你矯情個屁啊,等去了密州我娶上三五個婆娘,你就給我做飯哄孩子,還別說,你這身份正好,等咱們都死了,一塊找個山坡埋上,埋一溜兒」。說著還伸出手臂閉著一隻眼比劃了一下。
顧良滿臉淚水道:「行,我給木哥做飯,一輩子伺候木哥」,木子上前抱著他小聲說道:「兄弟,好好活著,死了埋一溜兒」說罷扭頭走了。
木子覺得自己很衰,跟自己親近的人一個比一個慘,混的最好的劉四和大牛也一樣,拼命十年還是兵頭子,特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