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她不是缺心眼就是心眼太多（一更）

  常曦的直接否認，讓千榮長公主笑了，這在她的意料之中，又有誰會一下子承認自己壞了別人的姻緣呢？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常曦，「別以為你這樣說，本公主就會信了你，更何況你還在本公主的兒子和侄子之間反覆橫跳，這事本公主都還記著呢……」

  「誰跟您說的？」常曦並不懼這壓力，看到長公主一愣，她這下也笑了，「長公主殿下，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難道僅憑某人的隻言片語您就定了民女的罪，這豈不草率？而且也有冤枉忠良的意思，」頓了頓，「這樣吧，您把那造謠的人喚出來，民女與他當面對質，是非黑白總能說個明白的。」

  此時她的態度說有多真誠就有多真誠，並且直視千榮長公主半點迴避的意思也沒有。

  這下子反倒是千榮長公主不淡定了，畢竟常曦這番話直戳一個要害，那就是這番說辭確實只出身杜管事一人之口，而她當時收到消息時都氣炸了，倒真沒有細思過這裡面可能會存在的貓膩。

  

  況且那杜管事說的話也未必就完全可信，此人與常氏有利益衝突，這樣一來他的話就有失偏頗了。

  「那本公主一回京就要與威武侯府退親一事，你又怎麼說？」

  「長公主殿下，這退親一事民女實不知情，具體原因您與其問民女，不若問問原大人豈不更快？他畢竟是當事人，此段姻緣是否合適，除了本人，誰說的都不算。」

  「哼，你倒是會推搪，要不是你橫插一腳，這婚事又豈會告吹？」

  「民女還是那句話，請把造謠的人請出來，民女當面與他對質，還請長公主給機會還民女一個清白。」

  說完，常曦起身行禮請求，態度十分堅決。

  千榮長公主看她這樣子似乎真不像是做戲，這下子心裡倒是信了幾分她的說辭，不過原皓那一頁可以掀過去，解晉這一頁卻不得不說清楚明白。

  「好，本公主就不追究你與我兒子那一筆帳，可晉哥兒是本公主的親侄子，他遲早會認祖歸宗，到時候給你個名份倒也可行，可在這之前，你不能擋了他的姻緣，要不然本公主饒你不得。」

  解晉如今站到人前，她身為姑母就要開始為他的婚事謀劃，以前娶過的親事自然是不作數的，他的嫡妻元配自然得是世家高族的女兒，這樣侄子的勢力才能一步步擴大，這對於爭皇位是有莫大的好處的。

  原來真正的目的是這裡，常曦這下子也回過味來，拿原皓說事不過是給個下馬威而已，真正的是要警告自己別痴心妄想成為解晉的妻子，將來給個妾位的保證已經算是天家的恩典。

  想明白這層關係之後，她都想要大笑出聲了，可好歹還記得在這古代皇權大過天，自己實不好做得太過，要不然會遭殃。

  於是她極為正經地道，「長公主殿下需要民女發誓，這輩子絕不入解九爺的後院嗎？那民女可以當場發誓，」她舉起自己的三根手指朝天，毫不猶豫地開口，「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民女常曦在此發誓，此生絕不入帝皇之家的後宮，若有違有此誓，必不得好死。」

  發完誓之後，她看向一臉懵的千榮長公主，非常有禮地問道，「長公主殿下，您看誓言我都發了，這下您信了吧？」

  她的訴求從來不是成為哪個人的後宮一員，她生來有她的驕傲，她尋求的永遠是站在台前，而不是在台後見不得人。

  千榮長公主不了解她，就用這個時代女子的眼光來看她，自然謬之以千里。

  這乾脆利落的樣子，確實把千榮長公主給整懵了，她還以為要費好一番功夫才能讓眼前這女子打消不該有的念頭，哪知道人家居然不婆婆媽媽哭哭啼啼地哀求，而是一臉正義的發誓。

  這樣的女子完全不是杜管事來信中所說的樣子，意識到自己被杜管事給耍了，她頓時怒不可遏，居然敢誤導她，那杜管事是在找死，不過她還是深呼吸把怒火壓下去，要追究杜管事的責任不急於這一時。

  「你起來吧。」

  聽到這聲淡淡的話，常曦這才又重新起身落座。

  對方落落大方的儀態，倒是讓長公主生出幾分好感來，要不是此人的出身太低又嫁過人，她還真不想棒打鴛鴦，畢竟這模樣長得還真的挺俊俏，不過說起樣貌，她越看越覺得這常氏很像魏家的人，尤其是威武侯夫人魏氏。

  「你跟魏家是什麼關係？」

  聽到這問話，常曦適時地表現出一臉懵的樣子，「民女跟魏家沒關係啊，啊，這兩天倒是認識了個魏三姑娘，這算是有關係嗎？」

  這讓千榮長公主問不下去了，這常氏不知道是天性如此還是慣愛作戲，她在她的臉上看不出半點說謊的假象，仿佛她說的每句話都是發自內心那般。

  活了這一把年紀，第一次見到這種人，這讓長公主的內心有幾分抓狂，這人要不是缺心眼就是心眼太多。

  常曦再回答長公主幾句不痛不癢的話，這才結束了這一場並不太愉快的對話，還是那個領她進來的嬤嬤將她領了出去。

  一到外面，她不由得舒了一口氣，面對皇家公主還是挺有壓力的，不過還好，她的抗壓能力很強，好歹上輩子見過真正的世面。

  解晉和原皓看到她出來，忙迎了過來。

  「沒事吧？」解晉先道。

  常曦笑著搖了搖頭，「能有什麼事？長公主殿下又不吃人，她不過是與我友好的交談了幾句，態度不知道有多和藹。」

  這下子輪到原皓納悶了，他娘真那麼好說話？

  雖然外面的人都說千榮長公主是個再和氣不過的人，但他心知，那都是他娘裝出來給人看的樣子，實則不是這樣的。

  可看常曦的樣子也不像是說謊，所以這下把他給整糊塗了。

  這一幕也很快被人傳回長公主的耳朵，她聽後餵魚的動作就是一頓，隨後低低地笑了笑，最後與身旁的嬤嬤道，「怪不得常聽人說這常氏是個妙人，本公主算是明白了。」

  「殿下對她的印象不錯？」嬤嬤笑問了一句。

  長公主把手中的魚食全拋到水中，「談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壞，是個聰明人。」

  知道擺正自己位置的人並不多，這常氏就是其中之一。

  正在此時，侍女進來稟報，說是大爺來了。

  長公主這才沉下臉讓那孽子進來，一看到原皓，她就板著臉道，「與韓家的婚事是聖上御旨賜婚，豈能說退就退？這事沒得談……」

  「韓詠珠的身份有問題，娶進這樣的女子，母親是想害我一輩子嗎？」

  這話激怒了長公主，她衝動上前甩了兒子一巴掌，怒道，「混帳東西，我這麼辛苦是為了誰？就憑你那點證據能說明什麼？」

  「以庶充嫡還不夠嗎？」原皓不管被母親打痛的臉，而是堅持己見。

  長公主怒了，一是對韓家，二是對兒子。

  原皓看到母親的態度有所鬆動，於是更加賣力地勸說母親打消結這門親的念頭，畢竟韓詠珠實不是良配。

  可長公主也有自己的打算，魏國公夫人周氏之前還來過一趟催婚，她如今也是騎虎難下。

  「以庶充嫡的證據充足嗎？」

  原皓一聽知道退婚有戲，於是信心十足地道，「充足。」

  另一邊廂的常曦直接坐轎子回去雲來客棧，這會兒她的心情不錯，與千榮長公主會過面之後，好處也是很直接的，至少那個杜管事是真的玩完了。

  不過千榮長公主全程都只關注兒女婚事，半點也不過問茶磚工坊的事務，這讓她對皇家之人的觀感大打折扣，這是一群根本不關心民生和時代發展的蛀蟲，她要發展工業化，這上面必須換個人才行。

  此時她撩起轎窗簾子，看向旁邊騎馬的解晉，看來扶解晉上位是勢不容緩。

  「怎麼了？」解晉感覺到她的視線，低頭看向轎中的她。

  「沒什麼，」常曦笑了笑，「覺得你今天更帥了。」

  突然被她這麼一撩，解晉的老臉不由得一紅，「別胡鬧。」

  常曦被他這純情的樣子給逗笑了，這男人都成了三回親了，卻還是初哥一個，想來就好笑。

  不過她這人一向尺寸把握得極好，很快就把轎窗簾子放下，自己獨樂去。

  解晉搖了搖頭，跟她計較不了那麼多。

  回到雲來客棧的天字號院子，常曦感覺到周圍若有若無的視線，先是一頓，隨後裝做不在意般地走進院子。

  解晉見狀，看了她一眼，隨後看到她點了點頭，心中頓時明了，有人潛進這院子裡了。

  他想拉走常曦，可常曦卻是反拉他進去院子坐在客廳，然後親自沏茶，態度從容一如往常。

  虎妞在看到常曦給她打的手勢時，就已經戒備了起來，然後按照商量好的那樣暗中部署一切。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在常曦進去內室準備換衣服之際，暗中的人立即動手。

  閃著寒光的劍就這樣直直地刺向常曦。